《（霹雳）男神逗我千百遍》同山阿

19、苦境流浪记

　　“呵，我就是天一。”

　　天一神人从幕帘后走出，我看见一个黑色的斗篷人……好吧，你想保持神秘，我就顺你的意，我拿了祭桌上的小瓷瓶，转身就走。

　　然而，我这时才发现，秦假仙他们不知何时变得像石雕一样，定在原地。

　　“你把他们怎么了？”我知道，一定是这个天一神人在搞鬼。

　　天一神人朝我走过来，在他的脚下，逐渐显现出一只太极盘。

　　太极阵图，阴阳变化，衍生万物，周遭事物，被一片苍茫云海掩埋。

　　我急忙应对，才堪堪拿出符纸，天一神人的手已经按在了我的天灵之上。

　　很玄妙的是，我对他的敌意，在一瞬间消失了。紧绷的身躯，也恢复了平常的松弛模样。像是有什么神奇的力量，瓦解了我对他的敌意。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呸呸……现实却不是这样。

　　天一神人像是买西瓜一样，摸摸头，然后拍一拍。

　　他一边拍，还一边叹息……你是在叹息这个西瓜没有熟吗？放手啊……

　　“天一神人，你能不能放过我和我的头？”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隐藏在斗篷里的家伙。

　　他半晌没有回答我，最后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它选择了我们三个，而你没有任何价值。”

　　我没有价值？好笑，说的就像我是垃圾一样。

　　“我觉得你说的话，好笑极了。”

　　他微扬头，我却还是只能看见一团黑雾，把他的面孔遮掩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而这双眼睛，从黑色兜帽下面，像看草芥一样看了我一眼。

　　我突然感觉自己出奇愤怒起来。

　　从小到大，我最不能想象的，就是有一天我会没有尊严的活着。我不能忍受自己吃软饭，所以我那时离开了非马梦衢，我不能忍受自己违背原则，所以我离开了春宵幽梦楼。

　　苦境，教了我很多，第一课，就是生存，但我不甘心，我要反抗命运的捉弄。我一直秉承一个信念，我可以活在尘埃里，但是一粒尘埃也可以有尊严。

　　强烈的自尊压过了对未知的恐惧，我知道这时或许不该和天一神人对上，但是我还是狠狠的拍开他的手。

　　“挑衅？”我毫不避让的直视天一的眼睛。

　　没想到他却轻轻的笑起来：“我等待你成长的那一天。总有一天，你会认清自己。”

　　他的身形被愈来愈浓郁的白雾中湮没。

　　“你出来！把话说清楚。”

　　我瞬间被一片浓雾包围，我可以在这空旷冷寂的地方听见我的回声。

　　我推着轮椅，正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时，远处一束光打过来。

　　我朝着光走，眼前的强光让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待我再睁开，耳旁是熟悉的吆喝吵闹声，人声鼎沸。

　　我和秦假仙身处集市尽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故事情节发展好像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样？

　　“蕙姑，要不我们回去吧。走到尽头了，而且你也拿到药了。”秦假仙背着手，特别潇洒的转身往回走。

　　我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对劲，于是问道：“秦假仙，你记得天一神人吗？”

　　秦假仙疑惑：“什么天一神人，我老秦闯荡江湖几十年，还没有听说过。束裤儿你呢？”

　　光点上下漂浮不定，也说：“我也没听说过。”

　　天一神人对他们做了什么？洗去了记忆？

　　我换了一个问法：“刚才给我药的那个大夫是什么来历？能够治好我，很厉害吧。”

　　秦假仙一听，说：“那是。我老秦也是不一般，能够找到真正的神医。刚才那老头，据说是什么医学世家的后人。贼牛。”

　　我的心里一沉，这天一神人，到底是什么人？

　　记忆，为什么又是记忆……是我出了问题，还是什么……

　　“蕙姑你的事情已了，我秦假仙也不负重托。你去忙你的事吧，我也要继续盯着金狮币的事。就此别过，再会。”

　　我和他们在集会出口道别。

　　唉……我也是时候回家看师傅了。

　　一个人的苦境之旅……好开心，好期待。

　　在这时我才突然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我不识路！

　　朝家怎么走啊？非马梦衢怎么走啊？谁能给我一张地图啊……

　　“秦假仙！你等等我。”我朝秦假仙他们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不出我所料——

　　我果然没有追上他们。

　　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荒野上，感觉自己无论从哪个方向望过去，都是相似的野径。

　　我现在好想符生，想念它的狗鼻子，想念它的陪伴。

　　早知道，我就应该把符生带出来，但是想到它还那么小只，就要风尘苦旅……果然我出门时还是应该忍心的。

　　我现在只有一张轮椅，还有……对了，还有三余给我的三个锦囊！

　　我出门的时候，三余给我三个锦囊，当时他还意味深长的说：“你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打开它。”

　　其实那时候我就想打开来着，心里像有猫猫爪子在抓一样。

　　神秘的锦囊妙计，我最喜欢了。从来都是在电视上看到，今天可以自己来感受拆开的感觉。

　　哎呀，好激动~

　　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三个锦囊，我虔诚地拿出第一个，深吸一口气，打开。

　　叮叮当当地掉出一对玉佩。

　　咦……什么？就没有了吗？这个……是让我当掉的意思吗？

　　我摸着瘪瘪的肚子，好饿，想吃东西。当两个舍不得，要不就先当一个吧。

　　返回集市，又是黄昏，村墟里袅袅升起炊烟。每一丛氤氲的烟气，都是一个温暖的回归之处。我的回归之处，又在何方？

　　………………

　　当掉一块玉佩，我看着孤零零的另一块，叹了口气。

　　朝家果然是已经没落了，我遍处询问无果。

　　他们都告诉我，在百年前的一场浩劫中，如日中天的朝家一夕倾覆，已经没有朝家后人了。

　　胡说……我真的很想告诉他们，还有朝家人在，朝家一天都在。只是师傅啊……你在哪里？

　　我真的很不明白苦境这么大，武林就不说了，还有妖界，佛乡……怎么能准确的到达目的地呢？

　　难道真的有什么行走江湖必备的地图吗，我一定要备一份，不然照现在的情况，我会一直流浪下去，听起来我的未来好凄凉。

　　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一切都明天再说。

　　一时无眠的我看着还剩下的两个锦囊，很兴奋~好想再拆一个怎么办。可是三余叫我一个一个拆，不过，我现在拆，他又看不见。

　　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笑的我，又拿起一个——拆！拆！拆！

　　这次里面只有一张纸笺，我拿起一看，久久沉默——

　　“蕙姑此时应该心情甚好，故打开此锦囊。那一双玉佩可以指引来非马梦衢的路，一旦分开，就没有了功效。蕙姑，风暴将至，远离它，是最好的选择。”

　　打开最后一只锦囊，里面是一张面额很大的银票。可以让我生活无忧。

　　离开风暴……对我而言，才是最后的选择。

　　………………

　　我记得师兄说过，师傅在调查什么事情。没错，就从这里入手。

　　站在岔路口，身前是交错的小路，我在想：要不要把轮椅卖掉呢？天一神人的药真的很管用，我现在身体倍儿棒，跑步都没问题。嗯……还是留着吧，行走江湖，别人有马，鲜衣怒马笑傲江湖，但是！没有关系，我有轮椅，惬意安行周游山河。

　　一路打听下来，就是前面这几座山头不久前被神秘力量袭击。

　　走进一个村落，沿途尽是焦痕与纵横的沟堑，还有一座座扎着红纸的新坟……

　　荒凉，苍凉，悲凉……天边一轮圆日，肆意撒播灼热与山川，却照不暖这里——凝固的，痛苦的，褪色斑驳的，一片土地，无数人还在苦苦挣扎的一场噩梦。

　　黑鸦成群，在天空中盘旋……事过多日，我仍可以看出当时的惨烈。

　　但让我不解的是一路上都有形色匆匆的路人，他们像是赶着去看什么热闹。

　　他们脸上的喜悦，和这里格格不入，让我觉着像是身处人间鬼域一般。

　　他人的痛苦，是另一种人眼里的谈资。

　　“大娘，你们这是去干什么？”

　　大娘兴奋得眉飞色舞：“今天可有一场大事咧。方圆百里最出名的道长在前面的村子做驱魔法事。小姑娘，我给你说，他们村子前不久不是那个了吗……啧啧，可惨咧。这不，今天，他们村花了大价钱，请道长做法。这场大法事，一生都难得看到，今天可是赚到了。”

　　驱魔法事？附近没妖也没魔……依我看倒是有一只贪心鬼。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名堂。

　　村落祠堂前，搭起一座高台，高台之上，按阴阳八卦的顺序放着一些所谓的法器。

　　那位“仙人”道长穿着华丽的道袍，道貌岸然的站在高台上，风不停吹动他的衣衫，上下翻飞，仙气十足。

　　我挤在人群中，看着他如何做这场法事。

　　“快看，快看。道长要开始了。”

　　“就是，别说话了，快看。”

　　随着时辰的逼近，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道长木剑一举，原本桃木质地的木剑剑身像是开刃一般，两道银光闪过——压在六芒星阵脚的六架火盆，一齐燃起。

　　熊熊烈火高燃，火光冲天，竟一时间可与巨日争辉！

　　……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并不只是道术那么简单。

　　根据师兄的解说，苦境武林当下在明面上举得出名号的高人中并没有一位以道术著名。

　　道家式微，儒家亦然，释家倒是兴盛不少，但是经过佛厉之劫，止战之印之后，现在又面临魔佛灭世的浩劫，也是信徒缩减泰半。

　　今日看来，正印证了一句话“高手在民间”。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莫如是。

　　这个仙人道长，正是以另一种学术融合朝家道术，奇才一个，但是人才……我要给他打个问号。

　　法事顺利的进行着，我慢慢看见一团团黑色的秽气从村庄各处被驱逐出来，聚集到高台周围一一净化。

　　大灾或是妖怪肆虐之后残留的秽气，会招致厄运和疾病。

　　道长的这场法事，的确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驱魔……恐怕不行。

　　这时，我听见旁边两个村民的对话。

　　“这场法事，怕是不便宜吧。”

　　“当然，道长可是那传说中的朝家最后一人的关门弟子，学到的可是正宗的道术。”

　　我朝家的外门弟子……有意思。

　　“差不多，有这个数。”另一个村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比了一个数字。

　　其中另一人发出抽气声。

　　于是我看过去……一场这样的法事，竟然就要拿走一村人半年的收成所得。

　　这简直就是强盗，这是害命！是吃人！

　　那些痛苦的村民，簇拥在祭台周围，一双双眼窝下陷的双眼，一瞬也不眨的看着高台，像是看着救世主，看着最后的救赎。

　　我不能坐视不管……况且，还假冒朝家的名声，连累朝家几世清名。

　　虽然师傅一再告诫我，在外一定要明哲保身，当避则避。

　　但是我知道，就算是他，此时此地，也一定会站出来，还村民们一个公道。

　　“不义而取富贵，你良心何安？”

　　全场陷入死寂。

　　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我——声音的来源。

　　道长先是沉默了一瞬，然后示意弟子暂停法事，就这么举着剑，走到高台边缘，居高临下的看过来。

　　由于距离很远，我只能看见他的大概身形，可是我竟然感受到了他如刀剑般凌厉冷酷的杀气。

　　“你说什么？”他一字一顿，一步一步走下高台。

　　人群仿佛畏惧他此刻的气势，自发让出一条道路。

　　随着他渐渐走近，我终于看清了他。

　　平凡无比的脸却镶嵌着一双阴骘的眼，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像是要把我啖啃殆尽。

　　我挺起胸膛，回望过去：“我说的就是你。”

　　他冷笑一声，扫视全场，说道：“我不忮不求，故而不臧。你凭什么说我取的是不义之财。”

　　“就是！道长向来光风霁月，你这个小姑娘知道什么！”

　　“道长可是真正的仙人……”

　　“……”

　　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

　　我没有理会那些人说的话，直视他的眼睛：“第一，那根本不是驱魔法事；第二，你也不是朝家弟子。一口吞下无数血汗钱，你也不怕造业！”

　　周围一片嘘声。

　　道长慌乱了一阵，但很快镇定下来，他恶狠狠的盯着我：“你胡说什么！我就是朝家弟子，当年我师傅他临死之前，把道术全部传授给我。”

　　我看着嘈杂的人群，笑了。

　　“因为我——”

　　“是朝家第五十七代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