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常乐》李春花

61、你想都不要想

　　两个红彤彤的小本本从皮包里被拿出来，裴常乐为了方便长辈们查看，特意把结婚证的头尾调转了方向，这才在茶几上板板正正的放好。

　　这次，连一向从容的卓家老太太都把眼睛瞠大了一圈。

　　作为在场长辈里辈分最高的一位，卓家老太太率先把两本结婚证拿起来翻看——大红底色的照片上，裴常乐跟卓怀谦头挨着头，笑得从里到外透着甜蜜。

　　裴毅的下眼睑连同脸颊上的肌肉一起抽了抽。

　　他看着裴常乐，震惊之下说话又开始不利落：“你、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拿得、户口本。”

　　“您住院那天。”

　　裴常乐如实回答，此时此刻看着被卓家老太太拿在手上的结婚证，同样有些恍惚。

　　那天裴常乐跟卓怀谦在医院遇到季泽跟唐茹，跟着又从宁博彦那里知道了手机被监听。

　　裴常乐本以为卓怀谦只怕顾不上结婚的事情，却不想他送走了季泽唐茹宁博彦三人，跟着就带她出门直奔百货商场。

　　宁博彦在离开之前给卓怀谦跟季泽的手机安装了反监听的程序，只要程序打开，那一时段的监听音频就会被替换。

　　卓怀谦带着裴常乐买新衣服，买完了换上又跟着直奔民政局。

　　路虎车在民政局门口停稳，距离下班已经不到一个小时。

　　卓怀谦先拿了号，这才打开反监听程序。

　　他扶住裴常乐的肩膀和她对视，一本正经：“就算现在有特工跟在我身后，也得先把结婚证领了。天大地大，没有娶老婆事大。好不容易才拿到户口本，过了这村儿可就不知道有多久才能再有这个店儿了。”

　　裴常乐嗔他没正经，眼里却带着笑。

　　两个人从民政局出来，裴常乐举着红彤彤的小本本看了又看，突然发现这世界终归还是不可预期的事情占了大多数。

　　再往后，卓怀谦不动声色的将计就计，策划着如何给乔胜卓绝对一击。裴常乐将新系列的视频录制暂时搁置，工作之余还要帮忙程禾禾的结婚典礼。

　　两个人忙忙碌碌，奔奔波波，这一周好不容易才暂时消停下来过了几天清闲日子。结果第一批知道他们已经登记结婚的人，却是最不愿意听到这个消息的一批人。

　　意外来得太过突然，裴毅跟卓家老太太都陷入了尴尬至极的沉默。

　　所以，另一边卓秉霆的轻笑，就显得格外明显。

　　他把两本结婚证从老母亲手里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摇头就一边忍不住笑出了动静：“妈，你这大孙子，我是管不了了。”

　　卓家老太太可没有儿子那样的好心情——最不能动心思的钱，最不该拿来撒谎骗人的孩子，她最在意、最不可逾越的两条底线，这个叫做裴常乐的女孩子全都突破了。

　　所以，她是绝不能同意让这样的人成为卓家的长孙媳妇儿的。

　　“卓怀谦！”卓家老太太挺直了后背，罕见的连名带姓的呵斥最钟爱的长孙：“你这是胡闹！胡闹！你、你这是要气死我是吧！”

　　“奶奶，您别生气。”卓怀谦放低了语气和姿态。

　　他帮着老祖母拍背顺气，可眼里脸上的神情却仍旧坚定：“您就再给我们最后一次机会吧，我跟常乐一定会好好表现，弥补错误的。”

　　“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认这个孙媳妇的！”卓家老太太到最后真的动了怒，甩开卓怀谦的时候脸色涨红：“你想要她进门，可以！等下赶快去求一求菩萨，让他老人家快快渡了我到西方极乐，不要拖着这把老骨头碍了你们的眼！我咳咳！”

　　情绪太过激动，卓家老太太话没说完就开始剧烈咳嗽。

　　卓秉霆连忙从手包里找了药丸给老母亲服下，等老母亲的情绪平复下来，就扶着人起身离开。

　　他给卓怀谦使眼色，意思是你自己想怎么给老太太赔罪。

　　而另一边，裴常乐等到卓秉霆带着卓家老太太离开，回到客厅对上裴毅的视线，不安的蹭蹭潮湿的手掌心。

　　“爸……”她悻悻开口，喊过了这声就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裴毅到了这时候才有机会把两本结婚证拿过来翻开看看——红底色白衣服，大闺女跟臭小子头挨着头，笑得可真好看。

　　而就是这么个小本本盖了戳、发到手，那个叫做裴常乐的姑娘就不仅仅只是他的女儿，还成了别人的妻子。

　　裴毅即便是到了此时此刻，也想不到他会在这样的情境下以这样的方式知道裴常乐有了这样一个全新的身份。

　　他跟着吕霜一起翻看结婚证，看完了，就把两个小本本合上，整整齐齐的在茶几上放好：“行了，你们走吧……”

　　预期中的风暴没有来，裴毅的平静让裴常乐心里极度不安。

　　她重新喊了一声“爸”，得到的只是裴毅在叹息声里缓缓摆动手掌的回应。

　　父女俩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隔着不到两步远的距离各自沉默。

　　卓怀谦拉着裴常乐的手往前迈了一步，先跟吕霜对视了一下，这才看向已经垂了眼的裴毅：“叔叔”

　　“行了……”裴毅再次摆摆手，带着满眼满脸的伤感落寞，转着轮椅往卧室挪：“结婚证儿、都自己领了，还说什么？走吧……反正，往后的事情，也都是你们自己、做主了。”

　　客厅里又少了一个人，吕霜拿了茶几上的结婚证还给裴常乐让她收起来，唠叨里同样满是慨叹：“你怎么就这么大胆儿啊你！你就这么、就这么就把自己给嫁了！我真是……我真是服了你了！”

　　好好的喜事没能得到一句祝福，即便裴常乐提前做好了足够准备，从家里离开的时候心里也仍旧难受得厉害。

　　她不言不语的缩在副驾驶座椅里低着头择裤子上粘着的狗毛，路程过了大半才忽然开口：“为什么呀？”

　　她扭头去看卓怀谦，表情仿似是遇到了天大的难题：“他们不是我们的至亲么？不是应该最希望看到我们幸福么？可、可现在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卓怀谦趁着红灯的时候探身过去亲亲裴常乐额头：“咱们不管他们是为什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就行。”

　　裴常乐扁扁嘴又点点头，脑袋里挤着的一堆问号不减反增。

　　两个人一路回到在潞城租住的小区，裴常乐漫无目的透过前挡风玻璃扫视，只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楼门口下面停着的红色牧马人。

　　裴常乐下意识的跟卓怀谦对视，等到卓怀谦找好车位停车熄火，跟着他一起搭乘电梯直达唐茹那里。

　　防盗门被吱呀打开，客厅里坐着的除了季泽，还有已经正式搬到潞城小住的宁博彦。

　　大人们有话要说，唐唐便带着火腿去了卧室。

　　裴常乐跟卓怀谦的脸上写满了挫败，季泽不知道今天发生的具体事情，只以为两个人这是又在裴毅那里碰了钉子。

　　他在心里幸灾乐祸，等裴常乐问了一句“有什么事”，便清了清嗓子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逐一道来。

　　事情的起因，是宁博彦装在裴常乐和唐茹手机安装的、不同于卓怀谦和季泽手里的反监听程序的小程序。小程序即便在关机时候也可以正常运行，类似于保护程序，可以防止两位女士的手机被类似的病毒植入攻击。

　　事情的经过，是昨天工作室新接的单子——女客户超萌季泽跟裴常乐这对CP，交了订金就先后加了两个人的微信。

　　事情的结果，是今天宁博彦查看后台监控的时候收到报警信号，发现裴常乐的手机里被植入了跟卓怀谦和季泽手机里一样的监听程序。不过好在宁博彦早有准备，程序在植入的同时就跟着被冻结。

　　季泽的复述条理清晰，简单明了。

　　裴常乐听了，从季泽那里把话接过来：“所以，对方这是派出先头兵来打探虚实了？”

　　“完全正确。”季泽打了响指，跟着看向卓怀谦：“不过你们家那位改了姓的叔叔到底是几个意思？怎么会把先头兵派到我们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