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常乐》李春花

47、户口本风波

　　裴毅主动请人，卓怀谦在电话里应了裴常乐，从咖啡厅结账出门。

　　他加快步子往小区走，按门铃之前先活动了一下面部表情。

　　门铃一共响了三声，过来开门的是裴常乐，脸上的表情说高兴不是高兴，说不高兴不是不高兴。

　　裴毅和吕霜一起坐在沙发正中。

　　他见着卓怀谦过来，一再控制，还是不自觉的拧了拧眉毛。

　　吕霜代表裴毅请卓怀谦坐下，裴常乐则是没等母亲开口就给卓怀谦倒了热茶。

　　裴毅把本就蜷缩着无法舒展的手又曲起来一些。

　　他咳了咳，去看身边的妻子。

　　吕霜会意，往前挪了挪——在裴常乐给卓怀谦打电话之前，裴毅已经把要说的话告诉了她。现在，她要充当丈夫的传话筒。

　　自从卓怀谦进门，吕霜一直有些拿不准现在要怎么称呼他。

　　但现在视线投过去，她撞上年轻人温文恭谦的笑容，心里的纠结通顺了不少——这孩子，倒还是那时候的样子。

　　“小卓，我代替常乐她爸爸和你说几句话。”

　　“唉。”卓怀谦同样往前挪了挪，挺直腰板。

　　“这段时间，常乐她爸和我好好的想过了，也仔细的商量过了。你跟常乐要重新在一起，我们尊重你们的选择。但有一个问题，我们要先问问你。”

　　“您请讲。”

　　“你们两个的事情，你家里，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奶奶，他们是什么态度？”

　　卓怀谦默了几秒，如实相告：“我的父母也同样尊重我的选择，但是我奶奶，还需要多一些时间接受。”

　　吕霜先看裴毅，得到了丈夫的反馈，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和你提个要求，如果这个要求你不能达成。那么不好意思，请你离开我们的女儿。”

　　卓怀谦同样点头，已经把吕霜提及的“要求”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想要和常乐结婚，那么对于这段婚姻，你的父母还有奶奶，他们的态度必须是认同的、接受的。否则，一切免谈。我们女儿的终身大事，是必须要得到祝福的。而在得到认同和祝福之前，我们希望你们可以理智一些，成熟一些，不要冲动。”

　　最后这句话，吕霜是看着裴常乐说的。

　　裴常乐脸上发烫，错开视线——对于今天的午饭，吕霜早早就收拾好了材料备着，等她进门才点火开炒。

　　裴毅坐着轮椅行动不便，裴常乐胡诌了一个找皮尺量腰围的借口进了父母卧室，果真在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户口本。

　　长这么大第一次做“家贼”，裴常乐颧骨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抖。

　　她蹭蹭手心的冷汗，先拿了户口本塞进毛衣里，再推回抽屉关上衣柜门。等起身走到门口，就发现原本背对着卧室看电视的裴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来。

　　父女俩四目相对，裴常乐脑袋顶呼啦啦涌上来一股热血。

　　裴毅什么话都没说，一直等到裴常乐吃好了午饭才开口。

　　计划赶不上变化，裴常乐自己想了想，把准备和卓怀谦登记结婚的事情如实相告。

　　并且，裴常乐没有把户口本归还——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一旦谈不拢，就直接携户口本潜逃。

　　而裴毅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带着吕霜回去卧室神神秘秘的说了一阵，竟是破天荒的主动邀请卓怀谦来家里聊聊。

　　刚刚吕霜说得那些话，裴常乐已经先一步听了。

　　说实话，对于裴毅的观点，裴常乐是持认同态度的。

　　她爱卓怀谦，她为自己年轻时候的鲁莽感到愧疚。但是对于卓家的那三位长辈，裴常乐心里还是扭着一股劲儿的。

　　尤其是卓家那位老太太。声音虽然温柔婉转，可一字一句说出来，却都是稳准狠的奔着人心口戳刀子。

　　只不过……

　　裴常乐去看坐在身边的卓怀谦——如果要说服那位从民国一直走到了新世纪的老祖母改变态度，他这位卓家长孙只怕也要磨破了嘴皮吧。

　　裴毅提出的这个要求算是合情合理，卓怀谦无法反驳也不能反驳。

　　刚刚进门的时候，卓怀谦已经做好了再挨一烟灰缸的准备。如今未来岳父奇迹般的松口，就算再难，他也没理由找借口。

　　“您的要求我记下了，一定达成。”卓怀谦站起来，整理好衣襟，对着裴毅九十度鞠躬：“也谢谢您把常乐交给我。”

　　吕霜唯一的心愿就是女儿能找个好男人成家立业相互扶持，如今裴毅跟卓怀谦算是初步的冰释前嫌，她看着卓家少爷满脸的坚毅真挚，原本绷着的面部肌肉就开始放松：“冰箱里还有不少菜呢，你们俩再多坐会，吃了晚饭再回去。”

　　“您别忙了。”裴常乐把母亲拦下，动了小心思：“吃完饭再回去就太晚了，我们这就走了，自己回去吃。”

　　窗外的石青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

　　吕霜看了，一边开口一边往厨房去：“那我把包好的饺子跟小馄饨给你们装上，要是懒得做饭，就煮点儿。别老在外面吃，不健康。”

　　裴常乐和卓怀谦一起应声，把大衣皮包提前准备好。等吕霜把打包好的冻饺子跟冻馄饨递过来，起身道别：“那爸妈，我们走了。”

　　裴毅仍旧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裴常乐。

　　他不说话，只伸手叩了叩茶几玻璃。

　　吕霜不明所以，卓怀谦也迷迷糊糊。

　　裴常乐把刚拿起来的大衣攥紧，听着裴毅又叩了叩茶几玻璃，把大衣放下、打开皮包。
　　枣红色的户口本被端端正正的放到裴毅面前，裴常乐认错，声音跟蚊子似的：“爸，对不起，我错了。”

　　裴毅先看看户口本，再看看卓怀谦：“这个，算，你头上。”

　　卓怀谦想哭又想笑，抿着的唇线呈波浪形摆动。

　　他带着裴常乐再次和裴毅吕霜道谢，等进了电梯，直接把人拉进怀里捏鼻子：“就那么一个小本子，怎么还能被抓包？”

　　裴常乐扭着头一个劲儿躲，跟着又被卓怀谦挠了痒肉，噗嗤笑出声：“我不知道！进门的时候还老头儿还在看电视，结果出门儿的时候他就对着门口正襟危坐了。”

　　卓怀谦也跟着笑，可笑了没两下又严肃了表情：“裴裴，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不会太久的。”

　　裴常乐最怕的就是卓怀谦一脸严肃却又满眼温柔的和她做承诺。

　　每到这时候，她就会觉得卓怀谦那对琥珀瞳孔自动融化了，追着赶着把她包裹住，到最后根本连摇头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回去潞城的时候，裴常乐跟卓怀谦并没有太多交流。

　　她靠在座椅靠背上偏着头，借着这个巧合的时机让自己静下来好好的想了想。

　　从去年十月秋天到现在新年春节刚刚过去，四个多月的时间，发生的事情大多都是裴常乐意料之外的、甚至从来都没想过的事情。

　　尤其是卓怀谦。

　　去年在医院大厅等着排队缴费的时候，裴常乐哪里想过一个转身、五步之后，就会撞进那个熟悉到已经陌生的怀抱？

　　霓虹一路蜿蜒而去，窗外光影交叠变换，看得久了，就有些不真实的虚幻感。

　　裴常乐闭上眼睛，在满目黑暗中仍旧能看见斑驳的光。

　　如此缓了一会儿，她重新睁开眼睛，去看卓怀谦。

　　男人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反倒更加明亮，简单的内双眼皮在眼尾划出润滑的弧度。

　　裴常乐跟着卓怀谦的频率一起眨眼，等他也转头看过来，便弯着眼睛翘着嘴角微微一笑。

　　副驾驶位里的美人懒洋洋的，头顶的碎头发蹭乱了一些，因为静电作用被吸附在椅背靠背上。
　　她眯着眼睛笑，翘起来的嘴角几乎就要把人的心跟勾出来。

　　卓怀谦抿抿嘴，先看了一眼交通指示灯的倒计时时间——红灯转绿还有十七秒，时间富余。

　　这之后，他撑着方向盘探身，追着往后躲的裴常乐亲过去。

　　裴常乐呵呵的笑，躲来躲去的就又把头发蹭乱了一些：“看红灯！看红灯！”

　　卓怀谦尝出了裴常乐今天的润唇膏还是葡萄味道，心满意足的坐回去。

　　裴常乐跟着把身子坐正，再把头发理顺，最后把一直晃悠悠悬在胸口的石头放下来安置好。

　　她伸手，只拽着卓怀谦的衣角：“没事，不着急，我等你，以后都等着你。”

　　裴常乐的这回答，延迟得时间太长。卓怀谦听了，却在瞬间就做出反映。

　　他极其认真、极其严肃的点头回应，忽然又觉得嘴里残留的葡萄味道有些不对。

　　卓怀谦想再去裴常乐那里确认一下，可红灯已经变绿。

　　车子平稳驶出，窗外的光重新流动。

　　这一次，裴常乐发现每个路灯的间距都是一样的。掌握好规律，就不会觉得眩晕眼花。

　　是啊，以后还有一辈子那么长，不着急，慢慢来。

　　反正，这辈子也只认了他这么一个人。

　　**

　　3月底的时候，常乐工作室度过了开年回来之后的第四个工作周，办公室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给米雅的工作室定终版设计稿的时候，米雅通过经纪人联系了一个十分有名的大V。对方卖了人情，给常乐工作室的微博做了荐号，效果非常好。

　　同时，新晋十亿票房女主角也在新一周开始之后更新自己的微博，宣布成立个人工作室。

　　在微博最后，米雅@了长乐工作室的微博号，在表示感谢的同时还给工作室打了个“良心设计价格公道”的广告。

　　方冉看着粉丝数量一路高涨，把自家的微信公众号做好了推广，向裴常乐提出新计划——录制一些小视频，内容是关于家装方面的简单常识，定期在微博更新。

　　裴常乐带着方冉把新计划完善，并在方冉以及工作室其他伙伴的极力要求下出镜担任主持工作。

　　周中的时候，老郑要去采购五金零件，裴常乐和方冉跟着他一起出发。

　　整个采购过程中，方冉进行视频录制，裴常乐负责主持控场，老郑配合裴常乐讲解应该如何选购五金零件，还十分认真的推荐了几家良心店面。

　　小视频的推送频率为每周五六日，三天的内容为一期。

　　阿飞在大学时候曾经为了暗恋女神学过视频剪辑，虽说暗恋无果，却也熟练掌握了一门技能。

　　他按照方冉的要求剪辑，过了小半的时候，拖长音“诶”了一声。

　　季泽正被新客户“简单中要透露着丰富内涵”的设计要求搞得头大，听过阿飞这声“诶”，凑过去转换心情：“怎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卓怀谦：我的心肝宝贝小裴裴，怎么一个户口本都搞不定呢？
心肝宝贝小裴裴：去问你家码字的。
卓总家码字的：偷户口本登记结婚这种事情，小朋友请勿轻易模仿，成年朋友请谨慎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