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常乐》李春花

48、琉璃世界白雪红梅

　　阿飞听了季泽的询问，把电脑屏幕往季泽那边转过去：“以前没怎么注意，现在这么一细看，才发现咱们家老板娘还挺上相，化了妆之后不比明星差。”

　　季泽歪着脑袋看。

　　镜头和电脑屏幕都有放大效果，但视频里正举着一个五金水龙头做讲解的美人却仍旧是唇红齿白巴掌脸。

　　裴常乐的唇色从小就好看，西瓜瓤一样水灵灵的红。

　　她以前很少用口红，两只蜂蜜润唇膏就能过一整年。

　　季泽第一次见着裴常乐涂口红，是她大一上半学期的寒假。

　　小姑娘放假不回家，说是过年要也留在学校弄什么设计项目。他接了吕霜的电话，参加完最后一科考试就直接订机票从学校飞去潞城。

　　飞机落地的时候，潞城已经是大雪纷飞——天上的小仙童们抱着鸭绒枕头大战三百回合不亦乐乎，人间的雪片子就呼啦啦落个不停。

　　潞城美院里有一处明清时期留下来的院子，抄手游廊边载着的全都是两三百岁的梅树。

　　花开满枝，稠丽的红跟裴常乐唇上的颜色如出一辙。

　　琉璃世界白雪红梅，美人理云鬓、贴花黄，却都是为他人妆——卓怀谦举着根糖葫芦站在裴常乐身边打招呼，是风姿绰绰的真公子。

　　三个人在美院附近找了个带包厢的小餐馆，季泽跟卓怀谦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好不容易才把
　　不知道拧着哪门子劲儿的裴常乐说动——三十儿回家，初一吃过饺子再来学校做那个什么什么设计项目。

　　一桌之隔，佳人成双。

　　季泽看着卓怀谦一根一根的给裴常乐剔鱼刺，心里酸溜溜的把自己归拢到亲友团的阵营。

　　他以为这后面的故事，大体就是王子公主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可偏偏，世上总有太多的意料之外。

　　一连在工位转椅里窝了大半天，季泽站起来转脖子活动颈椎。等视频里的裴常乐将水龙头放下，懒洋洋开口：“她从小就长得好看，小时候霜姨、噢，就是常乐她妈妈。霜姨还给她报过少年宫的芭蕾班儿，想把她往舞蹈家的方向上培养。”

　　“那后来呢？”阿飞把手里的工作停下，兴致勃勃。

　　“后来她嫌压腿拉筋太疼，说什么都不去了。”季泽垂了眼，童年趣事如今再想起来，已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那时候两家还住在一起，他放学刚到了楼门口就听见裴常乐肝肠寸断的哭声——第一节舞蹈课就拉筋，在裴常乐的眼里，九头身的优雅女老师几乎就是恶毒巫婆的化身。

　　两家妈妈因着小姑娘的童言无忌只顾自己笑，季泽摇头叹气，拉着哭红脸的裴常乐回去自己房间。

　　进口的夹心巧克力是季泽特意给裴常乐留下的，小姑娘吃得嘴巴糊了一层黑，说话时吐出来的气都是甜腻腻的。

　　她说：“哥哥，以后我只跟你好。”

　　往事不可追，但季泽是真的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那个怂包说了还喜欢就能大摇大摆的登堂入室？凭什么他看清了自己的钟爱却连朋友都没得做？

　　大多事情发生的时候，都是当局者迷。

　　谁的真心都不缺斤少两，怎么那个人就不能是我？

　　可如果爱或不爱都能“凭”些什么，那人生在世只怕就会少了太多不期而遇的欢欣悸动。

　　**

　　第一期的视频剪辑完成，裴常乐特意组织工作室全体员工到会议室统一观看——总共八分半钟的视频，六个人愣是讨论出了三重唱的效果。

　　方冉跟唐茹一致觉得阿飞的后期太“直男”，完全没有萌点。

　　老郑觉得那天胡子没刮干净，满脸认真的询问“能不能给P个图”。

　　季泽招招手示意裴常乐和他挪到旁边，指指电脑屏幕上已经播放完毕的视屏：“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问题，你没把自己的身份转换过来。”

　　裴常乐不解：“转换什么身份？”

　　“这视频是给要给谁看的？”

　　“给……”裴常乐迟疑，并不确定：“给微博粉丝看？”

　　“那微博粉丝的主体是什么？”

　　裴常乐默了两秒，反问：“是……什么？”

　　“大致三类。第一，已经有了家装需求的人。第二，正在计划家装的人。第三，纯粹凑热闹围观的人。但无论第一第二还是第三，他们之中有百分之九十都是非专业人士，对不对？”
　　裴常乐点头，等着季泽继续。

　　“那么做一下替换，我们的视频就是给完全没有家装经验的非专业人士看的，对不对？”
　　裴常乐再点头。

　　“所以，你要把自己的身份从专业的设计师和家装从业者转换成一张白纸的非专业人士，用他们容易理解和接受的方式，表达你想要告诉他们的内容。”

　　这一句说完，季泽又抬手指了指电脑：“你刚刚在视频里讲的，太专业，不够通俗易懂。”

　　裴常乐有些郁闷：“就一个水龙头而已，这都太专业？”

　　“是啊，就一个水龙头而已。”季泽学着裴常乐的样子撇嘴：“你现在拿个水龙头去潞城最繁华的步行商业街提问，10个人里面只要有一个人知道水龙头的阀芯是什么、在哪儿，这个月工资我不要了。”

　　“……”裴常乐张了嘴，没话说。

　　这之后，她收起拄着下巴的手，端正态度。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讨论组的成员没有达成共识，暂停之后也加入了第三方阵营。

　　“季神，那这个视频我们应该怎么录？”问话的是方冉。

　　季泽把投影幕布收起来，露出后面的白板。

　　他从桌子上拿了彩笔，反问：“如果你作为一个普通消费者去买水龙头，最关心的是什么？”
　　方冉眨眨眼：“得花多少钱。”

　　季泽在白板上写了“费用”，对着阿飞扬扬下巴：“你呢？”

　　“好不好用。”

　　季泽又写下“实用性”，再转去看老郑：“郑叔您呢？”

　　“经不经用。”

　　白板上被记录的第三个词，是“使用寿命”。

　　“花多少钱，好不好用，能用多长时间。”季泽拿着彩笔分别点上白板上对应的“费用”、“实用性”和“使用寿命”，看向裴常乐提出最后一个问题：“还是作为一个普通消费者，把这些问题都搞明白了之后，你最先想到的是什么？”

　　裴常乐缓缓转动眼珠，把嘴角勾起来一些：“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

　　季泽打了个响指：“我建议，每期视频的最后，做一个店铺推荐，3到4家的数量。郑叔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谁家的东西怎么样，心里肯定已经有了一个名录。”

　　这一席话，如醍醐灌顶。

　　裴常乐带着方冉重新整理思路做计划，最后还特意到唐茹那里批了一笔费用买了全新的DV机。

　　重新拍摄剪辑的视频在下一周的周中完成，大家聚到会议室重新观看。等到视频播放结束，齐齐看向季泽。

　　“讲解方式上倒是没有太大问题，改得挺好。但是……”

　　季泽抿抿嘴，斟酌了一下用词：“你在录视频的时候，状态能不能再风趣活泼一些？别弄得跟老教授上课似的一板一眼。你想想咱们平常在办公室里聊天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那个状态就很好。”

　　其实裴常乐也发现视频里自己状态绷得太紧，可私下聊天是私下聊天，又不会有个镜头随时戳在面前。

　　方冉跟着季泽一起教裴常乐怎么在镜头前面放松，到最后发现季泽的镜头感居然意外的强大，一拍手就提出了新方案：“季神，要不你直接上吧！”

　　新方案得到裴常乐的强烈赞同，所以等到微博第一条小视频放出来的时候，季泽就代替裴常乐站到了老郑旁边。

　　米雅在常乐工作室的微博更新后第一时间转发，搭配的文字是“原来水龙头也可以这样选”。

　　这之后，工作室官微的粉丝数量迎来新一□□增。而一个关于#单眼皮水龙头王子#的话题则是在热搜榜上停留了短暂的一分三十秒。

　　方冉第一时间把截图发到工作室的微信群，激动得不得了——完了完了，咱们季神要红！

　　老郑发微信大多数时候都是语音，他在群里回了一个“哈哈哈”，表示自己已经知道这件事。

　　剩下的年轻人们在群里插科打诨斗表情包，裴常乐接通季泽电话的时候仍旧笑得合不拢嘴：“季神，苟富贵，莫相忘。”

　　“别整那没用的，你就说给不给加工资。”

　　“你都要红了，还好意思让我给你加工资？再说了，咱俩这关系可不能提钱，太伤感情。”

　　“你跟我有感情么？”季泽在电话那边反问，没给裴常乐回答的机会：“行了，说正事儿。我们家老头儿周日回来林城，我得回家吃饭尽孝。还有周一周二，我也要请假。所以第二期视频咱们得提前拍摄，你看明天上午几点、在哪儿碰面？”

　　“明天？”裴常乐顿住脸上的笑，下意识去看身边坐着的卓怀谦——明天是周六，两个人一早就说好了，要带着火腿一起去上次的温泉度假村。

　　卓怀谦从看过微博视频之后就莫名的气不顺，如今见着裴常乐满脸为难的看过来，当即就把火腿抱到身前，握着哈士奇的两只前腿打了个叉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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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
女神节快乐。
我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