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常乐》李春花

24、双胞胎

　　车厢里一直开着空调，裴常乐坐进来已经有一会儿，可手指头还是冰凉冰凉。

　　卓怀谦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又握紧一些。

　　远离市区的乡村，零点过后的新年没有庆祝狂欢的人群，没有变化无穷的楼宇灯光。

　　裴常乐想撤手又舍不得，天人交战的时候能清楚感觉到自己每一条心血管都拧成了麻花。

　　挡风玻璃前面有一簇粉色烟火突兀的窜出来又孤零零消散。

　　裴常乐看了，将绷着劲儿的胳膊放松一些。

　　算了……

　　她默然叹气——就算是送给自己一个新年礼物吧。

　　火腿似乎从空气中嗅出了什么，一反常态的安静，只卡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之间哈舌头。

　　新年夜里的执手无言，卓怀谦心里同样不太平。

　　他感受着那冷玉一样的纤纤五指在他掌心里一点点回温，生生忍住想要拥抱亲吻的冲动。

　　那天裴常乐质问他“早干嘛去了”，卓怀谦也知道自己回来的晚了。

　　裴常乐不容易，可卓怀谦觉得自己也挺委屈——这五年，他一点儿都没闲着。

　　他不停逼着自己往前走、往上爬，为的就是把肩膀练壮实了，给她安安稳稳的撑起来一片天。

　　唐茹说最开始那两年裴常乐整夜整夜的失眠，卓怀谦却是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梦见自己在墙角里被困成粽子，眼睁睁看着裴常乐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挣扎叫喊，甩出去的拳头打到床头墙壁，惊醒之后疼得就跟骨头节碎了一样。

　　可即便这样，卓怀谦也还是立刻就闭眼接着睡——那是他唯一能看看裴常乐的机会。

　　程禾禾被调来总经办一年之后，曾经暗示卓怀谦，她可以帮忙安排他和裴常乐见面。

　　对此，卓怀谦只装听不懂——没有成为最强，见了面，扰人，更自扰。

　　今年年底董事会进行换届选举，卓怀谦胸有成竹，从入春就开始思索找到裴常乐后第一句要说什么。

　　结果老天爷比他着急，秋天还没结束，朝思暮想的人就低头撞进他怀里。

　　美人如昨，笑着跟他说救命的时候，卓怀谦五雷轰顶。

　　最开始那两秒，卓怀谦脑袋里就跟过火车一样轰隆轰隆。唯一的念头就是把人勒在怀里亲，狠狠地亲。

　　老天爷给了这么一个意外又绝佳的机会，卓怀谦没理由放任其溜走。

　　他一步一进，稳扎稳打，只求以最快速度重新抱得美人归。

　　可这时候老天爷又变脸了。

　　唐茹把往事娓娓道来了，裴常乐说不要他了。

　　等到点映那天，卓怀谦看着裴常乐在荧幕前明暗不定的光里掉了眼泪，这才知道“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当晚，他把之前所有急功近利的方案计划全部删除清空，在网上查了一通宵关于抑郁症方面的资料，唯一的念头就是绝不能再让裴常乐难受不高兴。

　　后面那一个多月，他小心翼翼的接近讨好，好不容易成功借用了一次厕所，却在出门之后被裴毅砸了一烟灰缸。

　　以前有人唱爱一个人好难，卓怀谦不以为然。

　　今天他顶着十万级心跳尝试去握裴常乐的手，终于明白爱一个人是真难。

　　裴常乐暗自在心里数着数，数到一百之后从卓怀谦手里撤手：“我回家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卓怀谦配合着松手，已经很满足。

　　他看着裴常乐带火腿下车进门，返回家里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四点。

　　车子停进地库熄了火，卓怀谦犹豫，拿着手机看了有一会儿才给裴常乐发了条微信报平安。

　　新年第一天，家里要聚在一起吃饭。

　　老别墅里只留着门厅一盏昏暗夜灯。

　　卓怀谦把拖鞋拿在手里，光着脚踩上第一节楼梯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微信消息音吓了一跳。

　　裴常乐的回复还是一个“嗯”。

　　卓怀谦看着，站在楼梯上咧着嘴笑。

　　**

　　新年伊始。

　　卓家老别墅里热热闹闹，卓母见着儿子脸上挂彩心疼得不得了，亲自煮了鸡蛋给卓怀谦揉脸。

　　卓怀谦说脸上的淤青是不小心碰的，大人们有分寸，见着他不愿意多说，谁也没多问。

　　四叔卓秉霄家里生了一对龙凤胎，姐弟俩今年二十整。

　　弟弟卓怀诚属性好奇宝宝，八卦斗魂完全遗传亲爹。

　　他等卓母给卓怀谦揉完了脸，立刻凑到卓怀谦身边追问：“大哥，你脸到底怎么弄得？这得多不小心才能碰成这样？”

　　卓怀谦从弟弟手里截胡剥好的橘子，不答反问：“我那天听四叔说，你们这学期的离散数学没有平时成绩，全部要看考试卷面，复习的怎么样了？”

　　卓怀诚被怼到失声，立刻歪题：“我正想说这个事情呢。大哥，你能不能多挣点儿钱把我们学校买下来，然后取消数学考试和数学课？等事成了，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

　　“智障。”卓怀诺在旁边冷冷开口，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孪生弟弟。

　　卓怀诚对着只比他大了1分48秒的姐姐撇嘴翻白眼，磨着卓怀谦又嘟囔了几句，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对了大哥，米雅姐这个月底回来潞城，那时候我们也放寒假了。我跟米雅姐说好了，要一起聚聚。然后”

　　卓怀诚回头瞄了瞄，见着正聊天的长辈们没人注意，这才继续：“咱们叫上常乐姐一起，怎么样？”

　　米雅的母亲是卓家的保姆阿姨，青年丧夫之后一直带着米雅住在卓家。

　　米雅和裴常乐同岁，但是比裴常乐小三个月。她从小跟着卓家孩子一起同吃同住，按着年龄顺序排下来，就管卓怀谦叫哥，被卓怀诚和卓怀诺喊姐。

　　卓怀诚从小就喜欢这个脸上永远都带着笑的姐姐，米雅电影上映的时候，他还包场请了全班同学去看。

　　这次米雅说月底能回到潞城待几天，卓怀诚想都没想，就大包大揽的张罗着要给米雅搞个庆功会，庆祝她首次触电大荧幕就取得近10亿票房的成绩。

　　米雅爱热闹，自然不会拒绝。

　　而卓怀诚听到米雅说卓怀谦跟裴常乐一起参加了电影在潞城的点映，这才惊觉自己最近真是太过于专注学业，连这么大的八卦都不知道。

　　卓怀谦因为弟弟的提议动动左半边脸，有一会儿才回话：“回头我问问她吧。”

　　五年前的时候卓怀诚15，考上的高中是全封闭式管理。

　　他模模糊糊的只知道卓越出了事，跟大哥那个漂亮女朋友有关，俩人还因为这个事情分手了。

　　元旦假期，卓怀诚跟着家里人一起回老别墅吃饭，见着卓怀谦的时候惊得没说出话。

　　在卓怀诚眼里，卓怀谦这个大哥一直都是神一般的全能存在。

　　可五年前的那次见面，卓怀谦却从云霄之上直接跌落九重深渊。

　　他瘦得完全脱相，眼圈乌青眼白却通红。

　　家人见面，卓怀谦客客气气的跟每个人问好打招呼，脸上带笑，眼里却冻着冰。

　　晚饭的时候，卓怀诚被吩咐上楼喊卓怀谦吃饭。

　　他敲门进去，看见卓怀谦正匆匆忙忙的抹眼泪。手里还亮着的手机屏幕里，是裴常乐眉眼弯弯的笑脸。

　　当年事件里的曲曲折折，卓怀诚不清楚也不关心。他只知道自己的英语罚抄是大哥帮忙写的，数学错题是大哥一遍一遍给讲明白的。所以如果卓怀谦要再续前缘，那他这个做弟弟的就必须无条件助攻。

　　卓怀诚又重新剥了橘子。

　　砂糖橘个头小，他一口就吃掉一个整个，满嘴橘子说话有些大舌头：“回头我让米雅姐去找常乐姐，肯定能把常乐姐约出来！但是呢”

　　卓怀诚鸡贼兮兮的对着卓怀谦挑眉毛眨眼睛，一副“你懂得”的样子。

　　“不许奢靡浪费，到时候拿发.票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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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酷爱拿□□报销的卓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