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常乐》李春花

2、卓怀谦

　　时光易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裴常乐不动声色的叹气，摒弃杂念专心看着卓怀谦给她贴创可贴。

　　白色的医用创可贴有粉饼盒大小，卓怀谦撕了上面的内贴纸片，将中间的棉片对准裴常乐手臂上的擦伤贴过去。

　　手指以棉片为中心，由内向外的推按，到了只剩单层胶布的地方，裴常乐就能感觉到男人指肚上带着的温度。

　　那是比她体表温度略高的热。透过胶布深入皮肤，再沿着血管一路而上，灼得人心脏莫名骤缩。

　　裴常乐不知道别的姑娘和前男友分手后再相见是什么境况，但卓怀谦于她，即便是分手之后，即便只是这样的触碰，也仍旧引出了不可思议的心跳。

　　旧情难舍，却也多说无益。

　　裴常乐第二次不动声色的叹气，等卓怀谦把创可贴按压得服服帖帖，就承担了收拾残局的工作：“我弄吧，你去忙你的。”

　　说是收拾残局，其实也不过就是把撕开的创可贴包装扔进垃圾桶，再把喷剂收回应急药箱。

　　因此，等卓怀谦回到老板班台坐下的时候，裴常乐已经收拾妥当，重新捧了热可可来喝。

　　热可可已经不热，却是刚刚好适合入口的温度。

　　裴常乐一连喝了三大口，杯子放下去的时候，嘴里面满满当当。

　　她蠕动着嘴唇往下吞咽，紧抿的唇线弯曲起伏，沾着浅而亮的水渍。

　　可可下咽，裴常乐习惯性的伸出舌头舔舔嘴唇。

　　卓怀谦看着，觉得此情此景有些不利于社会和谐。

　　他心不在焉的点开一封未读邮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终究还是忍不住发文：“好喝么？”

　　“？”

　　裴常乐没反应过来，见着卓怀谦用下巴隔空点了点她手里的杯子，这才“哦”了一声：“还行，禾禾给的。”

　　“那辛苦裴总，给我也冲一杯。”卓家公子目不斜视，眼神柔软而真挚，笑容温柔且迷人。

　　裴常乐顿了有两秒，点头，照做。

　　她拿了卓怀谦的杯子又拎了应急药箱，到了程禾禾工位旁边，开门见山：“可可拿来，你们卓总说要喝。”

　　程禾禾对热可可毫不关心，只去看裴常乐小臂上的创可贴：“你看卓总对你多好。”

　　“这个时候，你最应该问的难道不该是我为什么会受伤么？”

　　“哦，那你为什么会受伤？”

　　裴常乐并没有吝啬自己的白眼：“可可拿来，快点儿。”

　　**

　　下午六点钟整，卓怀谦紧赶慢赶的将所有未读邮件回复完毕，为数不多的准时下班。

　　他带着裴常乐往办公室外面走，出门见了程禾禾，还不忘给个五星好评：“可可不错。”

　　程禾禾弯弯嘴角，以作回应。

　　黑色路虎从卓越出来上了二环没多久，双向三车道就全都堵成了停车场。

　　冬季白昼变短，六点多钟就已经天色全黑。

　　挡风玻璃前面一排车尾灯蜿蜒而去，通红通红的颜色就像是小魔鬼的眼睛，正不怀好意的窥探着每一个小小车厢里正在上演的人间悲喜。

　　刹车被卓怀谦踩踩放放，裴常乐因为惯性前前后后的点头仰头。

　　车载空调的暖风足，她被烘得两颊发烫，伸手去拨弄出风口的扇叶。

　　“怎么了？”卓怀谦跟着前面的大众又踩了刹车，扭头去看。

　　“热，你把空调关小点儿。”

　　副驾驶位上，裴常乐两边脸蛋儿红扑扑的，可自颌骨向下的皮肤却仍旧雪白。

　　她摘了围巾脱了大衣，V字领的羊绒衫是淡雅的水蓝色，自领口横亘而出的两根锁骨平而直，是阻断了碧水清波的长堤。

　　两根锁骨交汇处呈现出微微弧度，里面盛着一点小小墨痣。

　　以前的时候……

　　卓怀谦收回视线又舔舔嘴唇，这才伸手去调节车载空调——以前的时候，他最喜欢按着那一点没完没了的……啃。

　　是的，啃——这是现在坐在副驾驶位上，红着脸说热的女士给的形容。尽管，他一直强调，那是充满爱意的亲吻。

　　车厢里的温度有所回落，裴常乐盯着挡风玻璃又看了一会儿，这才开口。

　　“真是——”她拖着尾音，仍旧看着那对红色小眼睛：“双十一不是都应该留在家里剁手么，怎么还这么多人往外跑？”

　　卓怀谦反应了1秒，翻转手腕去看表盘——还真是，11月11日。

　　前面的大众又龟速挪动了不到一米，卓怀谦踩过油门又去踩刹车，一路走走停停到了正义路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钟。

　　欧式外观的小楼，进门之后却是雕梁画栋的江南景致。

　　西洋的黑胶碟片放到留声机上面，缓缓淌出来的，是浸着烟雨味道的吴侬软语。

　　青衣女声在唱：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老板老邵引着两个人到二楼拐角处最清净的小包厢，亲自给裴常乐挪开椅子。

　　裴常乐道谢，并不用菜单，直接开口点菜。

　　西湖醋鱼和八宝豆腐是她喜欢的，东坡肉和老鸭煲是卓怀谦常吃的，冬季的时令蔬菜少，老邵做主，又加了一个五香花生和改良版的油焖冬笋。

　　最后以两碗酒酿圆子作为收尾，老邵下了单便看向卓怀谦开口：“我前些日子去绍兴淘换了两坛子花雕，来一盅？”

　　卓怀谦笑笑，到对面的女士那里征求意见：“来一盅？”

　　裴常乐撇嘴：“不可以。”

　　“那就来一盅。”

　　“得嘞！”老邵摆摆手里的无线点菜机，关门离开。

　　十三分钟之后，好酒好菜上桌，卓怀谦拿了烫好的花雕，继续假客气：“来一杯么？”

　　裴常乐懒得理，只专心致志的对付面前的西湖醋鱼。

　　新鲜的草鱼肉质嫩滑，配上酸甜的醋汁，第一筷下去就再停不下来。

　　裴常乐低头垂眼，活脱脱就是只贪吃的猫儿。

　　卓怀谦不紧不慢的呷着杯子里的花雕，看到对面的女士伸出舌尖舔掉嘴角醋汁，一块东坡肉就吃得食不知味。

　　裴常乐毫不知情，等醋鱼只剩下骨头，老鸭煲也见了底，便示意服务生可以上甜品。

　　瓷碗里的圆子颗颗饱满，像是老君炉子里的仙丹，入口软糯醇甜。一勺下肚，便忘却人间烦恼。
　　酒足饭饱，裴常乐让老邵带她向后厨大师傅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主宾三人一路出门到了外面，台阶上已经落了一层糖霜似的薄雪。

　　初雪的光棍节，二环路再次成功变身停车场，连带着三环也跟着凑热闹。

　　司机是卓怀谦自己的司机，进了主路就唠叨了一句“又堵上了”。

　　裴常乐看过一片飘红的实时路况，又看看前面红灯变绿也一动不动的车流，最终将视线落在卓家公子脸上：“都走不动。”

　　“所以？”

　　裴常乐又去看车窗外直线距离不到五十米的地铁站：“所以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就行了。”

　　“那我跟你一起。”

　　卓怀谦回应，吩咐司机直接把车开回去，自己穿上大衣跟着裴常乐一起下车。

　　两个人买票、安检、进站，站在屏蔽门后面等了没一会儿，旁边就多了四个学生模样的姑娘。
　　从谈话来判断，四个人应该是同一寝室的室友，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四级考试而苦恼——年少时光，连烦恼都是单纯美好的。

　　列车进站，裴常乐十分自觉的把唯一的空位留给自己。

　　卓怀谦站在她前面伸手搭着拉环，垂头俯视那两排细密睫毛。

　　两相无言，却仍旧很美好。

　　十几秒之后，这样的美好被拿着手机上前的不速之客打破——是刚刚一起等车的寝室四人组中最高挑漂亮的那一位。

　　“帅哥，能不能加个微信？”女孩子笑得明朗，毫不怯场的盯着卓怀谦看。

　　卓怀谦没说话，去看裴常乐。

　　裴常乐同样没说话，只安安静静等着看热闹。

　　女孩子看看裴常乐又看看卓怀谦，表情开始尴尬——搞什么啊！这俩人明明从刚才等车到现在都是全程零交流，连个眼神互动都没有的！

　　小姑娘满脸尴尬又略带狐疑的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卓怀谦温文一笑，俯身拉了裴常乐的手握住：“抱歉，我没有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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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我！我还是春花儿啊！
卓总说了，不收藏不评论是不利于社会和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