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常乐》李春花

19、关于分手

　　卓怀谦这反问底气十足煞有介事，程禾禾听了完全蒙圈。

　　“那……”首席秘书眨眨眼又张张嘴，倒也没慌乱了阵脚：“你们俩现在是？”

　　卓怀谦拿着钢笔点点桌子，认真又严肃：“是常乐单方面想要结束，但我没有同意。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并不能算是分手。”

　　程禾禾把嘴巴又张大一些，发现卓怀谦说的跟唐茹说的出入不是一般的大。

　　另一边卓怀谦说完了，又自己在心里做了做确认——那天裴常乐是说要甩他，他也确实走了。不过，甩也好走也罢，他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说同意。所以，他刚才说得没错。

　　程禾禾稍微多花了几秒钟，才从自家老板的话里分析出主旨思想——卓怀谦被甩了，在他跟裴常乐经年重逢之后。

　　不过……

　　程禾禾看看老板班台后面不慌不忙的男人，就知道卓怀谦八成是已经准备好了后续方案。

　　“我已经跟老何交代了，周六接送都是他负责，你到时候直接给他打电话就行。还有”

　　卓怀谦停下，顿了一秒才继续：“你想想怎么说，把常乐先糊弄过去。我怕她提前知道了，心里憋闷不痛快。”

　　程禾禾应是，听见卓怀谦询问“这个没让你为难吧”，立刻摇摇头：“没有，没有。”

　　这周末唐茹要带着唐唐回去婆家，得继续征用裴常乐的车，所以前天的时候两个人就订好了，周六的时候约个专车去点映。

　　现在卓怀谦出车又出人，她到时候直接带着老何去接裴常乐就行，没什么为难的。

　　**

　　到了周六下午，裴常乐换好衣服化了妆，最后安抚过站在沙发上抗议的哈士奇，这才吸掉身上的狗毛出门。

　　老小区里面没有配备专门的地下车库，本就不宽敞的道路每到周末就车满为患。黑色的奔驰车停在三单元的门口，把只剩下一半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裴常乐认出车子旁边是卓怀谦的司机，笑得有些不自在。

　　程禾禾见着后面已经有车过来，招呼裴常乐赶紧上车。

　　司机老何是三年前卓怀谦到了卓越才被调过来的，但该知道的一点儿也没少。

　　年轻女士穿着及膝的白色大衣，从灯光昏暗的单元门里走出来，颇有些世外仙姝的意思。

　　老何和走近的女士微笑问好，打开车门的时候还不忘抬手给她护住头顶——等周一上班，他一定得再多押五百块，赌他们卓总跟这位裴小姐可以破镜重圆。

　　上了车关了门，奔驰平稳驶出，裴常乐则挑着眉毛看向程禾禾。

　　对此，程禾禾很是坦然：“这个吧，可以理解为员工福利，怎么说我现在也是董事长秘书了。”

　　“董事长秘书？”裴常乐讶异。

　　“嗯～哼～”程禾禾耸耸肩膀，翘着兰花指相当得瑟的整理鬓角。

　　“你什么时候升的？卓”

　　话还没说一半儿，裴常乐卡住，继而改口：“他同意你走？”

　　“不是我升也不是我走，是卓总升了。昨天董事局会议，卓总全票通过，成为新一任董事长。现在小卓先生荣升正儿八经的卓总，前任卓总就退下来当卓先生。以后啊，卓越就是我们卓怀谦，卓总当家作主。所以鄙人呢，虽说不才，但也跟着升为董事长秘书了。”

　　程禾禾继续嘚瑟，裴常乐听了如今已是董秘的好友的话，心里某处忽的一动。

　　**

　　临近年底，周末各大商圈都堵得厉害。

　　卓怀谦一早就等在大厅，看见两个人过来，笑着迎上去：“我还担心，你们俩会不会被堵在路上。”

　　四目相对，裴常乐心里拧巴，脸上却云淡风轻：“我们也担心堵车，所以提前出来了。”

　　她故作轻松的笑，不去和卓怀谦长时间对视：“米雅呢？”

　　“那边儿。”卓怀谦站近一些，指给裴常乐看。

　　米雅正在和一众特邀影评人攀谈，见着几步开外卓怀谦对她挥挥手又指指裴常乐，继续客套了两句便容光焕发的走过来抱住裴常乐：“常乐姐！可算见着你了！咱俩得有两年没见了吧！”

　　“是呗！”裴常乐回抱米雅，被那纯天然的34D压得有些胸闷：“还有啊，你怎么瘦哪儿都不瘦胸？”

　　米雅放开裴常乐，挺胸抬头风姿卓然：“天生丽质，我有什么办法。”

　　程禾禾不动声色的在心里哼声。

　　她不喜欢这位曾经的同事，但也没情商低到当面表现出来。

　　她跟米雅握手问好，寒暄客套过后，和裴常乐一起进入放映厅。

　　放映厅中间最好的位置留给导演、主演和特邀影评人，裴常乐跟程禾禾还有卓怀谦坐在稍后的位置。

　　三个人座位挨着，裴常乐毫无意外的被夹在中间。

　　电影的关键词是初恋和破镜重圆，开始是穿着校服的青葱时代，结尾是婚纱礼服的团圆梦幻。中间的曲折分离虽有大起大落，但却并不狗血。

　　裴常乐作为一名纯粹的观众，觉得挺好看的。

　　尤其是影片接近结尾的时候，本已天各一方的男女主角跟随自己的心声在南方的细雨和北方的飘雪里拔足狂奔奔向彼此，看得裴常乐一度眼含热泪。

　　红尘俗世中的爱情就像电影里的细雨微雪，总是缥缈易逝。

　　可是，可是。

　　又有哪个人，真的不想拥有？

　　眼泪晃晃荡荡模糊了视线，裴常乐一边吸鼻子一边翻手包。

　　“怎么了？”

　　卓怀谦在旁边发问，为了不影响别人探着上半身往裴常乐那边凑近一些。

　　“没事。”

　　裴常乐低着头回应，发现手包里没有纸巾，想要转去另一边找程禾禾。结果才一抬头，已经摇摇欲坠的眼泪珠子就骨碌碌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放映厅里所有的光源都来自大荧幕，不同的颜色随着画面的变换忽明忽暗，映出美人脸上浅浅的泪痕。

　　“呦，这感动得都掉眼泪了？”卓怀谦笑着打趣，曲起食指拖住裴常乐下巴上还没落的眼泪珠，抹掉。

　　周遭光线仍旧昏暗。毫厘之外，卓怀谦的面容是模糊的，眼睛是熠熠发光的。

　　裴常乐转回头，再顾不上去问程禾禾有没有纸巾，直接用手背抹脸。

　　此时电影已经进入最后的高.潮阶段，粉红花瓣落在女主角雪白的婚纱和男主角笔挺的礼服上面，经典旋律跟着响起。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旁边那人还在看她：“常乐？”

　　【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那人还伸手戳她的胳膊：“常乐？”

　　裴常乐开始拧眉毛，仍旧目不斜视：“干嘛。”

　　“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人你的气息】

　　交换过戒指的男女主角开始相拥亲吻，在经典旋律的烘托下格外感人。

　　裴常乐觉得卓怀谦一定是早有预谋，憋着坏等到她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发大招——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她选择沉默。

　　卓怀谦看着美人脸部线条开始紧绷，知道自己已经扳回一局：“我保证，肯定不会再招你生气、招你烦。”

　　**

　　点映结束，米雅还要继续跟剧组和影评人去夜宵。裴常乐带着程禾禾找到男主男配合影留签名，跟米雅定好了下周一见面谈工作室设计装修的事情，先行离开。

　　卓怀谦把两位女士一路送到车上，嘱咐好老何注意安全，退到一边挥手再见。

　　车子缓缓驶离，裴常乐靠在后车座上，第一次觉得看电影看到身心俱疲。

　　**

　　周六的点映结束之后，第二天微博微信的各个大V就纷纷发布了点映过后的影评，归纳起来大概就是：虽有不足，但瑕不掩瑜，是一部水准尚佳的高分制作。

　　当晚，#哈喽，亲爱的#再次登上微博热搜第一名。

　　时间到了周一，裴常乐带着自己的首席设计师到达米雅入住的酒店商谈工作室的事情。

　　米雅下午还要飞走给电影宣传，再加上这次跟裴常乐的见面完全是计划之外，所以国民小天后在寒暄过后直奔主题：“我希望整体风格可以简单一点儿，但也不能太单调。工位设计不能太拥挤，但也别显得太空旷。奥对了！还得有摆放绿植的地方，可以让大家休息的时候看看放松心情，但不能影响正常工作。啊还有还有！我喜欢多肉，最好有一块地方可以让我专门放多肉。剩下其他的，我也没什么太多想法，阿飞你看着设计就行。”

　　阿飞把要求逐一记录，听到最后那句“我也没什么想法”，手上一抖——这么多年的血泪经验一早就已经告诉他，如果客户说“没什么想法”，那到了最后绝对会变成“有很多想法”。

　　阿飞开始颤巍巍的默算这次的设计稿要修改多少次才能定下来。

　　而裴常乐听到米雅说“预算上不封顶”，心花何止是怒放：“诶呦呦！大明星果然是大手笔啊！你跟我说说，这几年到底挣了多少了？网上说你这次的片酬有将近六百万，真的假的？”

　　“没那么夸张，真正到手的也就刚刚够四百万，主要是靠后面的票房分红。”

　　米雅答得轻松，裴常乐却是被那“刚刚够四百万”刺激得够呛：“阿飞，听见没？这回用上十成功力，千万别给她省钱！”

　　阿飞因为米雅的粲然一笑小心脏扑通扑通，合影留念的时候整个下嘴唇都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相聚时间总是短暂，裴常乐见着助理过来提醒米雅要注意时间赶飞机，带着阿飞告辞。

　　米雅只能把两个人送到房间门口，她想着卓怀谦交代的“别跟她提我”，最后也只是跟裴常乐约定好等忙过这一阵再好好聚聚。

　　临近年底又接了这么大一单，裴常乐是真高兴，连带着心里的纠结都疏解了不少。

　　十二月即将结束的时候，潞城迎来一场持续两天的降雪。

　　整座城市银装素裹，将新年气氛烘托得愈发浓烈。

　　在即将到来的新年，朋友圈忽然流行起了十八岁的梗，男男女女玩儿得不亦乐乎。

　　程禾禾翻遍了□□空间，总算是找到了一张还算过得去的十八岁照片。

　　她趁着午休时间发朋友圈，见着卓怀谦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端着杯子，就知道老板没什么要紧事。

　　卓怀谦慢悠悠踱步过来，看看自己秘书的午餐饭盒又喝了口绿茶，这才开口：“别忘了告诉常乐，这周六我还是十点钟过去接火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