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常乐》李春花

18、就分手了？

　　裴常乐正翻身准备从唐茹身边再滚开，听了这句，差点儿闪了腰。

　　唐茹把人扳回来，指指自己心口：“常乐，这里面放着谁，藏不住的。所以你十八岁的时候会问他吃不吃西瓜，二十五岁的时候会跟他喊救命。还有，你也别嫌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都不知道，还能有这么个人让你抓心挠肝，是件多好的事情。”

　　**

　　“分手”之后的第一周，卓怀谦的安静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周二的时候，卓怀谦通过程禾禾联系裴常乐，询问周三能不能把火腿接走一天。

　　裴常乐同意，早上上班的时候委托唐茹把火腿带给等在楼下的卓怀谦。

　　过后这一整天，裴常乐提心吊胆，就怕晚上卓怀谦送火腿回来的时候，又拿点儿什么要给她。

　　晚上七点整，卓怀谦准时把火腿送回来，规规矩矩的等在楼道没进门，只联系了唐茹。

　　裴常乐松了口气，却立刻又有另一口气闷在胸口。

　　如此又过了一天，周五早上起来，裴常乐又开始精神恍惚——明天是周六，晚上她得去参加电影点映，然后再和米雅另订下时间谈工作室装修的事情。

　　上班之后，裴常乐处理好手里要紧的工作，给程禾禾发了条微信询问明天两个人几点见、在哪见。

　　【听你的，刚散会，我还得过去餐厅安排点菜】

　　给裴常乐回复微信完毕，程禾禾看了一眼时间——14:12，今年的年终董事会结束的比以往每年都早。

　　卓家四叔跟着董事们从会议室往出走，哈哈笑着说了两句就喊住现在已经正式荣升董事长秘书的程禾禾：“小程啊！我这两天嗓子不怎么舒服，你辛苦，等会给我单要一个川贝炖雪梨。”

　　“好的霄总。”程禾禾应声点头，踩着小高跟哒哒哒一路直奔电梯。

　　董事会饭局安排在公司大厦对面的闽粤楼，大家推杯换盏，等到散局之后，就只留下卓家家里的自己人。

　　卓家四叔卓秉霄对闽粤楼的川贝炖雪梨很是满意，自己做主给家里的老少们都要了一盅解酒。

　　甜品上桌之后，卓秉霄端着精致的白底描金边瓷盅往卓秉霆身边坐近一些：“二哥，眼瞅着就春节了，今年咱们在哪儿过三十儿？”

　　卓秉霆向来不喜欢甜食，把自己的那份也推到四弟面前，再用下巴点点一人之隔的儿子：“问你侄子，他安排。”

　　“呦！”卓秉霄又转眼去看卓怀谦：“公司的事情交给咱们小卓先生，这家里的事儿您也放权不管了？”

　　“他明年就三十了，我再什么都抓着，就该遭人嫌了。老赵那边儿大孙子都抱上了，我也得清闲清闲，等着享受天伦之乐了。”

　　卓秉霄因着二哥的话连连点头，又挪着椅子凑到卓怀谦旁边：“怀谦，昨天你四婶儿还跟我说来着，说是上周吃饭的时候遇见郭厅他们家闺女了。小姑娘是当俄语翻译的，今年二十六，单身，长得白白净净性格也好，用俄语唱《喀秋莎》唱得可好听了。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让你四婶儿给你安排安排，和人家姑娘吃个饭聊聊？”

　　卓怀谦抓紧时间把嘴里的川贝雪梨咽下去，觉得这甜腻腻的东西裴常乐肯定喜欢：“您不用担心，这事儿我自己有安排。”

　　“呦！呦！呦！”卓秉霄眉毛挑得老高，八卦斗魂瞬间燃起：“可以啊卓总，看着不声不响的，结果自己全都张罗好了！哪儿的姑娘啊？多大啊？什么工作？怎么不带回家里让我们看看？还藏着掖着！”

　　卓怀谦笑笑：“美院毕业的，做室内设计，今年二十五，比我小四岁。我们俩闹了点儿别扭，是我不对。她生气，正哄着呢。等哄好了，一定第一个带给四叔看。”

　　“就你这脾气还能把人惹生气呢？”卓秉霄满脸惊诧，等自己琢磨了一下，又反过来点头：“不过也是，这谈朋友跟别的可不一样。不过怀谦你也得记着点儿，往后要是姑娘再生气，别等，立刻就认错。不管是不是你的错，都立刻、马上、无条件认错。这好姑娘，宠得娇点儿没什么。不信你看我跟你四婶儿，哪回都是我先认错，现在夫妻感情多好。”

　　卓怀谦点头应是，看着大家甜品吃得差不多，就给程禾禾打电话让她通知司机准备。

　　家里的各位董事也先后离开，卓怀谦把单独留下的卓秉霆迎进自己办公室，拿了计划书给父亲过目：“前几年一直都在海边儿过年，所以这次我想着往北走，看看雪景和冰灯。”

　　卓秉霆拿了计划书，仍旧看着卓怀谦：“美院毕业，做室内设计，二十五，比你小四岁。”

　　卓怀谦点头，补充：“名字叫裴常乐。”

　　卓秉霆把手里的计划书放到茶几上：“我五年前就和你说过，我不喜欢那个女孩子。”

　　“爸，今天的董事局会议，我是全票通过，对吧。”

　　“对。”

　　“今年除夕家里的安排，也是由我决定，对吧。”

　　“对。”

　　“所以，现在卓越和卓家都是我做主了，对吧。”

　　卓秉霆没答话，只静静看着面前的儿子。

　　五年前的时候，卓怀谦二十四，还算是个小伙子。

　　可外面的人见了，都说卓家公子谦逊稳重、办事周全，以后的前途不可估量。

　　卓秉霆听得多了，渐渐就也觉得自己的儿子真的就是那样。

　　后来出了裴家那档子事，卓秉霆才突然清醒——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还是差了一大截。

　　终审结束之后，他放了卓怀谦去见裴家的那个女孩子。

　　卓怀谦回来，就说了一句：我要娶她。

　　对此，卓秉霆没有反对。

　　他告诉儿子：要娶她，可以。等什么时候卓越和卓家都是你做主，你愿意娶谁都行。

　　如今，卓怀谦马上三十了。虽说模样跟二十出头的时候还差不多，但是整个人的气质都沉下来了。

　　家里的几个弟妹都说，孙子辈里就这孩子最像他爷爷，温良恭俭让一样不落，是真君子。

　　今天的董事会，卓怀谦以全票通过，成为卓越新一代的掌舵人。

　　再往前的中秋家宴，他也安排得井井有条。

　　卓秉霆以为，这五年过去，卓怀谦总算明白了他当初的一番话。

　　结果这小子记着的，却还是别的。

　　卓秉霆有些失望，同时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失望：“怀谦，五年了，我以为你已经明白我当时和你说的话。”

　　“我确实明白了。我知道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我知道我肩上担负的责任，我知道人这辈子会有很多比爱情重要的事情。但是，并不能因为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我们就要舍弃。不能因为有别的事情比爱情重要，我们就要把它划分在不重要的那一部分。爸，我已经把所有我应该肩负的、必须肩负的担子扛起来。并且，我会把它们扛得稳稳的。但是在这里”

　　卓怀谦拍拍自己的肩膀：“我还留了一块地方给常乐。而在这里”

　　卓怀谦又指指自己的心口：“所有的地方已经都留给她。您可以不喜欢她，这和我娶她并不冲突。”

　　卓秉霆仍旧静静看着卓怀谦，有一会儿才喃喃开口：“还真是长大了……”

　　这句说完，卓秉霆又兀自笑着摇摇头，一边往门口去一边自言自语：“不过也是，都三十了……”

　　“爸……”卓怀谦跟着迈步，没明白父亲是什么意思。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那个女孩子。但你也说了，这跟你要娶她并不冲突。不过，我还是希望未来的儿媳妇儿，可以是个我喜欢的孩子。”

　　卓怀谦上前给父亲开门：“我想，应该会的。”

　　程禾禾见着卓家父子从办公室出来，立刻站起来打招呼。等到卓怀谦送人回来，就跟着进了办公室：“卓总，办公时间可以聊点儿私事儿么？”

　　“按规定是不可以，但偶尔可以破例。”

　　程禾禾点点头，稍作酝酿：“您明天真不去接常乐一起参加点映？”

　　“不去了，怕她生气。”

　　程禾禾又点点头，这次酝酿的时间有点儿长：“那……您跟常乐，真的就……就分手了？”

　　“分手？”卓怀谦眉梢微扬：“谁和你说我们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