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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我爱你,朝思暮想 ...


  •   卓怀谦甩出分手五连问,没有斗气的意思,没有逼迫的成分,一字一句都认认真真、平缓从容。

      裴常乐听得没脾气,却又无比郁闷。

      当年卓怀谦回了家就音信全无,两个人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终审结束。

      她专挑着戳心窝子的话说,他听得嘴唇下巴齐齐发抖。

      那是裴常乐第一次见着卓怀谦掉眼泪,不过就一句话,说完了整个人都摇摇晃晃。

      卓怀谦说:“你别这样。”

      那是裴常乐最后一次在卓怀谦面前掉眼泪,同样就一句话,说完了整个人颤颤巍巍。

      裴常乐说:“你饶了我吧。”

      就这样,两个人背道而驰一别经年,没说再见,也没顾得上分手。

      所以,卓怀谦现在这么问,倒也没错。

      裴常乐觉得头疼,选择不去纠结分手问题,接着刚才的话继续:“如果我有什么让你误会了的地方,我和你道歉,对不起。但是以后”

      “没有。”卓怀谦第二次打断,认真纠正时的眼神让人看着恼火却又生不起气:“我们没有分手。”

      卓家的族谱往前再多翻几页,能追溯到晚清。

      洋务运动打响“师夷制夷”的口号,当家老爷跟着世交兄弟一起又是办纺织厂又是送家里的孩子出洋留学,满心满眼都想着可以再迎来一个万国朝贺的盛世。

      后来,历史的车轮滚滚而过没能刹住闸。大清亡了,但卓家却一路迎来了征程。

      一个半世纪实打实走过来的家族,骨子里万般不言弃的韧劲儿是必不可少的。

      但有的时候,这股韧劲儿被卓怀谦用在她身上磨人,裴常乐就觉得这人真不是一般的倔。

      对付倔毛驴,那就得顺毛撸。

      裴常乐迎着卓怀谦看回去,觉得隔了五年再说分手这事儿也是没谁了:“那我现在告诉你,我要和你分手。”

      “我不同意。”

      卓怀谦还是之前那样平和却认真的语气,他上前,虚虚扶住裴常乐散落着零碎发丝的肩膀,没敢用力气:“常乐,我惹你生气、让你受委屈,我道歉、我弥补。但是,你不能和我说分手。”

      “卓怀谦,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可是我爱你。”

      卓怀谦说了五个字,裴常乐只听清了后面三个——我爱你,每一个字都和被遗落在鞋柜上的那捧蔷薇一样。颜色深红,稠得大西洋都化不开。

      裴常乐细细看着自己倒映在那对深棕色瞳孔里的脸,声音轻飘飘的:“有多爱?”

      房间里的灯是最常见的白炽灯泡,瓦数不大,被灯罩隔了一道,落下来的光到美人眼里,变成星星点点——那是银河在天地相接处,遗落于人间的小尾巴。

      “有多爱……”卓怀谦重复刚刚听到的问题,将美人脸颊视若珍宝的捧在掌心:“朝思,暮想。”

      “朝思暮想……”裴常乐喃喃,不再去看自己的倒影:“那你早干嘛去了?”

      她后退,推开那双已经僵住的手:“卓怀谦,五年了,现在见着了,你告诉我朝思暮想。那之前呢?之前你在干嘛呢?就只是朝思暮想了是么?我知道你当年身不由己,我知道你当年爱莫能助。我当时不懂,说了气话让你内疚难过到现在,我抱歉。但是我现在好不容易好了,你不能因为你自己的朝思暮想,就不管我的死活,是不是?你说你爱我,那我就请你为爱放手,行不行?或者再退一万步,你不想放手,不同意分手,那现在我不要你了,我把你甩了,这总可以吧?”

      这一通说完,裴常乐脸也红了,喘气也喘得厉害了。卓怀谦想伸手去扶,又怕再气着裴常乐,畏手畏脚:“你别激动。”

      裴常乐还真觉得有些缺氧,说话开始费力:“你要不想我激动,就赶紧走吧。”

      “常乐,我”

      “你要是想接火腿,就联系唐茹,或者让程禾禾告诉我,都行。”

      “常乐,你别这样。”

      “卓总,你饶了我吧。”

      情景重现,裴常乐又有了五年前那种颤颤巍巍站不住的感觉。

      **

      刚刚裴常乐在卧室里那一通噼里啪啦,唐茹隔着门板虽然听得模糊,但也知道俩人没谈拢。

      现在卓怀谦满脸落寞的出来,她也没多说,只压着声音嘱咐了一句“慢慢来”。

      唐唐紧紧抿着嘴,小腮帮子鼓得圆圆的。

      他跟着唐茹送走客人,拽拽妈妈的衣服眨巴眼睛——妈妈,我现在可以说话了么?

      唐茹蹲下来对着儿子脸颊一边亲一下:“可以说话了,我们家大儿子可真棒!真听话!”

      唐唐小马驹一样蹦跶,左右开弓的拿了茶几上的狗饼干:“妈妈,火腿也可以吃东西了是么?”

      “可以了!可以了!”唐茹又拍拍火腿以示鼓励,顺带嘱咐儿子:“记住啊,只可以给火腿吃两块。”

      儿子蹲在地板上看着哈士奇吃饼干,唐茹进了卧室,看见的是扁平状摊在床上的裴常乐。

      她挨着裴常乐坐下,探着头仔细看了,稍有放心——还行,没哭。

      “怎么了?我刚才听着,怎么还吵起来了?”

      裴常乐叹气:“分手不都得吵架么。”

      “谁说分手都得吵架的,我,你等等!”唐茹话说到一半儿才反应过来:“什么分手?”

      “刚才,跟卓怀谦分了个手。”

      唐茹觉得她这次回娘家貌似错过很多:“你俩……什么时候又在一起了?昨天?”

      “五年前啊,他说我们俩没说过分手,所以我补一个。”

      唐茹又开始觉得脑子不够用:“裴总,咱们把话说清楚点儿么?”

      裴常乐翻了个身平躺,没喊“唐总监”,没喊“唐唐妈”:“姐,他要和我在一起。”

      “然后你跟人家说分手?”唐茹反问,把裴常乐拉起来和自己面对面坐好:“常乐,你跟我好好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真……真打算就这么分手了?”

      “我不知道……”裴常乐重新滚倒在床上,有气无力:“一开始就只是头皮疼,等他再上来,我就觉得哪儿都疼,特别疼……姐,你说,他怎么就能跟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呢?”

      “那你怎么就知道,他什么事儿都没有?”

      唐茹第二次反问,见着裴常乐没有不良反应,这才继续:“程禾禾不是也说了么,警卫兵都借来了,他总共就两只手两只脚,都绑着,怎么出来找你?当年的事情,真要较真儿,还真就怪不到他头上。我还是那句话,人还在呢,就比什么都强。只要你们俩想好了、决定了,千难万难,总归还有个人跟着一起扛不是?”

      “姐,当初人家派了秘书过来传话的时候,你也听见了,那是怎么说得?‘卓家跟卓怀谦,都是我做主’。你说一起扛,那也得能扛得过去才行。这几年,我其实没少琢磨,想来想去,有些事儿也就想明白了,也妥协了。我想,卓怀谦他应该也一样。隔了五年再见面,说没有心动、没有冲动,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在医院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今天给我买了蔷薇花。但是话也好,花也好,到了最后,也不过就是一声叹息。之前我妈跟我说,人这辈子不能没有爱情,也不能只有爱情,当时我不懂,但是今天我明白了。这人要是只有爱情,太疼了,比头发扯着头皮还疼。我怕疼。”

      五年以来,裴常乐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了的唯一的感觉就是累,累得得深深吸上一大口气才能缓过来。

      卓家以纺织起家,近十年已经逐步从传统的民用纺织过渡转型到军工纺织以及生物医用纺织方面。

      卓怀谦大学和研究生专业都是“复合材料与工程”,研究生期间一直跟着导师参与T800碳纤维项目研究。

      T800碳纤维,目前国际上能实现量产的最高强度碳纤维,在军工国防、航空航天等领域有广阔应用前景。该级别碳纤维目前仍属于发达国家对华禁运产品。

      刚开始谈恋爱那会儿,裴常乐以为卓怀谦研究这么厉害的东西,是要走学术研究派路线。

      但卓怀谦挖着西瓜把未来的人生规划慢条斯理的讲给她听之后,她才知道——作为卓家的长孙,家族未来的接班人,卓怀谦的最终目标,还是要扛起卓越这面大旗。

      当时,上层对于T800碳纤维的研究很是重视,由工信部发布了《 加快推进碳纤维行业发展行动计划》。

      所以,在卓怀谦跟着导师从事研究工作期间,卓越每季度都会投入极为可观的赞助资金。并且,卓越还计划建立专门的研究厂房,免费提供给科研团队使用。

      蛋糕大,前景好,自然就会有更多的人想要来分一杯羹,甚至是想要分得最大的那一杯羹。

      这之后,好巧不巧,就在卓越被初步认定日后具有承担生产线投入投产的资质的时候,集团为科研团队建立的厂房在装修施工期间发生火灾。

      这一路调查,案件由一开始的工人无证作业,升级为研究团队成员所参股的装修装饰公司涉嫌协助境外组织洗黑钱。

      一审开庭之前,卓怀谦被终止参与项目研究,卓越失去了极重要的核心竞争力。

      当初裴家公司被做成脚绊子绊人,卓家为了把幕后主谋一并揪出来,抓紧了这个脚绊子一查到底。

      另一边儿的幕后操纵者发现不对,就攥着绳子源头死命往回拽。最后见着实在拽不回来,为了自保只能自断一臂。

      两方人马全都按着一个脚绊子你拉我扯,脚绊子最后的下场,就是四分五裂。

      二审结束,卓怀谦被洗清所有嫌疑。但裴父和他倾注了半生心血的公司,却远没有那么幸运。

      去年六月份,国内建成并投产千吨级T800碳纤维生产线,标志着我国正式打破发达国家对T800以上级别碳纤维产品的技术封锁和禁运。

      卓越股票连续二十五天涨停板,程禾禾年底跟着所有员工一起拿了全年十五薪外加额外年终奖,周六周日连着两天请了早中晚三顿饭。

      裴常乐拿了程禾禾的手机看卓越的年会照片,等看到卓怀谦西服革履的站在台上致开幕词的那张,终于承认:对于这个男人来说,爱情在他生命中能占据的比例,实在是少之又少。

      甚至,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爱情在他们生命中能占据的比例,都是少之又少。

      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上下五千年都绝对限量的奢侈品。

      而到底又是哪个没了心肝的,教会了大家把爱情排在生计、家庭、责任以及各种七七八八的东西之后?

      这个问题,裴常乐没找出答案。

      不过自从这两年不抑郁了之后,裴常乐知道了自己得继续活,要照顾父母双亲。

      至于十几二十岁时看得比命还重要的爱情,比爱情还重要的人,他们已经成了橱窗里璀璨耀眼的金玉宝石。

      隔着一道玻璃,她看得见、或许还能摸得着,却无法拥有。

      这番感慨慨得裴常乐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她瘫在床上叹出山路十八弯,叹完了又翻滚到唐茹身边悔不当初:“早知道,当初在医院的时候就该装瞎装失忆装不认识。自作孽!自作孽!冲动是魔鬼!魔鬼……”

      唐茹纠结又犹豫,到最后还是觉得有必要再争取一下:“那你怎么不说,早知道,当初就不问人家吃不吃西瓜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上下五千年都绝对限量的奢侈品。
    所以我们才会更想拥有,不是么?
    来句肉麻的,希望看文的大宝贝们都可以寻得良人共白首。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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