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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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沈轻歌看着谷雨的笑容，一时间有些语塞。
刚才洪薇特意提醒她，说是谷雨并非是她所以为的那种性格，沈轻歌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从一开始她遇上谷雨开始，谷雨在她面前的态度都很好，虽然也做了错事，但是后来对她几乎算是百依百顺。
不管一个人好或不好，她对待每个人的态度都不是能够一概而论的。就算是一个冷血的人，心尖上或许也会存着个什么人，难道那个人能够因为旁人的议论就也将他视作仇敌吗？
沈轻歌这个人的脾气很也直白，如果别人对她不好，那么她绝对不会倒贴半点，如果有人全心全意地对她好，那么她也会毫无芥蒂地去“回报”那人的善意。
也正因此，她对谷雨的态度才会那么好，以至于连洪薇都觉得不可思议。
先前跟洪薇闲扯的时候，沈轻歌其实想说，如果你一个人在那种环境下生活五年，没有什么交流的朋友，也没有什么值得倾注心思的乐趣，然后等某一天遇上谷雨这样的人，你也会待她好的。
有时候沈轻歌会觉得，谷雨就像是一个分隔符，将她与那段浑浑噩噩的生活割裂开来。
“我这个人当老板的时候一向很大方的，所以薪酬待遇也还不错，未必会比那种十八线小明星差到哪去。”沈轻歌回过神来，开玩笑道，“你好好表现，我可以给你预支工资。”
“那好啊。”谷雨含笑看着沈轻歌。
其实她也说不清自己有什么可高兴的，但是看着沈轻歌，她的心绪就不由自主地有点发飘。
沈轻歌伸了伸懒腰，舒展了一下身体，原本宽松的衣服因为她这个向上挪了些，露出了她纤细的腰身，以及白皙细腻的皮肤。
“你早点休息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沈轻歌掩唇打了个哈欠，“既然来了，就不用太见外。”
“好。”谷雨不自在地挪开了目光，点了点头。
沈轻歌并没注意到谷雨的一样反应，又嘱咐了她几句，就也回了房。
她睡得一直比较晚，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几年养成的坏习惯，生活作息乱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这样不好，只是前几年得过且过，并没有很上心，如今既然回来工作，少不得要开始调整一下作息，不然等回头开始正式拍摄了很有可能吃不消。
收拾了零零散散的文件，又洗了个澡，沈轻歌把房间里的灯关上，把窗帘拉了起来。
窗帘的遮光性很好，房间里几乎没有一丝光亮，沈轻歌在床上躺了会儿，但却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最后睁开眼看着一片黑暗的房间发呆。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沈轻歌裹紧了睡袍，起身去书桌上把自己的手机给拿了过来。
实在是睡不着……
微信上有不少新的消息，沈轻歌最初被烦的焦头烂额，最后采取了装死不予回复的态度，一视同仁的很。
她看了眼朋友圈，里面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最显眼的是宁檬晒出的一桌菜，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欲。
沈轻歌啧了一声，怪不得言清漪没同意虞岚把会议延续到深更半夜的提议，很是坚定地要求散会回家。
她揉了揉自己的胃，还好晚上吃了饺子，不然现在肯定又要羡慕激怒恨了。
沈轻歌看了会儿手机，然后又调出了最近搜集的专业材料，看了一会儿，总算是有了点睡意。
“你回来了？”
这个消息蹦出来的时候，沈轻歌下意识地看了眼备注，而后手一抖，手机砸到了床上，随即又滚到了地上。
木制的地板被手机砸得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沈轻歌深吸了一口气，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工作，才翻身下去把手机捡了回来。
“对。”沈轻歌简短地回复了一句。
“有时间的话，见个面吧？”过了会儿，那人才回了一句。
沈轻歌想了想：“算了吧。”
说完，她直接按灭了手机，长出了一口气。
原本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睡意烟消云散。
沈轻歌竭力让自己的思想放空，漫无目的地在心里属羊，等到后半夜，她数了几千只羊之后，总算勉强睡了过去。
或许是睡前那两条消息的缘故，沈轻歌做了个很长的梦。
这么说其实也不太恰当，因为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凌晨三点半，满打满算也不过睡了一两个小时，但那梦却将她波澜起伏又乏善可陈的前二十多年都囊括了进去。
沈轻歌梦到自己当初在孤儿院的时候，受着旁人的排挤与歧视，战战兢兢地生活着。
只是她那时候很少觉得难过，毕竟当温饱安危都成了问题的时候，她每天所忧虑的不过是如何躲避那些“刺头”，没有工夫去顾影自怜。
在她的前半生，这大约是最难的一段时光了，以至于就算后来生活好了许多，她都不愿意花半点时间去回忆。
再后来，她梦到了见到养父养母那天。
养父养母是美籍华人，看起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身边还带着个穿着粉裙子的小姑娘，那是她后来的妹妹，中文名叫做姜然。
姜家只有姜然一个女儿，所以他们便想要来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跟姜然作伴。
沈轻歌是孤儿院为数不多的华人，再加上她那时候虽然瘦弱，但长得很好，最终便被姜家父母选中带了回去。
无论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沈轻歌都对姜家父母恨不起来。
如果不是姜家，她能不能在孤儿院里平安长大还另说，遑论有现在这样的生活环境。
她在姜家生活了八年，时刻记挂着姜家父母对她的恩德，也把姜然当做自己的亲妹妹来对待，这些年来为她做了不少事情。
只是后来她发现了一些事情，让她难以接受，跟姜家也彻底撕破了脸……
梦的最后，沈轻歌满眼血色，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深秋。
而后被惊醒来。
沈轻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被这个梦惊出了一身冷汗。
正犹豫间，突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像是试探一样。
沈轻歌心中先是一沉，而后定了定神，意识到这是现实而不是梦境。
家里只有洪薇跟谷雨，并没有什么对她图谋不轨的人。
她摸索着开了灯，连鞋子都没穿，打开了门，恰好看见了想要转身离开的谷雨。
谷雨听到开门声之后，猛地回过头，眼中有些担忧的神色。
“怎么了？”沈轻歌见是谷雨，彻底放下心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谷雨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犹豫该怎么说。
沈轻歌被她这模样给逗笑了，侧身把她让了进来，自己则拿了杯子接了杯水。
“刚才我去洗手间，经过你房间的时候，听到你的声音……”谷雨坐在一边，问道，“你是做噩梦了吗？”
沈轻歌愣了神，片刻之后方才笑了：“我现在做梦还说梦话了？”
“我有些担心你，所以就敲了敲门。”谷雨抿了抿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们那边有个说法，如果有人做了噩梦魇住了，不能直接推醒，可以用旁的声音吸引注意力把她叫醒……”
说到这里，谷雨愈发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又说道：“就是这么个说法，没什么科学依据。”
沈轻歌原本乱七八糟，如同被猫给抓乱了的毛线团一样的心绪，不知怎么的突然平稳了下来，她捧着暖暖的杯子，看着坐在那里的谷雨。
“谢谢你。”沈轻歌轻声说道，“很有用。”
谷雨原本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站起身准备离开：“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没什么。”沈轻歌跟着她略微送了两步，自言自语道，“反正我大约是睡不着了。”
谷雨脚步一顿：“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年旧事。”沈轻歌叹了口气，“我原以为自己都把那些事情抛到脑后了，这几年过得浑浑噩噩，也未曾想起来过……现在一回来，竟然又想起来了。”
谷雨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也不好多做什么评价，便问道：“你想不想喝点热牛奶，助眠的。”
沈轻歌原本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譬如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又或者“多思无益”，却没想到她思考了一会儿后竟然说出这么实在的一句话。
谷雨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然而沈轻歌原本一直微微皱着的眉竟然舒展开来，露出点笑意。
“不用了，你快点去休息吧。”沈轻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将她赶了回去。
经过谷雨这一番“打扰”，沈轻歌竟奇异般地安定了下来。
她背靠着门站了会儿，而后将扔在一旁的手机打开，讯速地打开微信。
惊鸿一瞥，她看到姜然给她又发了几条消息，只是她并没有点开看，而是直接跳到联系人界面，把姜然拖进了黑名单。
就如同了结掉那个纠缠不休的噩梦一样。
等到做完了这一切，沈轻歌松了口气，一直以来隐隐压在心上的那块石头被她踢开。
不过她已经完全没了睡意，索性打开了电脑开始处理事务。
昨天一轮高效率的讨论之后，《堕仙》这部戏的许多事情已经敲定下来，但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需要再做打算。
联系演员商定片酬这种事情是虞岚负责的，沈轻歌要考虑的则是该怎么拍摄，才能尽最大可能将堕仙这个故事给展现出来。
她先前虽然吊儿郎当的过了几年，对什么事情都没上过心，但一旦决定要做什么，就会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更何况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如果连这件事情她提不起兴趣的话，那人生里真没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了。
而且这是言清漪的剧本，沈轻歌觉得如果自己有胆子敷衍过去，言清漪怕是要找她来算账的。
平日里家里总是洪薇起的最早，而后她来敲门，把恋恋不舍仍在赖床的沈轻歌给叫起来。
至于早餐，要么是很简单地凑合一下，要么是下楼去外面吃。
由于一宿没睡的缘故，沈轻歌成了家中起得最早的人，她原本准备七点的时候去煮粥，却没想到六点多一点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听到谷雨洗漱的声音。
沈轻歌也没换衣服，直接穿着睡袍推门出去看了看，发现自己并没有听错，谷雨竟然真的一大早就起来了。
“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沈轻歌倚在门口看着谷雨，“是睡得不习惯吗？”
谷雨将毛巾搭在一边，摇了摇头：“我一直都是这个时间起床的。”
“那还真是……”沈轻歌想了想自己一向堕落的作息，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好习惯。”
“你是后来没有睡吗？”谷雨见她精神不大好，眼下有点发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可问出口之后她却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管的可能有些太多，会惹得沈轻歌不高兴。
沈轻歌倒没有什么被冒犯的感觉，她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随口问道：“怎么，看起来很明显吗？”
说着，她凑到谷雨身边，照了照镜子。
脸色的确不太好，眼里也没什么精神，带着点熬夜之后的疲倦。
“有点丑……”沈轻歌自己感慨了一句，而后嘱咐谷雨，“我一会儿去化个妆，你别告诉洪薇。”
谷雨迟疑着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那我去煮饭吧。”
“行。”沈轻歌乐得把这项工作给甩出去，脸上多了点笑意。
沈轻歌趁着谷雨去煮粥，洪薇还没从屋子里出来，快速地把自己给收拾了一遍，化了淡妆。
她化妆技术不怎么好，但至少气色比先前好了一点，不至于让别人看一眼就能看出她熬夜过度。
等到她把东西给收起来，洪薇也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很是意外地问道：“你今天没什么事情吧，怎么也起这么早？”
沈轻歌看着洪薇怀疑的眼神，生怕她再针对自己的作息习惯进行全方位的批判，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我准备上午带着谷雨到处去逛逛。”
“那也行。”洪薇被她给蒙混过去，“你回来之后还没有出去逛过的吧，趁着这次也放放风，别成天把自己闷在屋子里。”
“嗯。”沈轻歌顺势答应了下来。
早饭很丰盛，味道也很不错。
“你这个厨艺可真是不错，”洪薇做了个点评，“甩轻歌十条街的那种。”
谷雨客气地笑了笑：“谢谢。”
沈轻歌对洪薇的贬低没什么感触，毕竟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着的，更何况谷雨的厨艺越好越便宜了她，她自然没有半点意见。
洪薇吃完早饭就直接去了公司，留了沈轻歌跟谷雨在家。
洪薇不在的时候，沈轻歌反而不会推脱，吃完饭之后就自觉拿了碗筷去洗，谷雨拦都没拦住。
“做饭的人呢，一般是不用洗碗的。”沈轻歌把谷雨给推了出去，“你先去等我一会儿，再想想自己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等我收拾一下陪你去逛街。”
谷雨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一旁看着沈轻歌。
沈轻歌洗碗的动作还是很熟练的，毕竟她也是自己生活过许多年的人，不至于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地步。
等到擦干了手，沈轻歌才注意到谷雨在门外站着，有些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看的，你还怕我把碗摔了吗？”
谷雨只是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
五年前，洪薇还不住在这一片，所以沈轻歌对这一带的状况也不大清楚，只能又自己做了点功课拿手机搜了搜。
“去买点衣服吧。”沈轻歌把手机收了起来，“我们从那边过来，都没带太多衣服。”
“好。”谷雨点了点头，心中却难免有些局促，因为她并没有带什么钱，也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用着沈轻歌的钱。
沈轻歌若无其事地说：“我先预支一个月的工资给你，怎么花就看你自己了。”
谷雨知道她这是给自己个台阶，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考虑得这么周到，还顾及了自己的面子。
“因为现在还没正式开始拍摄工作，所以呢你就相当于我的生活助理，工资暂且不会太高。”沈轻歌知道自己突然给谷雨太高的工资也不合适，毕竟谷雨一直想着的都是自己独立一点赚钱，她不想搞得跟施舍一样。
谷雨看出了沈轻歌的心思，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些年来她遇到的绝大多数人都算不上好，沈轻歌是第一个这样帮扶她的，与此同时沈轻歌竟然还能将她的尊严考虑在其中，而不是一昧地甩钱给她……
就单凭这一点，谷雨愈发地感激沈轻歌。
沈轻歌带着谷雨去了附近的商场，她并没有挑那种太昂贵的门店，而是选了个价格适中，还有一些平价商品的地方。
饶是这样，谷雨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这大型商场给惊到了。琳琅满目，目不暇接，这是她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从没踏足过的地方。
她一直都很明白，自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人，但好在并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
“早些年，我第一次到这种地方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到了天堂一样。”沈轻歌在一旁低声笑着，“我那时候年纪还小，是养父养母带着我过去的。”
谷雨立即意识到沈轻歌这是怕自己觉得局促，侧过脸看着她：“你小时候……”
“我跟你提到过的吧，我小时候是在国外的孤儿院长大，后来被养父养母挑中给带走了。”沈轻歌并没有回避这些事情，很坦然地说道，“当初我真是什么都不懂，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谷雨听着沈轻歌讲述自己少时的事情，看着她的美好的侧脸。
商城的灯光仿佛给她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光，细密的眼睫微微翘起，显得格外诱人。
有那么一瞬间，谷雨觉着自己的心跳仿佛快了一拍，她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低头说道：“其实你不用这样安慰我，我……”
“什么安慰你？”沈轻歌明知故问，笑道，“我只不过是追忆一下自己当年的事情而已。”
谷雨没敢看她的眼神，有些敷衍地应了一句。
沈轻歌并不是一个喜欢逛街的人，无论是买衣服还是买什么饰品，她下决定都很快，绝对不存在什么选择恐惧症。
谷雨对于这种事情就更加不感兴趣了，最多不过是试一下大小版型，再问一下价格，合适的话就会直接买下来。
所以等到买完全部的衣服，不过只过了不到一个小时而已。
沈轻歌拎着几个购物袋，接到了洪薇的电话。
“我先前忘了告诉你们了，如果想要买衣服的话……”洪薇原本是想着沈轻歌对这一带不熟悉，所以想要给她点建议的，却没想到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轻歌给打断了。
“我们买完了。”沈轻歌简单粗暴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洪薇愣了愣，她虽然也不喜欢在买衣服上浪费太多时间，但也想不到这俩人能够这么快就选好所有的衣服，很是无言以对：“你们倒是意见一致。”
“对啊。”沈轻歌笑着挂了电话。
“中午想吃点什么？”沈轻歌顺道看了看附近的店，“洪薇中午是不回来的，我们可以自己出去吃。”
谷雨在沈轻歌面前的顾忌就少了很多，坦诚地说道：“我对这些不大了解。”
沈轻歌看了看附近的店，觉着实在是没有什么让人提得起兴趣的食物，她又看了看地图，发现了这里临近Ａ大，提议道：“我们去A大蹭饭吧？”
对着沈轻歌，谷雨压根就没说出过什么拒绝的话，更何况是这种无关轻重的事情，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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