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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故人旧事 ...

  •   残阳盖天,一行稀燕缓缓划过。朱红雕廊迤逦于燕宫之上,一砖一瓦皆映满儿时踪迹,浅白嫩粉黄蕊微露,春风渡起这浅白摇弋春枝落了满廊春意。贺南淮不舍踩伤这满地的柔弱花儿,为此他的步子迈的极慢。
      哪晓得廊侧有一群芳龄娥流,宽松大袖暗纹茶色及膝罗衫上绽了细细碎花,血红罗裙玉臂欲隐之处素披帛轻握素绡扇腰略显细,皆是玉面芙蓉半掺天边粉霞。美人笑语晏晏嬉戏之时脚下彩纹绣鞋将那花踩得香汁尽流化作春泥,贺南淮大怒喝道:“谁许你们践踏这花!”
      彼时女子纷纷转身见贺南淮外着银灰鹤纹边青蟒氅便知是宪怀王,皆是一惊仿若受惊玉兔伏拜道:“奴婢参见宪怀王!”
      贺南淮怒气正茂,却有一女儿家不似旁人瑟瑟发抖而是挺直纤腰微微低头,风拂起她染上春意的碎花衣袂柔柔舔舐她同一块白玉一般无二的白净玉容。眉间一颗赤美人使这如水一般的美人更添几分颜色,满是自得之意。她小声回道:“殿下奴婢们是沉春殿主位愉贵妃娘娘的....”话未叙完那一声响便惊了一周伏拜的宫娥皆微微缩了娇躯惊慌道:“殿下饶命!”
      她染上几分淡粉,密密细细的玉珠在鬓角流苏下若隐若现,满脸绯红皆因羞燥亦是满脸惊慌不已磕首道:“殿下息怒霁月知错………”
      雕廊一头的枣红衣袍宦官东明海领着一行琳琅珠宝小心走来不敢踩了那含残香的花瓣,由一小太监一边吹扫一边步来。
      苍老的皱纹因东明海的笑意如同秋水涟漪荡起,先撇了一眼周遭宫娥朝她们佯怒道:“真是没见识的竟惹了宪怀王怒气!”方才朝贺南淮行礼:“奴才叩见宪怀王殿下。”他刻意咬重宪怀王三字,满脸讨喜。
      “起罢。公公怎从东六宫来?”贺南淮神色淡然仍残有怒气,东明海仿若未见只是一笑拜道:“恭喜殿下,适才陛下升了昭仪一品贤妃位子。”
      已是意料之内未想如此之快,贺南淮微瞟东明海身后珠宝,东明海即刻道:“娘娘宅心仁厚便赏了六宫补贴真真是待奴才们一如再生之母。”
      贺南淮笑道:“公公定费心不少,本王在城南有处私宅便赏予公公日后安家之处。”东明海一脸惶恐急道:“奴才哪敢,只要殿下不记挂奴才糊涂之事便是。”东明海见贺南淮残怒半日未去,也只得见好便收也便道:“奴才还得去给陛下复命便先退下。”
      “那本王也便不耽搁公公忙正事了。”
      霁月面色一怔,定神道:“宪,昭也,昭,显也。‘假乐君子,显显令德。’殿下。”霁月抬首目光如炬:“怀,怀柔百神自当如是,亦念也。”
      贺南淮见惯深宫无德美人,然才华出挑者只有自个儿母妃宋贤妃同齐月夫人。不曾想过此刻跟前目中无人的宫人亦知读诗书礼经,已略探知一二但不理会那句‘怀柔百神’只道:“‘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宪法也,怀亦念也。”
      不待霁月道出‘无怨无恶’来诈他,贺南淮便已指向那片桃杏芬园,此刻风力愈甚一片粉白荡起如同粉红佳人媚眼半瞌。
      “你便每日跪于园内超度你们方才践踏过的花儿,至死方休!”霁月才回过神那人早已远去只留下银灰色的背影,身子一软到底只嘀咕了一句:“真是油盐不进。”
      未曾想过另一侧雕廊上鲜红的衣角微微浮起,那朵垂芳银线海棠花跃然而上,终是不忍抬步离去只远远的瞧着贺南淮,却隔了几层卷帘轻纱。
      贺南淮穿过朱红相连的长街,领路的浅绿衣袍的太监停下步子。贺南淮才抬眼注视起云意殿,灰白高墙,碧瓦飞薨,五福纹刻在墉沿。说不出的雅意却透着股凉劲,片刻他便大步流星朝内走去。
      殿内檀木折屏沉沉立于素青软底的青铜孔雀纹宝座后,并无地毯,只有几只红木太师椅增了几分喜气。高高烛台无烛,鲛绡工工整整斜倚银柱。
      贺南淮端坐等候一番,才见内殿门前水红鲛绡微晃一阵沁人香气袭来。凤头履因那人过急噔噔噔的响起,佩环相敲,才出来了一位体态纤秾的美妇人。
      她柔声婉唤:“吾儿子卿!”话音未落便扶起贺南淮细看一番,凤眸内含泪未落:“果真是大英雄了。”
      贺南淮亦是慰道:“儿臣见母妃安好亦是心悦。”贤妃身子一愣,便由一娉袅娥流扶至主座。
      贤妃着了件藤花水纹盘金织金锦金粉春装,宝髻高起,饰以金钗玉簪。肩上披着极薄的披风。此刻坐于主座仍是端庄不媚,雍容华贵之余威仪含颦眉。
      “清之去煮盏大红袍给殿下尝尝。”贤妃婉笑又朝贺南淮目光霭霭道:“这是你父皇昨个儿赐的,你素喜品茗。”她又是微有寒意满含心疼盯着贺南淮道:“你多年征战边疆未曾尝得罢,真真儿是苦了你这馋嘴猴。”
      一言才罢又向宫人们正色道:“你们且退下留本宫与三殿下好好叙叙旧才是。”
      待宫人尽数退下,贤妃才笑容敛去,放下跟前垂帘沉声道:“陛下不信你。”贺南淮含笑浅言:“父皇何曾信过谁。”
      “他此番不是信京宁了么?”
      贺南淮笑意凝住,贤妃泛起笑意道:“淑妃那胚子生出的女儿倒成了齐文姜好个齐大非偶!”
      “父皇素来秉承伸手不打笑脸人此番父皇是不舍那白姜了。”贺南淮目深有光道。
      贤妃鬓角玉簪顺着光泽一暗,纤葱玉指划过她柔滑的繁纹大袖,她幽幽道:“太子妃是洛太傅爱女,二皇子妃则是你外公的亲闺女曹姬华。皆是三师之女,再不论你底下的皇子。又者她们的侧妃,就说天策上将的元朝儇,太师爱女姜珩都是现下的香饽饽。”
      贺南淮心下早已了然,恭敬道:“儿臣明白。”话风一转又问:“母妃...”话未叙完却有伊人随茶香而来。
      却见那人绸髻如云,一身束腰刻金齐胸彩晕湘色襦裙,腰佩琅玕,外披赭金贴蝉翼流光纱,肌理细腻骨肉匀。踱步生莲眉点朱,却淡如云水教人沉迷。
      “姑母,殿下。”她开口婉声细语,如娇莺啼啭引得方才未曾留意她的贺南淮身子一酥问道:“这位是?”他问时流出些许迫切急意,好在有香衣宫人呈上香茶才得以佯饰方才失态。那茶在他口中也无了味儿,只想念着那二八佳人。
      贤妃眉开展笑流出一股子意味不明,轻启玉盏茶盖那似云叆叇霁色掩去她如玉容颜,只从帘内传来一声:“清之算你半个女儿,是惠和伯的嫡长女曹清词。”
      贺南淮整个身子不觉一怔,心遂如一波沉寂秋水内投入了一粒珠沙激起点点涟漪。曹清词,虽与他年龄相仿却是他的干表侄女儿。
      曹清词纤腰微低似柳折袭风,她一颦一笑皆是风韵,朝贺南淮道:“皇叔父安好,清之有礼了。”
      贺南淮微微额首,见天色已晚便起身道:“天昼不明此是内宫儿臣实是不便,只得改日再探母妃。”
      贤妃暗叹不甘下回只怕是猴年某月,怪只怪她与这孩子情分过浅,成年皇子又难入宫。
      再贺南淮出来已是瀣染夜幕,高耸宫阙掩入云梢,宫人提灯,玄武门御林军直立不动。贺南淮自小陪同一起的茴赋才低眉小声问:“王爷可是要回府?方才曹大人差人邀王爷前去尚书府一叙。”
      贺南淮步子一顿,随后又道:“你去回曹大人邀他明日朝后同本王同去皇子府,今日本王要去寻人。”
      寻人二字贺南淮说的极轻,然面上却宛然镀上浅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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