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养成指南》玄知

13、叙旧

　　次日上学的时候，萧唯琛仍是没有来，之前说要送的早饭也彻底消失了踪影。

　　柯雨萱今天起的有些晚，竟然比易疏阳还慢了一步到校。

　　她自易疏阳身边经过，扫了一眼安坐看书的易疏阳，皱了皱眉，还是顿住了脚步，提起了小公主：“下次你如果还是回那么晚，马卡龙更要大闹天宫了。”

　　今天是周四，小公主理所应当地又换了个名字。柯雨萱原本也不想这么叫，可是这只猫还真的像易疏阳说的那样，它对每个人的态度根本是不一样的，在她妈妈那里，乖巧听话得根本不像一只猫，就算被叫做“乖乖”，也毫不介意。

　　但是一轮到她，别说听话了，除了窝在她胸上睡觉的时候，一靠近就要炸毛，叫它“乖乖”也不听，只有按那本日历上写的名字叫它，才肯纡尊降贵地理睬一下。

　　易疏阳看见她的表情，瞬间明白她在小公主那里吃了不少苦头，忍不住笑起来：“多谢你们照顾她了，小公主的脾气不太好，不然你下次……多让她蹭蹭你？”

　　察觉到易疏阳的视线落在什么地方，柯雨萱气得骂了一声“流氓”，转身踩着重重的步子走了。

　　易疏阳：“……”

　　只是昨天老是仰着头看萧唯琛，脖子有点酸了，所以懒得抬头而已，这姑娘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李媛趁着打铃之前小跑进教室，刚放下书包就听见柯雨萱的一声“流氓”，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向易疏阳问道：“疏阳，她这是怎么了？吃了炸药了？”

　　易疏阳摇摇头，叹气：“可能是和猫待在一起久了，被传染了。”

　　“？？？”更糊涂了。

　　*

　　酒吧的地下室里，熟悉的一幕又再次发生，只是换了一个地点，被五花大绑的中年男人涕泗横流，满眼恐惧，他正要开口求饶，方宏就眼疾手快地把旁边的臭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赵黎本来瞌睡打得正起劲，迷迷糊糊间看见那只袜子，顿时清醒了一半：“我靠！宏子你太过分了，凭啥用我的袜子堵他的嘴啊？”

　　方宏“唉嘿”了一声，笑眯眯道：“你的袜子都多久没洗了，早该丢了，我这是废物利用。”

　　赵黎不满道：“我还可以反着穿七天的！”

　　言下之意，就是已经正着穿了七天，听到这个，地下室里的少年们都纷纷做出干呕的样子，中年男人也露出一个想要呕吐的表情，被方宏一把堵了回去：“你敢吐出来试试看！”

　　他做完这件事，又恨自己手贱，跳起来大叫道：“不管了不管了！我得再去洗几次手，琛哥你们慢慢教训他吧！”说着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哈哈！小黎子，你看宏子都被你的袜子熏跑了！”

　　“我咋还没想到可以反着穿呢？”

　　“小黎子看不出来啊！真男人！袜子就要穿上十天半个月才有味道！”

　　被兄弟们这样打趣，赵黎也不生气，他嬉皮笑脸地收下了表扬，连连道：“过奖、过奖。”

　　萧唯琛支着两条长腿，靠在沙发上，冷眼旁观他们打闹够了，才拎着衣服站起来，几步走到狼狈不堪的男人面前，垂眸，淡淡地注视着他。

　　少年们见状，都收敛了嬉笑，冷下脸齐刷刷看了过来，男人满眼恳求，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不住地“呜呜呜”叫唤。

　　“我说过了，你再敢尾随明德的女生，就没有上次那么简单了。”

　　他昨天问过易疏阳，逃跑的男人长什么样子，从她的描述看来，这家伙显然就是在开学那一天，被他教训过的人。

　　之前放过了他一回，但没想到这家伙的胆子竟然还是那么大，被教训了一通，还敢在明德附近游荡，昨天甚至有胆量一路跟着他和易疏阳两个人，显然想要伺机报复。

　　赵黎“哇”了一声，惊讶道：“这家伙竟然还敢尾随咱们学校的女孩子啊？”他用脚踹了一下支吾乱叫的男人，咋舌：“还又被琛哥逮到了，运气真挺不好的。”

　　旁边一个少年“切”了一句，嗤笑：“他敢做坏事，老天爷也要让他运气不好啊！”

　　其中一个蹲下身，摸着下巴打量着中年男人：“琛哥，他好像有话要说。”

　　萧唯琛淡淡道：“不用听他废话，把他丢到巷口四哥那边，告诉四哥，不要让他再出现在Y市了。”

　　每个城市都有不为人所知、不被重视的角落，春山街就是这么一个地方，这里的建筑早就是三十年以前的了，许多人在里面混生活，走的路子绝不是可以光明正大拿出来说的。

　　而萧唯琛口中的四哥，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年届三十，一事无成，只能在这个灰色边缘讨生活，替别人跑跑路子，渐渐地也有了些名气，因为在家里行四，所以被人叫一句“四哥”。

　　赵黎提起中年男人，为难道：“可是四哥那里……可能不缺人手了。”

　　萧唯琛沉默了一下，从校服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他：“老规矩，有钱的生意，他不会不做。”

　　“琛哥！”方宏洗完手回来，刚叫了一声，被萧唯琛冰凉的目光一扫，欲言又止，等到赵黎把人带出去了，才忧心忡忡道：“你把钱花光了，阿姨那里肯定会起疑……”

　　萧唯琛从桌上捞起一瓶水，拧开瓶盖，扯动了指尖结痂的地方，他的视线落到伤疤上，似乎还能看见那几只粉红小猪龇牙咧嘴的模样：“张哥给的工资，过几天应该就可以发下来了。”

　　他口中的张哥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他们乐队在这里驻唱已经快要一年了，和老板也处的不错，春山街鱼龙混杂，生意倒还算不错，老板很少拖欠工资，他也就一直安心在这里呆着。

　　方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

　　萧唯琛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喝了一口水，把手放进兜里：“出什么事了？你今天有些奇怪。”

　　方宏咬了咬牙，还是说出了口：“张哥他……他欠了别人的债，要把酒吧抵给人家，他……”

　　“他说什么？”萧唯琛的脸色出乎意料的平静，衣服下捏紧的拳头，却暴露了他此刻烦躁不安的情绪。

　　“他说，对不起咱们，但是……你的音乐天赋，不应该浪费在这里。”

　　*
　　夕阳下红云笼罩，易疏阳习惯性地目送李媛被父亲接回家，柯雨萱显然还记恨着今早发生的事情，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连招呼都懒得打，又踩着重重的脚步走了。

　　对她这么傲娇的性子，易疏阳真是哭笑不得，年少时玩世不恭，被很多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崇拜，她还从来没有被人看作“流氓”过——倒是有收到女孩子情书过。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向着淑女的方向努力了这么久，她还是没能成功摆脱过去的影子啊。

　　现在小公主有了管照，也不用急着回家了。何况回来这么久，她也该去拜访一下原来的朋友了。

　　易疏阳挥手拦下一辆出租，报了地名，便忍不住开始发呆。

　　她一开始以为萧唯琛是觉得她和“阿圆”有什么关系，才会借着追求的名头靠近她，毕竟再怎么伪装，她就是长这个样子，有怀疑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现在看来，萧唯琛并没有把她和阿圆联系起来，那他的一举一动就很奇怪了。

　　昨天控制不住情绪抱了一下他，希望他不会被吓跑，这家伙太难接近了，又是个闷性子，冷冰冰不爱说话，也不在乎别人误解他，要是……
　　“春山路到了。”

　　易疏阳回过神来，付了车钱下车，她循着记忆，在这条四通八达的街道上七拐八拐，终于在一处古旧的百货店前停下了脚步。

　　“嘿呀，小姑娘要什么啊？”

　　时值春季，店里就已经开了风扇，吊顶的扇叶子呼呼作响，吹得灰尘飞舞，柜台后面趴着三十来岁的男人听到动静，抬起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男人浓眉大眼，眼睛里有一股悍气，身材健壮，但肚子却微微发了富，凸出来一点儿，看着便有了几分憨态可掬，不那么叫人害怕。

　　易疏阳环视了一周，捂着鼻子，提着裙子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打招呼：“四哥，好久不见了。”

　　男人揉了揉眼睛上上下下看了她几遍，皱起眉像赶苍蝇似的把她往外赶：“你是哪里来的？这么不懂规矩，小姑娘就该好好待在学校里学习，别学人家玩什么哥啊姐的，走走走，不买东西就别耽误我做生意……”

　　易疏阳放下捂着鼻子的手，忍受着空中飞舞的粉尘，在他粗壮的手臂做出驱赶的动作时，捏住了他的虎口，反手一拧。

　　“唉唉唉！放下！放下！”男人瞬间疼的大叫起来，易疏阳顺势放开他的手，就见他满脸惊疑不定，忍不住再看了眼面前清丽温柔的少女：“你……”

　　易疏阳含笑道：“四哥，我是疏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