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巴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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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彧到底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有时候并不在意饮食是否精致，粗茶淡饭他也咽得下去，一碗茶而已，便是别人喝过的，渴极了他也能将就将就喝下去。所以，对于孟昇说的重新给他上茶，他只摆摆手示意不必了。
孟昇眼见自家那个闯祸精咬住手指持续发呆的样子，就知道多半不妙，忙低语拷问：“老实交代，你又干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下了点巴豆在茶里。”
“你！”那一瞬间孟昇心都要炸出来了。
“就一碗……六选一，得多倒霉才挑得中啊……”
常彧轻挑眉毛，有点不满意了：“兄妹感情好，看得朕羡慕。又在咬耳朵，说朕的坏话，嗯？”
孟媱放下手：“没有的事，只是有感而发罢了，那些老头忒不讲理的，要不是陛下插句话，大年初一我们就得陪着耗完。”
孟昇：“家妹说的是，多谢陛下解围。”
常彧放下茶碗，轻一挑眉，那上扬的嘴角看得出他心情不错：“谢倒是不必，朕也是为了自己，他们这么闹下去，朕的时间不都耽误了。”
孟媱：“？”
“东市有场年会，舞狮耍杂都有，带你去看看？”
好啊，她都多少年没看过这种热闹了！立马就想拽着武元帝出门放风去，面上刚一表现出片刻的欢喜，就听孟昇轻声咳嗽了声。
“陛下，年会人多，家妹这样去恐有不妥。”原以为他要婉拒，结果话锋一转，“不如换成男装，如此方便些，也更自在。”
常彧点点头：“是这个理，准了。”
在武元帝地注视下，孟媱告退，乖乖回去换男装。
“哦对了。”目送孟媱离开，常彧示意孟昇也坐，“朕推行新政及立后的事不希望有任何差池，你在刑部是否顺当关乎着此事的进展。刑部有几桩棘手的案子，开朝之后你势必会接手，朕早已派人跟进，不妨与你说说。”
——
孟媱这边出了前院，立时就放慢脚步，慢慢悠悠地回去，半点没有让皇帝久等是不厚道的行为的觉悟。
大哥悄悄交代她——观察半个时辰看看，万一陛下就那么邪乎喝了巴豆，导致大街上提着裤子找不到茅厕，不夸张的说，她可能被杀人灭口。
所以磨磨蹭蹭，明明只有两件男装给她选，她却迟迟下不了决断。巴豆的药性来得不慢，拖延个把时辰，如若陛下没闹肚子那才能放心上街。若是闹了肚子，府里的茅厕随便上，上到他满意为止。
墨玉拎着两件衣裳，手都举酸了，实在不能理解：“娘娘，一件白色的，一件宝蓝的，样式都差不多，这有什么不好选的，娘娘不论穿哪件都俊秀夺目，翩翩公子。”
白梅附议：“没错，都是俊的。要不娘娘闭着眼睛随便点一件？”
孟媱掐指一算，也觉得自己过分了点，随手那么一指，选了那件宝蓝色的——人长得黑嘛，穿白的不等于自取其辱么，信这两个丫头她就天真了。
接下来就是洗脸梳妆，总之为了拖住时间，她用尽毕生所学来花样百出，愣是往后拖住半炷香。
墨玉很无奈：“娘娘，这眉毛不能再粗了，再粗就成屠夫啦！”
孟媱托腮，半死不活：“那洗掉，重新画。”
白梅大声嚷嚷：“再洗这眉毛都快洗秃了……不是奴婢说话不好听，这是真的！”
假的好不好，她这么一个浓眉大眼的美人，秃了眉毛？蒙谁呢。孟媱“嘶”了声：“我说你们，不是宫里来的么，有怎么埋汰主子的吗？”
白梅吐了吐舌头，往后缩脑袋：“奴婢和墨玉原本是库房小打杂的嘛，规矩自然比不上那些得脸的姐姐们，这才刚被拎出来教规矩不到一个月，请娘娘勿怪……而且，娘娘性子醇厚，是很好得主子。”
墨玉插进来一句：“没规矩的可不算我！”
“？”怎么给她的人就这么寒碜，宫里找不到人了？不能吧，正犯疑，外头便传来有人走路的声音。听轻重不像大哥，很有一番气派，她暗自肯定，必然是那位没事儿学人拜年的皇帝大人。
对了，他老人家为什么要专程跑一趟来拜年？表达关爱之情，不小心用力过猛？孟媱无比认真地盯着镜中的自己看，确定自己并不具备狐狸精的特质。你给皇帝拜年都不一定能见着，现在皇帝反过来登门道一句新年好，仔细想想，这背后为何感觉有凉风飘过。
几息过后，外头果然响起武元帝试探性的咳嗽声。孟媱努努嘴，示意墨玉去外边伺候，配合白梅乖乖梳妆。她掐指一算，这时间也算拖得差不多了，想那茶水里巴豆原本便下得少，武元帝又只喝了一口，当是没事。况且，他喝没喝到那一碗还是未知呢。
这厢常彧坐在外间静候佳人，星亮的眸子里撒发着愉悦，任谁都瞧得出他目下心情颇美。又等了小一会儿，直到他有理由怀疑里面的人是不是睡了个午觉，帘子才被掀开。
孟媱一身宝蓝色袄子，披着黑色豹皮披肩，头发高高梳起，端的是玉树临风。只是面容线条略显柔和，似那小倌儿一般引得人心中不太平。
“让陛下久等，实在抱歉。”她微笑着抱拳，学人行了个拱手礼。
常彧浅笑，上下打量：“无妨，‘孟兄弟’这身装扮着实亮眼。”面前孟媱对他拱手行礼，像模像样似个俊俏小哥，竟比裙装还要惹眼几分。
孟媱憨笑：“陛下谬赞了。”
一切收拾妥当，可以出发了，常彧却突然道：“对了，东市人满为患，茅厕一来少二来脏，朕建议早做准备一身轻松去为好。”
孟媱心里咯噔一跳，表情绷得略死——皇帝大人表达得甚是委婉，意思就是有屎有尿先屙了再走，免得提着裤子在东市出洋相。
这是喝到巴豆的结果啊！
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她的无辜装得恰到好处：“我好了，墨玉，你带陛下去更衣。”保持微笑，目送武元帝暂时离开。
受害者一走，深感自己要完的孟媱就赶紧抓着白梅追问：“我的天！姓白的，那大夫有没有说要拉多久！”
白梅快被她摇散架了：“……奴婢不姓白，娘娘——就、就两三趟通便而已，咱们只下了一半，况且陛、陛下身子骨好着呢，说不定就拉这么一次。”
但愿如此吧……刚放下心去，她眼皮子一跳有猛然想起来一个事实——这俩丫头分明都是皇帝的人啊，告状怎么办！
孟媱一脸绝望：“你会告状吗？”
白梅摇头，给出一个颇具说服力的回答：“奴婢是从犯……”
那就好，一条船上的蚂蚱。
白梅：“但墨玉会，她巴不得看我笑话……”
孟媱：“……”
白梅对手指，补充：“她想看我笑话很久了。”
孟媱仰头望天，什么都不想说了，听天由命吧。
这到底是闹哪样啊！
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她觉得已经冬去春来，野花飘香，可以摘野菜吃了，武元帝才优哉游哉一身轻松地现身出来。从受害者的脸上，从他那上翘的嘴角和带着浅浅笑意的眼尾，孟媱捕捉到一种危险信号——那个笑里，她确定可以解释出很多话。
比如——
给朕下巴豆，你很有想法。
或者——
朕多年的老便秘终于治好了，不如你也试试？
再比如——
你想成为第一个因为巴豆被废的皇后吗？
以上，涵盖起来就两个字——危险！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巴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