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章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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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大家还是在各自的院子里解决，只有到了晚上，卿老爷，也就是我的父亲才会让卿家全部聚集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嫁在外的女儿自然是同着夫家过，陵松和我是个意外，原本是没有资格留在家里头过年的，可是父亲一直看重陵松，二老平日里也疼爱我，所以府里上下倒也没人敢给我们脸色瞧。
下午日头刚沉了沉，院门口便有人叫唤开来，说是老爷催人，急得很。
花袭同着我往院门口看了遭，发现是父亲房里新收的小小书童，年纪不大，人倒是机灵，生得又没几斤肉，看起来就好像山上的猴子一样，鬼精灵模样，让人忍不住地逗他。
今儿个也不例外，花袭一瞧见他便笑出声来，道：“老爷身边人不少，怎么想着让你来传话了？”
德墨，也就是这小小书童倒是答得灵活，眼珠子一转，便笑嘻嘻上前来作揖，道：“老爷念着我整日辛苦，又没什么人打赏，所以才特地派我来捞外快来了。”
过年的给前来报信的人打红包向来也是卿府的规矩，我倒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心下越发开心起来，将原本准备好的红包里又塞了些碎银子，沉甸甸地涨开了那小小的红包纸，看得德墨嘴快要咧到耳根子，连声道：“多谢小姐，小姐万福。”
陵松在一边见了，也不多话，只管我开心，等到德墨走了这才开口，“我们去通堂等老爷和哥哥夫人们吧？”
“嗯。”低声应了，身边的花袭又低低笑开。这一上午她已经吃透了陵松的脾性，明白他的冷漠只是对外人的伪装，本性里还是温和谦逊的公子，胆子也大了起来。
陵松并不见外，见我肩上的狐裘披肩在除尘时有些歪了，自然上前来帮我正了正，抬眸间的短暂对望，好似清泉注入心间，清澈透底的一汪水，在眼底荡着，折射出一片晶莹。
来到通堂暖厅，别的人还没有到。管事的已经布好碗筷，长辈到来前晚辈上桌是大大的不敬，我和陵松对望一眼，还是选择了站在门外，静静等待着父亲和哥哥们。
管事见外头风雪也不算小，我和陵松虽然身子爽朗，可是究竟还是主子，平白冻着了可就不好了，赶紧让人去准备了一个暖手炉子，塞到陵松手里。
他刚接收那个手炉，只试了试温度便又转到我手里，道：“你好好拿着。”
我不接，刚要回递给他，他的眼睛便瞪了过来，“乖，别让我操心。”
这话并不霸道，却是教人无法拒绝的温柔，眼见着身边还有这么多人瞧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了手炉，捂在怀里，自指尖传来的丝丝温度将胸口都捂得老热，不多时鼻尖便沁出一层薄汗来。
最先来的是二哥。他接手了父亲的小半产业，在大哥手下帮着他一起打拼。今日穿着一身锭青色的长袄子，腰间别玉，模样看起来倒也像是翩翩公子。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杏色裙袄的女子，绾着妇人的发髻，想必就是二嫂了。
陵松态度大方，上前去行礼，二哥也并未为难于他，同样对他客气相对，二嫂亦在他身后对着我微微颔首微笑，态度端庄大方，看样子父亲给二哥挑的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子如此大胆，竟然敢嫁入商贾世家。
虽然商人有钱，可惜地位却是位于四民之末，原本就连穿的衣裳都要限制颜色，好在这些年岁的皇帝都爱钱，并不抑商而是促商，到让我少受了些苦头。（插花：商贾的女儿一般都是嫁给官家为妾，一面官家需要商人的财气，商人需要官家的势力，这也是一种买卖。）
二哥见父亲和大哥还没来，便站着同我们一起等。陵松和他都是男人，自然是站在一边聊着国计民生，商道官道，二嫂子同二哥打了招呼，笑盈盈地凑上前来和我攀谈，语速不急不缓，倒有一番不俗的气度。
她笑，宛若初绽的一朵腊梅，含雪吐蕊，傲然于冰霜严寒之中，让人光是听她说话都觉着是一种享受。
“二哥果然好福气。”不自觉，赞扬的话语便脱口而出，二嫂子并不做作，只是淡淡微笑，看着二哥道：“夫妻之间本是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你不也是得了良人。”
我顺着她的话语去看陵松，他似乎也感应到，稍稍回头来看我，见我在偷偷打量他，忽然眯眼笑起来，满眼的光华璀璨，看得我都不好意思再去瞧，赶忙将视线转回来，惹得二嫂轻声吃笑，看着我道：“你倒是一件宝贝，难怪父母都这么疼你。”
我不解，刚想开口，大哥的笑声忽然从前头传来。看向远处，一柄油纸伞破雪而来，大哥一手执了伞柄为身边的佳人挡雪，大嫂一颦一笑皆是万种风情，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妙人。
大嫂也是商贾之女，原本是要嫁给人家做填房，可是她宁死不屈，竟然闹出了逃婚的戏码，这一来二去，便在路上遇上了外出经商的大哥。
一个是聪明大方，手段惊人，又生得貌美如花，果敢如我大哥，自然是不会放过如此佳人，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花了多少银子才让大嫂的家人松口，反正如今看他们这般恩爱的模样，便让人由衷地为他们的结合而拍手称好。
大哥到，不过片刻，父亲和母亲也到了通堂。管事的赶忙上前将他们领了去，我们小辈以大哥带头，跟着踏进通堂，坐上了席，等待着开饭。
父亲喜欢饮茶，陵松那日便是因为一手好茶艺而得到了父亲的亲睐，不过大年夜实在是不好让女婿泡茶，父亲大手一扬，管事准备好的美酒已经利落地陈了上来。
“这是上好的荷花高酒，在座的都是一家人，大家不必拘谨，尽管和老头子我一起放开胆子吃喝。”
大哥闻言，神色有些讶然，指着那酒接口道：“这酒可是那宫廷秘制千金难求的荷花高酒？！”
父亲点头，神色之中有一份释然，大概是因为大哥能够知晓这酒的来路，唇边的笑也慈祥几分。一边的二哥见我面露好奇之色便接着解释，“这酒只有官家开的‘天下有第一酒坊’才有的买，可谓冠盖群芳，这一坛的酒的市价已经不知道炒到了多少银子，今夜我们可是一饱口福了。”（咳，这酒是朱元璋那个时代折腾出来的，此文乃架空，大家表认真……）
“父亲能够将这荷花高酒取来，想必就是在提醒我们，我们还有得学习，父亲，我和二弟先敬您一杯，还望您以后继续不吝赐教。”
大哥径自拍了封泥，悠悠酒香自坛口散出，果真是不同凡响，我看着一边的陵松也有些跃跃欲试，对着他了然一笑，接过大哥手中的酒坛子，给我和陵松面前都斟了一杯酒，同着他一起起身，道：“父亲，母亲，这一杯是女儿和女婿一起敬您们二老，这一年，恐怕是女儿最后一次陪二老过年了……”
说到后头，声音都有些哽噎，将那酒一饮而尽，唇舌之间都是沁人心脾的清香，陵松安抚似地握了握我的手，回给我一个鼓励的笑容。
父亲看着我和陵松，眼底的称赞愈胜，又让在一边伺候的丫头给他斟了杯酒，递到陵松面前，道：“珏儿一向都是我的心头肉，如今托付给你，你莫要负她。”
“陵松发誓，此生若是有违卿珏，定当天打……”
“呸呸，大过年的说什么话呢。”我赶忙阻了他的话，母亲在一边笑得和蔼，陵松将杯中的酒一口饮近，对着父亲亮亮杯底，道：“那边的陵宅大抵已经修缮好了，过了十五……我和珏儿就要搬去长住，从今还望二老多多保重身体。”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章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