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沉》丑*

11、章十一

　　陵府虽有些古旧，不过经过修缮倒是于朴素之中现出了些大方。花袭这丫头年纪不大，学起东西来却是极快，李叔教的也是十分顺手，一家人凑在一起如此生活，其乐融融不必言说。

　　陵松最近一直在为开春的参试做准备，时常外出一直到晚饭期间才归家。平日里无事了，我便领着花冉整理书房，将陵家的藏书分门别类地放好，顺带着和这个新丫头说说话。

　　她比起花袭来还是有些畏生，说起话来轻声细气的，不过礼仪也没有偏差，卖身为奴前家里头应该有些家底，并不是不懂礼数的丫头。

　　我问她是否识字，她眼睛里似乎含着些泪光，头却摇得好像拨浪鼓，嘴里直道：“奴婢哪里敢去学这些东西……”

　　不等她说完，我打断她的话语，轻声询问：“你想学么？”

　　晶莹的眼睛瞬间越到了我身上，即刻又转开了，花冉用手背胡乱地抹着自己的眼眶，模样像是受惊的兔子，身子缩瑟地想要逃开，我知道是我太急切了，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拽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看着她的眼睛：“我认识字，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表达一个人的内心，眼睛应该是最好的交流窗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她，试图表达出我的本意。

　　她起初还是有些怯怯，连眼神都不敢放在我身上，又不敢挣扎开我握着她的手，闹得很是狼狈，到后来，见我也没有要责罚的模样，而是在等着她的回答，终于胆子大了些，将眼睛移了过来。

　　我有些幼稚地使劲眨眨眼，又点点头，生怕一开口又吓到她，两人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又折腾了一小会，她终于破涕为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傻样，终是点点头，道：“谢谢夫人，花冉……想学。”

　　我咳嗽一声，将手放了，她也退向一边，低头。我指着旁边那些还未整理好的古籍道：“我们先从认书名开始，边理边学，成么？”

　　她动了动嘴，有些犹豫，还是开口表达自己的意愿：“谢夫人，夫人费心了。”

　　虽然是答非所问，不过也算好的开始，我笑盈盈弯腰拾起一本有些蒙尘的书册，摊开来放到她面前，指着上面的提名，开始教她识字：“这上边写的，是蒙策兵法，说的都是行军打仗的策略，自古战场都是尔虞我诈金戈铁马，这些有识之士便用……”

　　花冉的模样很是认真，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书面看，将字认了，又讲了许多相关联的知识，她虽然似懂非懂，也一并记在心里，倒是个合格的学生。

　　陵家的藏书实在是让我大吃一惊。卿家是商贾之家，父亲虽然对这类东西有所偏好，可是却无法靠这个吃饭，所以家里面的藏书大多都是些市面上盛行的诗词拓本，像是兵法民俗之类的书籍实在是少之又少。

　　而陵家的却不同，就连野史和民间绝迹的技艺以及鬼怪玄学都是一应俱全，虽然竖排繁体看着很是吃力，但是用这样的方式打发时间，却比在房间里绣花纳鞋要强上许多。

　　找到了生活的重心，整个人都恨不得扎根在书房里，花袭好容易将陵府上下都打点完毕，却见我几乎是没日没夜耗在书房，气得在一边跳脚。

　　手里的书被人给抽去，整个府里这般没规矩的除了花袭不会再有其他，我撅嘴无辜地看着她，也不管这样的表情是否符合我现在的身份，对于她，我从来都不当外人看待。

　　“夫人！您若是有太多的空闲的时间，奴婢不会介意帮您想写法子消磨掉的。”

　　字音咬得重，杏眼瞪得圆，我讪笑：“难道看到这么多书……”

　　“夫人的爱好一向都不一般，花袭知道那是因为夫人您是奇女子，奴婢自然也不会用那些世俗的眼光去瞧您，不过……如果您可否赏脸，使用一下您当家母的职权，从李管家那领些银子同奴婢一起上街去挑些布回来裁衣裳？”

　　这里的民风向来开放淳朴，女子上街采买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今又临近开春，我这才恍然大悟我完全没有去履行当家母的职责，越发讪然。

　　“谢谢你提醒了……”

　　“有时候……当真会觉得，其实夫人你还是个小孩子……”花袭又好气又好笑，低声抱怨，手上却将我方才看的书老实地放在一边的临时书架上，牵了我的手：“去房里，我帮您梳洗一下，出门罢。”

　　—*jue*—

　　过完年，街上的小贩已经重新开始制版货物，来往的挑夫脚步匆匆，同行人混在一起，热闹非常。

　　花袭虽然说是出来选些布料让成衣店做衣服，不过更多的是想让我出来透气散心，我自然不能辜负她的好意，带着她随意地在凡城里逛起来。

　　凡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街道串着街道勉强也算得上四通八达。

　　靠东边的，是最为繁华的中心，卿府落座期间，可见财大气粗。而陵府则是落座在南边，比东、北两方稍弱些。

　　我一直打趣道这边环境清幽，只为让陵松明白我并未在意这些富贫间的差距，然，他却心里有愧，嘴上不说，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却是从未委屈我。方才去李管家那边去领钱，他二话没说塞给我十两银子，教我哭笑不得。

　　又不是出门去买奴婢，犯得着带这么多钱么？也不知道陵府一个月能用多少的入账，我真怕自己这一带就把陵府一个月的出账给带了小半……

　　在卿府并未有太大的感觉，直到整理陵家书房时发现一本陵家的旧账簿，我这才发觉原来置办小东西都是用铜板来算，使得上银子的实在是少之又少，这才微微有些明白卿老爷对我的宠爱。

　　想必连哥哥们出手也未必来得像我那般大方，我苦笑连连。

　　看着四周街道上那些吆喝着的小贩，却没有想要上前去挑选货物的心情，我转身看着花袭，声音有些倦，道：“直接去布坊吧。”

　　……

　　陵松的衣裳一向素净，大红大紫向来都不沾他的身，虽然白玉般的面皮已经穿什么颜色都不差，不过我也觉得太过浓艳的颜色反而会破坏他身上的那般清幽气息。

　　选了些不同质量的布料，将陵府上下需要做的衣服都一顺算上，布坊的伙计跟在我身后笑得眉眼弯弯，合不拢嘴。

　　花袭知道我身上带着多少钱，见我买得高兴，也并未出声阻止，只是在结账时听见掌柜的报账眉心有些微微蹙起。

　　我不知道外头的市价，朝她使眼色，她却只是摇头，似乎是和我说没关系，纵使满腔狐疑也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将钱付了，又交了裁制衣裳的定金，我怀揣着不安的心情一直等到出了店门，这才开口：“刚才那布价……”

　　“便宜得……有些过头了。”花袭的眉头未展，说出来的话却教我一噎。

　　“莫非是掌柜的算错了？”占了小便宜人心总是不安，我赶忙顿住步子，准备着回去让掌柜的重新算账补银子。

　　花袭却是摇头，笑：“你当这玉玲阁的掌柜的是吃干饭的？他的算盘可是从来没拨错过，大概是这批货原本就比较便宜吧，小姐不用担心。”

　　可是，我却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只是这思绪来得毫无由头，只得作罢，回头看一眼远处玉玲阁的漆金招牌，在阳光下散着富贵华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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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这些琐碎的事情自然是不好和陵松说，他一向忙的都是家业，偶尔过问账务，我渐渐从李管家那将这差给接了过来，也算是为他分担些事情。

　　今夜他的兴致来得尤其高，不但晚饭时让七儿给他上了酒，就连夹菜时都是满面笑意。

　　若是连这样明显的表示都看不出来，也实在是过于迟钝了些。

　　我斟酌了一下用词，终于是寻了机会，为他满上一盅酒，道：“参试那边……有好消息？”

　　陵松微愣，复而笑道：“你果然还是心思敏捷。”

　　我心下了然，出声祝贺，他连饮了两杯，眼睛里满是志在必得的信心，“王大夫说，参试可是直接举荐，他已经将我的名字给报了上去，今儿个来的消息，说是可以直接去官试。

　　官试之上，便是殿试，就算没入皇帝是眼也能混个不小的官，父亲之言果真是字字珠玑……

　　我将酒壶收了，又给他夹了些下酒的小菜，浅笑看着他尽数吃尽。

　　（表和俺纠结科举考试的流程……俺是文盲，咳。一般是分四阶段，童、乡、会、殿试，时间跨度，大家都知道了=口=。估计把陵松科举写完，人都老了……默。这文是小白鼠实验品，所以，表认真……再次强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