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后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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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属下失败了……”黑暗洞穴里，男人愧疚的声音响起。他低着头，死死盯着地面，即使他什么都没看到。
没有回答。
仿佛整片天地只有他一人，只是他的疯癫之举。
这种寂静，可怕得吓魂。他背后的冷汗簌簌淌着，浸湿衣衫，他却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抑制着不发出一丝声响。
似乎过了很久，直到男人感觉自己要虚脱了，才恍惚听着一声轻叹。
“罢了……”那声音在虚空中回荡，瞧在耳边像在粗糙石面上磨过几遍，模糊而不真切。
“回晋国吧……记住，这一切，都是晋君所指使。”那声音没有丝毫其他情绪，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不关己的小事，却教男子不迭点头，生怕慢了一刻。
男子不知道的是，他以为的神明--或者魔鬼--其实就在他旁边几步远处盘腿坐着。只是，那里，光明大好。
俊秀的男人膝上置了卷旧籍，正掀至最后一页。他看着上面为数不多的几个字，须臾，苦笑起来。
--果然，还是这样啊……
后来，大暮皇帝以晋安插奸细危害大暮安危之名，向晋发动战争。
这一次，大军过孤天峰时，没有孤天雁出山而来昭告胜利。但在燕寒的带领下，晋军步步败退，渐渐，攻至晋都。
暮军围城三日，晋君主动开门请降。
晋君知道，晋籁手下的军已经到了燕寒手里，想着当年那高人的诫言，他脸色灰败。
早知道，就要听先生的话，帮晋籁处理掉这些尾巴。
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自此，大陆再无晋之一国。
身后脚步声起，燕寒闻声往后看去，却是李邈，不由眉头一皱：“你来干什么”
李邈不语，默了许久，道：“他们走了，只剩下我们了……”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些意味深长。
而后他一顿，又说道：“我大概也要走了。”
燕寒转身认真看着多年未见的好友，良久，笑了：“终于开窍了”
李邈不答，兀自寻了个位置坐下。“我今天是来跟你说说余辜尹的情况的。”
燕寒神色变得有些复杂，须臾，吁了一声，“说罢。”
“事情倒也简单。这余辜尹乃晋国魏明侯之子，这魏明侯你也知道，早些年不明不白地死了。”
燕寒轻哼一声，“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魏明侯死的时候，余辜尹已经在我身边任职许久了。”
李邈颔首，“没错。所以谁也说不清余辜尹究竟为何到你身边，包括晋君。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这一言不知触到燕寒的哪一处禁忌，使得后者盛怒，一拳砸在李邈端坐着的椅靠上：“你说清楚！”
李邈却是不惧，淡淡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么”
“怎么可能？”显然李邈说对了，燕寒缓缓收回拳头，喃喃着。
“余辜尹回去后，说是奉晋君之命潜伏暮军中伺机而应，顺便探询孤天雁的下落。后来魏明侯死去，因着我们之前的一些小事，他认定是暮搞的鬼，于是暗中盘算着拖垮暮。”
李邈看着燕寒，眼里带着些不忍，“这首先，就是对你下的手。”
“阿戚生产那日，余辜尹本就藏身那屋中。那孩子生下来后，他趁着阿戚昏睡，杀了其他人，夺了那孩子，具体作何用倒是未知。”
“然后……就是英，它在余辜尹与手下回合时追过去，夺过那孩子，逃进孤天峰。只是却中了一箭，回天无力……”
李邈长叹一声，“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燕寒想起雁孤天那信中所言，心中一阵苦涩，不过他还是理智的，旋即皱眉沉吟。
不对。
哪里都透露出不对来。
事肯定就是这个事，只是这余辜尹的动机，不对。
不知想起什么，他的脸蓦然发白，嘴唇颤着，“他们……他们居然还没有放弃！”他狠狠咬牙，“这些疯子！”而且还如此明目张胆地昭示出来，果真疯极！
李邈无奈摇头，起身拍拍燕寒肩膀，“就说到这儿吧……”而后又灿然一笑，“路摆在那儿，端看他们怎么走，这世上没这么好的事。或许我们可以试着相信他们。”
“再说……你莫不是忘了当年的箴言了……”
“怎么都，挡不住的啊……”
孤天峰，小庙。
雁孤天与晋籁沉默着看着庙里一派安静祥和的模样，莫名有些悲意。
“孤天，来这里干什么”晋籁是第一次来这个雁孤天说了许多次的小庙，有些好奇，可听说唐前辈都走了，还来这里干什么
雁孤天微笑，道：“通过这里，去个地方，”或者寻些人，“找个答案。”
晋籁听懂雁孤天的意思，笑了笑，纤长手指直指前方，调笑道：“人家都在等着，算哪门子的寻？”
嘴上说笑着，两人脚下步伐却是大了些，眼底也添上些许凝重。
“村长，他来了!”甫入佛堂，二人就听见一声压低的声音。
果然，是在等雁孤天。
雁孤天神色不变，直接走到孤天村村长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正闭目养神的老人，一言不发。
不一会儿，老人睁眼，眼底清明，也不看雁孤天，兀自叹息，道：“这都是孤天村生来便带的罪恶……”
雁孤天嘴边添一抹笑，却是忽然转身，招呼着晋籁，“走了。”
也没有人去挽留他。
看着少年少女离去的背影，村长眼中神色复杂，许久，才道：“罢了……”
“跟先生说，我们孤天村与他的约定，怕是要作废了……”
走在山间小径上，野木芳香四逸，抚平人们的焦躁。阳光点点透亮，光线如轻薄纱帛，映着满山古木，美得像一场梦境。
雁孤天却丝毫不看这美景一眼，只管走路，脑中思绪万千。
“听出什么了么”旁边的晋籁轻声问道。
雁孤天苦笑着摇头，“一句话能说明什么我只是不想和他们浪费时间。”
晋籁一听就懂了他的意思，“也是，反正知道也没什么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又过了一会儿，晋籁忽然问道：“孤天，你究竟对余辜尹做了什么事，他恨不得将你杀了？”这是晋籁自那日便起的疑惑，却是一直没问。
“也没什么，多年经营毁于一旦，当然会生恨。”雁孤天微微一笑，“不过有趣的是，我根本没有做什么。”
“嗯？”晋籁挑眉，疑惑地看着雁孤天，询问根由。
“我只是去那边乱葬岗逛了一下，恰巧发现有人试图纵火，没有阻止罢了。”雁孤天笑得一派灿烂，“更巧的是，那里面的一个空村是余辜尹屯粮屯兵的地方。”
“不至于吧”晋籁忍不住插话。
雁孤天颔首，“是不至于。”他顿了顿，“可如果，他屯的兵，是死人呢”
晋籁脚下一顿，微睁大眼睛，片刻才捋清因由，不由苦涩一笑，“看来，是那些人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不过应该是与我师父他们有关的人。要知道，死人作兵，要么需要南陆的病毒，要么是西陆的傀儡炼制，再无他法。”
“真不知道你师父是在保护你还是在害你，这个还没有与你说过。”晋籁无奈摇头，“其实就是当年那事过后，他们都想要阻止下一次的命运轮转，其中有人就提出要杀了所有后来人，这样就可以阻止了。不过被你师父制止了。可如今看来，他们倒是一意孤行得很。”
雁孤天摸摸鼻头，笑道：“大概，是师父觉得没必要吧。”
“……毕竟，迟早都会知道的。”
不是么
雁孤天，暮将燕寒之子，生时因诡计致窃，孤天雁英救。英死，魂化新雁，入产屋，错认新儿。寒起思，定名为允。
孤天于山，人道孤天雁死，孤天之祸，污为灾。送孤天峰一庙养，年祭以净。
孤天于庙习文武，七岁离山，随一说书先生扬，行四方。又十年，师徒察疆祸。扬死，孤天于唐沔助，离孤天峰。
遇燕氏兄妹，入燕府，知当年事。
时晋攻讦暮，孤天与公主晋籁好，自请赴危，破余辜尹计，入晋营，与晋籁同离，得晋籁属军及边境驻军，转燕寒，匿踪迹。
期五月，暮灭晋。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后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