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似是故人来（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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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信否茶楼。
故事讲完，座下客人喧嚣着渐渐离去，夹杂着茶壶轻碰的声音。
年轻的说书先生一袭蓝衫，在台上盯着响木，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回过神来，入了内堂，寻了个位置坐下，轻抚眉心。
--总觉得……哪里不对……
雁孤天、晋籁、说书先生、方丈……这些人，仿佛是真实存在的一般，喜怒哀乐，在他心中不断翻转。
他们是谁？
我……认识他们么
他们……会不会就是我在等的人？
是吧……是吗……
他一直以来平静如死水的心境，倏忽起了波澜。
良久，他叹了一声，一句呢喃消散风中：“也许吧……那……又能如何呢”
该来的，总会来。
翌日，茶楼开门。今日，是这个国家的盛大节日，节日的气氛弥漫在所有角落，人们都在狂欢、都在庆祝、都在欢喜，都忘了小巷深处的那一家寥落茶楼。
年轻的说书先生不知道这事，对着空空的座席，响木一敲，兀自说将起来，眼底，是无时无刻不存在的迷茫。
他从孤天村说起，说到雁孤天立志做一说书先生，说到扬死去，说到与燕氏兄妹的相遇……一幕幕恍在眼前。他头一次一头栽入这个世界，悲欢终于在心中定格，仿佛只是在缅怀一段虚妄的往事。
他说的入神，想的入神，忆的入神，丝毫没有觉察到座下不知何时坐了一人。
那是一个绝美的女人。
她穿着极为中性，白衬衫，牛仔裤，一头秀发高高扎起，发尾在腿侧飘飞。她的面容似清晨初绽的鲜花，恬静如水，仿佛是造物主最深爱的宠儿。而本应含着盈盈水波的双眸，却敛着一股锐气，矛盾而又让人着迷。
她无疑是英气的，这大概是镌刻在灵魂里的东西。
此时，她看着台上说书先生略带茫然的双眼，听着他讲述的熟悉又陌生的故事，双拳捏起，却依旧沉静。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想。
--他……还能认出我们么
那时候，他究竟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代价，才从那人手里夺回所有人的性命？
雁孤天，你现在，能回答我这个问题么
台上台下，一男一女，似乎是倾诉者与聆听者的关系，却又好似毫无关系，却又恍惚羁绊颇深。他们都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同时醒来。
不觉间，已至日暮。
说书先生睁开眼，看见座中的女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原本以为，今日无人来了。
女人也看着他，眼里失望掠过后，渐渐浮起一抹被坚定粹炼过的笑意。
她起身走上台，面对着说书先生，微微一笑，略带沙哑的清亮声音响起：“我，相信你的故事。”
“他们都是真的。”
“……我是晋籁。”
“好久不见，雁孤天。”
“我们……找了你……好久、好久了……”
“好在……你还在。”
我看得出来的，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了，凭着惨淡的印象与记忆，你仍在固执地等待着我们。
所以，发生过的事，都不会再发生了……
绝对不会！
第二日，巷里的人家都知道了一个消息--信否茶楼开始供茶了。茶楼有了伙计，从此茶楼便终于有个茶楼样儿了。
那个伙计是个美女，嘴边含笑，引得不少年轻男孩去勾搭，但是都无功而返。人们猜测她是那个说书先生的恋人，只是两人没有一人承认。
终于有一次，一个人问了出来。彼时，一幕故事恰恰落下尾声。晋籁提着茶壶要去台上为说书先生添水，闻言，轻笑着瞧着那说书先生，却无人知道她对着的是后者眼底那厚重的茫然与淡漠。
她微微笑着，说道：“怎么可能呢我们……只是故人。”
“不过我和他一样，在等人。”
“等着……相信我的故事的人。”
翌日，茶楼说书的人换为那个姑娘。
她讲的故事，似乎与那说书先生同出一宗。虚妄、荒诞，却又活灵活现。
而常年一身长衫的年轻人，也褪下了那一身老旧古板的味道。他随意着一身衬衫，提着茶壶奔走于各席，脸上含着有些清涩的笑。
人们才恍然发觉，这先生也是个俊秀的人儿。
于是一时，所趋者众。
天天有人跑到他们面前，说着我相信你们的故事。
不过，他们都没信。
“我们在等人，却并不代表我们不认识他们。孤天不记得了还有我，我们可没那么随意。”这是晋籁每次对着来人说的话，话里，微微带着些伤感。
看过二人的人曾经感慨：他们也许与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罢，时光在他们眼中无足轻重，唯有等待，才是他们永恒的祈愿。永远有一道鸿沟，横亘在他们与世界之间，无关岁月，无关往来，只是真假。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似是故人来（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