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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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宗美人還是很多的。
但是美和尚就比較罕見了。
所以一步蓮華帶著眾多青澀秀美的和尚出現在大殿之上的時候，标着玄宗字样的大锅开始沸騰。
和尚居然留頭髮耶！
你看你看，那個頭上頂著金鐘……哇，還有戴鳳冠的……
不過都長的好美哦。
是啦，一個個眉清目秀的，皮膚好白……
經歷了一夜的促膝長談，一步蓮華非常之睏，朦朧中聽到如上媲美登徒子的金玉良言，心道這般環境里養出蒼這樣渾然天成而不怒自威的美人不是沒有道理的。身後善法天子不客氣地拿如意捅了捅他，勉強睜大了眼，嗯，眼前是鶴云道尊。
昨日太過倉促，招待不周的地方，多多見諒。
道尊客氣了。
好你個蒼，竟然有福同享有難不同當！
瞬間有些沮喪，但很快收拾心情和前輩寒暄往來，準圣尊者到底名不虛傳。
依稀记得在万圣岩，苍也总是习惯性“死道友不死贫道”——恰到好处，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又不至于出离愤怒。
一步蓮華微微搖了搖頭，拒绝咬牙切齒記恨那個正補眠不倦的“好友”。
對於蒼理所當然的缺席，玄宗官方解釋是，蒼正在修習一種極具危險性的道術，不定期需要閉關。
危险？看他四平八稳每日垂眸入定的样子，连同方圆三尺内的虫子，都不会跟危险扯上关系。
一步蓮華客氣地結束與道尊的對話，深呼吸，迎接與代替蒼出席代表玄宗弟子的赭衫軍的下一場冠冕堂皇的對話。
出乎意料，看來木訥正直一切按照官方路線走的赭衫軍，竟然那么隨意地問聲好就結束了？
眼看著佛道雙方已經混做一處萬分嫻熟地互相勾搭，一步蓮華不得不承認，玄宗真是個神奇的所在，除了蒼那樣非同凡響的妖孽，也有隨和大方平易近人走親和路線的好人。和善法天子不同類型，但一樣夠得上 很好很好的好人。
赭衫军才是真正官方版本的道士。
看来善法天子亦如此想，给赭衫军的正眼显然比某人多得多，礼尚往来的赭衫军险些微笑到脸抽筋。
某人昨夜一谈，让善法天子皱眉数次，转头数回，害他有点后悔将善法介绍给某人。
虽然同样有些些离经叛道，某人显著超过了善法的容忍水平。
唉~
一声长叹，一步莲华跟着赭衫军去参观玄宗主殿。善法天子说抄经时间到了，先回房，待抄完请个道童带路自行前往。大度如赭衫军欣然应许。
客房。
香茗一盞，桌上凌亂地放著些書籍紙張，爲了不弄髒書，笔架墨硯擺在另一張靠窗的桌上。
善法天子正在抄經。
蒼從他身後經過，看到那一筆一劃，方正嚴苛一絲不茍。
字有些像金鎏影。
只是金鎏影沒那么好耐性，寫得久了難免開始肆意，張揚的勾畫就暴露出來。
初观庄严肃穆，实则唯己独尊，昭然如字。
也没什么不好。
这句话他后来送出去了，得到的无非一个白眼。
谁知白眼归白眼，喜欢的东西那人还是收在心中的。哪怕沧海桑田回忆不再，字也是刻在心里了。
你要看多久？
乍然，善法天子回过头来，让苍吃了一惊。
妨碍你了？
不知怎样，两人并不敌视，却也不愿维持和睦亲切的初识者关系。
善法无语，抿抿唇，回头继续抄。不自觉，手头动作快了许多。
苍看了看那行云流水的铺墨行为，犹豫一番，决定还是不要跟他说你犯嗔了这句话，默默退出房间。
屋内，善法依然认真且迅速地完成抄写任务，只是他似乎忘了原本每日抄经的目的……
屈指一算，竟比平日快了半个时辰？
善法天子合上经卷，起身活动，发现苍坐在床榻上喝茶。居然还把茶几搬上去了。看他盘腿而坐，闲到不能再闲的神态，莫名地就火大起来。
咳，道长有空麽？
再次被惊到，苍感到甚惶恐：
有啊。
那个啊字吐得轻灵飘忽，像断了线的风筝……的线。
其实苍不是那么惊讶，只是对预期之外的事物总要有所表示，这样才不负意料之外的稀罕与可贵。
赭衫军道长曾邀吾前往大殿，现能否烦请道长引路？
请称呼我，苍。拜托不要加道长两个字。
苍说着，挥手便将茶几连同茶具放回原处。善法天子下意识去看那茶水，波澜不兴。
人人都说玄宗的苍很强，可见不负盛名。
都说强大要从心灵开始。
善法在心里描摹了一下苍悲痛欲绝的情形，深深地一个冷战。
走吧。
二人各自任思维天马行空乱窜，一路无话，来到封云山山巅。
封云山作为玄宗总坛，历史悠久，一山松柏古意盎然。
善法天子随着苍一路上山，看多了松柏难免觉得有些无趣，但要他去看苍，那是万万做不到的。所以干脆闭了眼，听着风吹打领路人衣袍的声音行路。
苍正想着，上了山又要被师父逮着，被师父逮着还不算，最近鹤云道尊也得了空，为难人不是三五天能了，最好的法子就是迎面碰上送一步莲华下山的赭衫，他可以接了人送下山，顺手把善法天子这尊大佛赠与赭衫，才叫两全齐美。
想着想着就慢了脚步，承望着前方出现同修好友。
这不叫预知，这叫心想事成。
欢乐地微笑了，苍刷地止步，便见身后善法天子飞掠过去，直扑一步莲华。
至于么？
天知道，善法天子只是闭着眼睛来不及如某人那样随心所欲地停下脚步，半空中发觉不对，自然冲着比较熟的人迎上去。
一步莲华看着善法天子如同飞鸟投林之势奔上来，心头一震，目光无奈：
苍，你又做了啥……
实在很无辜的苍把一步莲华悲天悯人的眼神放在一边，很自然地向赭衫军表达了同修好友的愿望，善解人意如赭衫，一如既往地为好友排忧解难。
皆大欢喜的接待日程略过不提，且说即将来临的另一件大事。
此事起因不甚明了，待玄宗接了帖子，大概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至于苍接到师尊转递的挑战书，第二日就是证道大会。
当夜，苍把睡得迷迷糊糊云里雾里的一步莲华摇醒，只为一个问题：
道，是需要证的麽？
一步莲华睡眼朦胧中，思考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道，是需要正的。不然，为何邪魔歪道总是受人鄙视呐？
悲悯地看了看神志不清的好友，苍大发慈悲放他回被窝睡觉。
管他道不道的，既然是师尊递来的帖子，想必有其价值，权当放假去玩玩好了。
连夜收拾行装，苍留书一封，嘱咐翠山行记得养活自己，有事请找赭衫军，带着一琴一剑一拂尘就上路了。
道境至苦境的唯一通路乃是黑暗道。那个时候还没有热心的照世明灯从事伟大的公益事业。苍一路摸黑，待走出那条道，天色将亮，已是证道大会当日。
说是四境证道大会，其实苦境一方作为策划方根本是存心为自己挣面子，浩浩荡荡的各派人马和灭境稀稀拉拉简直可有可无的与会者对比鲜明，集境则干脆以言语不通无所回应。当然这也和各境之间消息往来不够灵通有关，眼见道境人员迟迟未来最后出现的居然只有一个看起来年纪甚轻辈分甚浅的青年道者，苦境三教掌教脸色都绿了。
苍在众目睽睽下不好回以颜色，低头笑了笑入座。因道境只他一人，他便坐了上座。只见苦灭双方都有气势不凡神色肃穆庄严的人物坐镇，偏和他在同一排座位，众高人是维持气度不动声色，徒子徒孙们却是纷纷投射谴责的目光。
见情势不对，做主持的立刻宣布证道大会开始，二话不说，各路人马上场开打。
打架=证道？
苍迷茫地愣怔片刻，终于想起来自己接到的似乎是一封挑战书，伸手摸出细看。
下一场，苦境白云山，蔺无双，对战道境封云山，苍。
手中捏着的白纸忽地被一阵阴风刮跑，苍颤巍巍抬起眼，前方戏台一样的凹地中间，一人正抬首望来。
震惊中的苍不记得当时蔺无双什么表情，只有两圈细细的红色勾勒的可怕眼线一直留在记忆中：怎么会有如斯冷冽的目光配上如斯怯生生的眼睛还能正义凌然的组合啊？
无语。
苍侧头看了看被一字排开的三样物事，拂尘，剑，琴。
拂尘用了百多年，顺手；剑，玄宗统一定制，没啥好说的；琴，看起来比较拉风，不过……
转过去看看蔺无双手中杀气腾腾的大支剑，苍还是选了坏掉也不可惜的剑。
结果证明选择是明智的。
剑被敲成粉末，投桃报李苍扯掉了蔺无双的发带。比较墨发乱舞红眼瞪人的蔺无双，看起来苍姿态较潇洒，不过苦境方一致认定为平手，苍也无所谓地没有异议。
这一战后，苍再无兴趣见证这种无意义的打斗，打着呵欠眯眼小睡，直到被锵然的剑响吵醒。
呐，给你的。
从狭小的缝隙里，透过正午直落地面的阳光，苍看见红着双眼的蔺无双毫无芥蒂的微笑，和他手中递来的白虹。
仿佛很早就认定了，这个人会如此爽快伸出手，这口剑会带着午日的温暖来到眼前。
苍忍着刺目的光，起身接过剑，道谢。
不用谢我，这是奖励。
蔺无双另一只手举了举明玥：
我也有。它叫明玥，你的叫白虹，是一对古剑。看你的功体似乎明玥白虹都挺合适的，我倒是觉得明玥比较顺手，所以擅自决定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无妨。
苍不在意地抽出白虹。剑锋并不如常见的武器一般锋利，古朴的色泽甚至使之如玉温润。此剑，没有利器的凶气，果是十分适合。奇怪的是剑鞘，看起来和白虹的质地并不一致，外观也不似与明玥成对。
啊……忘了跟你说，白虹的剑鞘似乎是遗失了，现在的鞘是临时凑上的，所以可能需要重新打造一副。
蔺无双摸摸头，有些无奈：
只不过这对剑材质特殊，恐怕要打造相称的剑鞘不那么容易。
那可否劳烦蔺少侠与吾一同寻访剑材呢？
按说苍的邀请并不突兀，毕竟蔺无双为苦境人，算是主，只是蔺无双习武多年在苦境也算前辈高人，居然被看来十分后辈的苍唤为少侠，稍微惊人了些。
以貌取人虽不应该，但似乎人人都在不自觉地如此判断。
如此甚好。只是……唤我蔺无双即可，苍。
好个干脆爽利之人！苍眯起眼笑了笑，点头答应。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