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世界》月隐龙鸣

19、流浪汉之家

　　那一日后，我便随师傅离开了剧团，离开了L市，开始了卖艺维生的流浪生活。
　　当我们行到E市终于一贫如洗。没有地方需要一个又老又病的瘸子和一个缺了一只眼睛的过时人偶。我这才明白其实剧团的生活在别人看来实在已经很优越，只是一般人的目光总是注视头顶。
　　终于，师傅用最后一些硬币换了面包。今天之后我和师傅就要真正看天吃饭。2个多星期的经历让我很明白这是多么的不可靠。
　　我拒绝了师傅递过来的面包。我只是人偶，不需要食物。尽管沦落到这田地，我依然没有任何遗憾。自从我醒来后师傅就是我的全部。尽管师傅寡言少语，但是和师傅在一起一分一秒却令我比任何时候都舒服。他是真真正正地把我当个人，尽管我永远成不了人，但是我想我至少要学得和他一样。

　　那天，我和师傅傍晚正准备找个避雨的地方休息。今天的收获大概只足够买2个面包。师傅好像生病了。我正担心。一个高个的年轻小伙子来到我们的面前。“你们没地方住吧？”他爽朗地说。师傅打量着他没答话。
　　“是的。”我代替师傅回答。我不想师傅再露宿街头了。师傅皱了皱眉，没有反对。
　　“那要不要和我们同住？”年轻人笑着给我引路，“不是什么好地方。就是给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的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不过总好过这屋檐下。”遮风避雨已经足够吸引我们了。他看起来应该是不坏的人。
　　“对了，我叫约翰。你们可以把那里当作自己的家。大家都差不多，穷得叮当响，但是要比那些光说不做的富人好多了。”我不由得笑了，不知不觉得我已经开始描绘那个地方——不大的小屋子，住着许多人，大家都很辛苦，却相互关心，相互鼓励。这是多么美好啊。那一定是一个很温暖的家。
　　不知道为什么师傅却一直皱着眉。也许是累了吧。这下终于可以让他好好休息下了。

　　约翰带我们到了“流浪汉之家”，稍稍出乎我的意料。房子并不小，两层的旧贫房，夹在两间塌了一半的破屋间，似乎风一吹也会倒。前面有一座高高的楼房，据说是某个大银行。这高而挺拔的建筑挡住了这几间小屋的所有阳光。在它的阴影下，小屋看起来阴森地像间鬼屋。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穿来尖叫。我没来由地就觉得恐惧。
　　一切和我想得差太多。进屋前的尖叫是一个醉汉在殴打恐吓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昨天被她的父亲卖作了妓女，而她的父亲此时正和其他几个人窝在屋子的一角哗笑怒骂喝酒赌博。其中一个穿着邋遢却看起来还挺不错的衣服。约翰告诉我他其实当地的富商，门口的银行便是他家的。但是他有一个怪癖，喜欢窝在流浪汉之间赌钱。我很惊讶。但是约翰却不以为然——有钱人的脑子都有问题。随后又进来几个男人，约翰草草地介绍，谁谁是个扒手，谁谁是个骗子，轻易地就象喝水。然后他也加入到那伙赌徒中去了。
　　我呆然到看着他们。

　　但是师傅还是决定留了下来。当然不是为了一个避雨的地方，那天正当他要离开的时候他遇到了过去的好友。那个人叫“留克”，是个哲学家，但是他的书一直卖不出去。流浪汉之家的人称呼他为“傻子”或者“疯子”。虽然这样，留克还是不挺地写书，只是不在费力气和那群人讲解。其实这房子也是属于留克的，也是他收容这些流浪汉。只可惜这些人里已经没人记得这所房子真正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