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好逑》空碗待饭

29、‘汪’就一个字（一）

　　耳边响起的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徐雁凌只能确定，那不是来自于人类的声音。具体是什么呢？徐雁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这一幕，是徐雁凌长到这么大的年纪从未见过的，也有些没法儿相信。她跟前是一个火堆，堆了不少柴火的火堆，火烧得挺旺，十月多的天气，还不是特别冷，并不是烤火取暖的好时候。

　　当然，这个火堆也不是点来取暖的。

　　一个男子用树杈卡住了一只小狗崽的脖子将之悬于火堆燃起的火上头，它的上半截还在挣扎扭动呜咽，下半截已经有些发黑，直挺挺地耷拉着，除了皮毛的烧焦味道之外，徐雁凌还闻到了烤肉的香味。

　　不管是人还是什么别的，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逃跑，徐雁凌也不例外。这一动弹，徐雁凌才发现，她跟前有一根绳子限制了她的行动。徐雁凌并未感觉到她的手脚被束缚住，这就想着趁着那个男子不注意的时候，把绑住自己的绳子解开，一伸手……才发现那是一只爪。

　　因为刚才面前的场景太过震撼，所以徐雁凌并未先确定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这会儿，她好像有些明白了。因为她的退后，她除了发现拴住了自己的绳子之外，还碰到了她身后的那只哆嗦呜咽的小狗崽。

　　所以她这是……变成了一窝小狗崽其中的一只？

　　这不论是鸡鸭牛羊猪还是鱼鳖，正常的做法都是先把它们杀了，然后再吃肉。像这个男子这样，直接叉着一只狗活烤的，委实不多。或者说，很多人都只是初见。有人指责，有人看戏，有人嘴馋……

　　那个男子呢，老僧坐定一般，对于旁人的言语没有太大的反应，只自顾自地抬着手，偶尔还往火堆里加点儿柴火，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徐雁凌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庆幸的，庆幸她不是变成了被叉在火堆上的那一只，也该庆幸，现在困住她的除了一条绳子，没有笼子。

　　徐雁凌往前走了几步，叼住了跟前的麻绳就开始啃，小狗崽的牙齿颇为锋利，不一会儿，就已经啃断了一部分。虽然牙齿有些酸，但有进展，徐雁凌就觉得她能坚持。

　　在绳子断开的那一瞬间，徐雁凌只一阵狂喜。小短腿儿还没迈出去几步，徐雁凌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悬了空。随后，是一个男子怪声怪调地说，“大兄弟，你这狗不老实啊，这差点儿就跑了。还好我眼疾手快，给你抓回来了，来，继续，熟了就跑不了了。”

　　迅速地，徐雁凌就被转了手，当树杈卡住她脖子的时候，徐雁凌有种绝望之感。随后，她起了那么股子决绝之心，反正都是被烧死，与其这样慢慢被烧死，不如……徐雁凌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前头那只小狗崽子本已经耗费了这个男子好些力气，徐雁凌这一挣扎，那个男子手中的树杈差点儿就脱了手了。于是他快速地把树杈往回收了收，用手拎住了徐雁凌脖子后头的皮毛。

　　柯辰骏带着杜仲经过的时候，正看到一个男子把一头小奶狗往一根树枝上头绑。

　　“他这是在干嘛？”显然，柯辰骏是见过吃狗肉的，但是没有见过这样活烤了吃的。

　　主子的问题，下头的人都要尽量回答，这回答不了的，尽量问清楚了之后再回答。杜仲去而复返，把打听到的事儿简练地说了一下，柯辰骏听了之后，皱了皱眉。

　　“还有这样的事？”

　　在柯辰骏犹豫的瞬间，徐雁凌已经被扎好了架上了火堆。在火苗撩到她的皮毛之时，徐雁凌发出了极凄厉的一声，叫得柯辰骏心神一震，“快去，买下来，都买下来。”

　　杜仲很确定，他们家主子这是要买活的，不是死的，也不是半死不活的，所以在掏银子的前一刻，他先把火上架着的小狗弄了下来。

　　看到杜仲的那一刻，徐雁凌简直热泪盈眶。

　　“诶，你做什么？你什么人啊？”小狗的主人还没开口，倒是刚才发现徐雁凌要逃把她他抓住了的那个男子开了口。前头那只小狗崽，他吃了条腿，那肉鲜嫩得很，这儿正等着呢，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坏事的程咬金。

　　杜仲却不理会他，只掏了一锭银子出来，“这狗崽子，咱们家少爷买下了。”

　　“买什么买？咱们不卖，就是好这一口。是吧，大兄弟？”

　　杜仲记得他们家少爷曾经说过的话，不动心是因为银子出得不够。于是又掏了一锭银子出来。“这样呢？这些银子，够你们吃好些天的了！”

　　那个男子站了起来，走到杜仲跟前收了银子，转身就走，一句话都没多说。

　　多了两条狗，于柯辰骏来说没有差别，对于杜仲来说，只觉得他的袖子可能要保不住了。

　　徐雁凌是紧紧地抱住了杜仲的胳膊，就像溺水的人抱住水中漂浮着的那根浮木，另一条狗崽呢，正叼着杜仲的袖子磨牙，丝毫没有死里逃生的自觉。

　　听说柯辰骏出去一趟，又弄回了两条狗来，柯夫人的第一反应是，他们家院子里头不久之后又要多俩坟头了。这再过两个多月都要过年了，多不吉利啊。于是柯夫人想着，得趁着它们还活蹦乱跳的时候都送出府去。

　　其实柯辰骏刚才买下这两条狗，也无非是觉得它们主人做法残忍，但其实柯府并不缺看门狗。所以在杜仲问起要不要给它们洗洗干净的时候，柯辰骏犹豫了。

　　“先洗洗吧。”就算要往外送，也得先弄干净了，才可能找到好人家。

　　杜仲点了点头，随后‘咦’了一声。

　　“怎么？”顺着杜仲的目光望去，柯辰骏看到刚才被烤过的那头小狗蜷缩在了小白的笼子里头，那门……还是关着的。

　　“它，它什么时候进去的？”居然还知道带门？

　　柯辰骏摇了摇头，他也没注意。

　　徐雁凌躲在熟悉的窝里头，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安全感。当然，窝里也比地上暖和很多。背上有些火辣辣地疼，但徐雁凌只有一个想法，能感觉疼，说明她还活着，能活着就是好事。

　　当然，也不全是好事。如果当初她和清儿说了让她来柯府的事，那就更好了。其实现在想想，她那时候真是傻气，她是主子，清儿是丫鬟，主子吩咐丫鬟做事儿，为什么还一定要和她解释清楚缘由呢？只要让她照办就是。当然，现在才想通，已经晚了。

　　本来徐雁凌只是闭着眼睛想事情，没想到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顺手关门其实真的是个好习惯，徐雁凌原来是小白的时候，每次回笼子都是要关门的，毕竟在窝里就是休息的时候，这睡着的时候其实是很危险的，因为根本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趁着她睡着的时候也摸到笼子里头来。这回她也顺爪关了，做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想想……是不是表现地太过聪明了些。

　　但做都做了，时间没法儿倒退，柯辰骏他们的记忆也没法被抹去，只能顺其自然了。

　　徐雁凌随后想起了她哥，按时间来算，她哥应该也快要到家了。多年未见，本来徐雁凌还考虑着要不要和她哥抱头痛哭一下的，现在……被哥哥看到她那般‘疯癫’的模样，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他。至于爹和娘，应该已经习惯了吧？

　　管家两头跑，转述了柯辰骏只肯送一条小狗去庄子上看庄子的事。柯夫人想了想，应了。就怕要是逼急了，柯辰骏一条都不肯往外送了。

　　如果徐雁凌和另一条小奶狗一样抱着杜仲的鞋子啃的话，在管家来的时候，柯辰骏是会答应把它俩都一块儿往外送的。但她居然进了小白的窝，可见还算是和他们有些缘分的。且先养着就是。

　　先有小鸳鸯，后有小白，柯辰骏想着，他再不要认真养着这些了，它们犹在身边的时候，确实能给他带来不少的乐趣，但它们一旦没了，这院子里头处处好似都能看到它们的影子，弄得这心里总是不得劲，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