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好逑》空碗待饭

25、回归（五）改

　　听娘亲提起柯辰骏，徐雁凌其实是吃惊的，毕竟她今天统共也没有和他说上几句话。

　　“他……好像是因为冯志远原来经常在他们家铺子挂咱们家的账，今天又听见冯志远想问女儿借银子，觉得不忿吧。”

　　“娘要问的是，你和他认识？”

　　“几面之缘罢了。”其实几十面都有了，她还见过他用膳、安寝的模样，听过他如厕……这么说的话，其实还是挺熟悉的。

　　“他名声不好，下回见到他，别理会他。”

　　“好，都听娘亲的。”其实徐雁凌更想说，传言有的时候不能全信，毕竟人嘴两张皮，传的是别人的事，爱怎么说都是可以的，只求说的时候痛快。比如她病的这两回，不是多的是人传她是鬼上身了吗？其实她哪里是鬼上身。

　　但娘亲既然能说这话，说明她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柯辰骏不是好人了，而她，不想为了柯辰骏和娘亲有什么争执，毕竟娘是她的亲娘，柯辰骏呢，她认识他，他却未必知道她。

　　徐雁凌自这次回来之后，就一直十分小心谨慎，不登高，不让自己累到，因为前两次她都是昏过去之后再醒过来，周围的世界就完全不同了。

　　清儿也十分忐忑，姑娘两次出事，她两次都是跟在姑娘身边的，夫人也说了，要是再有下次，就不让她在姑娘跟前伺候了。

　　日子就这么平平安安地过了近两个月，一时间，徐雁凌有些庆幸，本来她还想交待清儿，若是她再有前两次那样不正常的情况，就让清儿去柯府找柯辰骏，不论柯辰骏身边养着的是什么，就算是蟑螂，是耗子，是蛇，都让清儿用高价买回来养着。

　　还好没说，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和清儿说要这么做的原因。而且清儿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万一哪天娘亲心血来潮把清儿叫过去问话，只怕清儿能把她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地都重复给她娘亲听。本来她娘亲就对柯辰骏很是抵触，要是听说她提起柯辰骏，只怕要盘问她好久的，偏偏她就算被问了，也根本没法说理由。要是实话实说的话，按她娘的性格，她以后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肯定天天面对那些个跳大神的，水也别想喝干净的了，就等着香灰泡水了。

　　八月桂花飘香，徐雁凌亲手摘了些桂花，让厨房做成糕点送过来。清儿端糕点过来的时候，说了件事，“姑娘，原来上个月的时候，冯公子来过。”

　　“他？他来做什么？”

　　“说是来和姑娘您告别的。不过夫人交待过，不让冯公子进府，他说的话，也不让传到您耳边。”

　　“你既然知道，怎么还说呢？”本来徐雁凌还挺有食欲的，这会儿听到冯志远的消息，顿时就没了胃口了。

　　“主要是……他们还说，说冯公子这一回很有可能会中，这……咱们徐家毕竟是商户，是民，民不和官斗。”

　　清儿的意思，徐雁凌算是明白了，也就是和冯志远虽然成不了夫妻，也不要闹得太僵了。

　　“秋闱之后还有会试、殿试，就算殿试的时候，他能在一甲之中取个名次，那他以后也是在翰林院里当官，从京城到咱们这儿，至少也得几天的时间，他要当值，还能天天回来不成？若是在二榜或者三榜，还得再经过朝考，考上了做个庶吉士，那也是在翰林院中，考不上，那去什么犄角旮旯做县令都是可能的，想要留京，他一无银钱，二无人脉的，可能性极低。既然这样，咱们有什么可怕的呢？再退一步说，我们之间的婚事，是他提出了要退的，我徐雁凌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

　　清儿被徐雁凌说得一愣一愣的，“姑娘，您知道得好多啊。”

　　可不是知道得多吗？当初因为冯志远的关系，她专门研究了一下这些，甚至还盘算过是跟着他一块儿外放，还是花些银子在京城给他补个缺。现在……都不需要了。

　　“刚才那些，都是说他中了的情况，但科举这事，我可不信有人能有十分把握，说能中就必定能中，毕竟号房之中，什么事儿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比如风寒啊，比如被蛇咬啊，比如腹泻，比如位置不好，被分在粪号隔壁……”

　　徐雁凌越说，清儿的脸色越差，“姑娘，考个科举，能有这么多事儿吗？”清儿觉得她们家姑娘的嘴实在是一个字：毒！

　　“我四书五经倒是看不下多少，杂记是看了很多，这样的事情，很多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有人在路上出事了的呢，走水路翻船，走陆路遇上土匪，不堪长途奔波生病的，比比皆是。”

　　听徐雁凌这么一说，清儿觉得冯志远能安全到达再安全回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冯志远倒是真了不起的，按照清儿的标准，平安地回来了。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一路奔波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看着比离开的时候要消瘦一些。

　　冯志远家中有一个寡母，一个妹妹，她娘见冯志远回家，高兴地很，连连问他是不是过了秋闱，这是回来报喜来的。不多时又道，“你要报喜，写封信回来就是，就算娘不识字，也能让旁人帮着读一下，这来回的路费，也是很费银子的。”从头到尾，冯夫人就没有想过冯志远会有考不中的情况发生，毕竟从开始致力科举到考上秀才，冯志远从来没有失败过。

　　不论童生还是秀才，参考之前，冯夫人都是要去庙里头求签的，冯夫人总说因为她心诚，所以每回求的至少都是上签，这一回冯志远去参加秋闱，冯夫人直接求了个上上签，在她看来，上签都是能灵验的，就更不要说上上签了，所以她逢人必说，她儿子今科必中。

　　因为在邻里眼中，冯志远确实是很会读书，很适合考科举的人，所以冯夫人说这话的时候，那是极多的人附和的，有些人还顺着冯夫人可能的心意往下说，比如冯志远这样能干，秋闱中了举人，明年会试中个贡士，之后殿试中了进士当个官，那是官家小姐也是能娶的，徐家虽然不缺银子，但毕竟是商户，名声不大好听，若是她能讨个官家小姐做媳妇，那么必然对冯志远今后的仕途有帮助。至于银子么，当了官之后，还怕没有吗？不说远的，就说他们这儿的官老爷，那一天到头都有人想着法儿给送银子。

　　冯夫人耳根子软，当初旁人说她好福气，能和徐家定亲的时候她高兴，后来旁人说徐家不好，她也当真，立马就觉得当初和徐家定亲是个错误。至于徐家在他们志远身上花的银子，那是他们愿意给的，不是他们强要的。

　　虽然有些艰难，但冯志远还是把话说出了口，“娘，儿子对不起您，这一科，儿子没有能中。”刚开始的时候，这个结果冯志远自己确实都很难接受，但是一路回来，他就慢慢想通了，反正他年纪还轻，三年之后再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