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好逑》空碗待饭

24、回归（四）

　　柯辰骏呢，倒也不愿做君子，这做君子死要面子，很多时候是很吃亏的。商户出身的，脸皮似乎天生会比旁人要厚实一些。

　　比如他，比如张承宗。

　　张承宗是存了讨好的心思，让丫鬟替柯辰骏养着的小白洗洗干净，却不曾想于她嫡姐的那些丫鬟来说，一个词儿能有两种意思，对于那些个兔子来说，便是两种结局。

　　且不说她嫡姐的终身大事，便是只牵扯生意和在家中的地位，张承宗都是不能得罪柯辰骏的。于是自从那天之后，张承宗每天都必得在柯辰骏跟前露个脸，这随手拎着的兔子也是一天一只，于张承宗看来，人都是可以被取代的，就更不要说兔子了。那天的事儿，若是发生在他身上，他前脚气完，后脚就能让人给那兔子继续处理干净了下锅，好歹养了一场，既然已经没救了，不如祭一祭五脏庙，也不算白养它一场了。

　　本来替徐雁凌出了个头，柯辰骏心情还算不错，这一见到张承宗，柯辰骏的脸立马就拉了下来。视而不见他面上带着的讨好的笑，只唤杜仲走人。

　　“哎哎哎，柯少爷，您先等等，您拨冗瞧一个，这兔子和前些天的都不一样，是番邦进来的，番邦的东西比咱们这儿强，兔子也比咱们这儿的聪明。”

　　柯辰骏冷哼了一声，转过了头，“既然这么好，那你自己留着便是，你们张府，不是最爱弄什么全兔宴了吗？”

　　那个全兔宴，完全是因为不想浪费扒了皮的兔子肉才弄的，张府的厨子因此确实是精于很多和兔肉相关的菜式的。因为的确美味，所以张承宗看到兔子的第一反应都是这种兔子好不好吃。

　　柯辰骏这一回到府里，就听说他娘亲找他。于此，柯辰骏倒是有些讶异的，讶异他娘亲居然有时间见他了，而不是时时刻刻想着怎么管教、收拾那些个妾室，让她们安分不狐媚。

　　柯夫人本来倒也不想管的，但好端端地院子里弄出两个坟堆来，她看着都觉得发憷。早先的时候，听闻柯辰骏满大街地调|戏小姑娘，柯夫人还是挺乐见其成的，男子喜欢女子那本就是天性，反正他们柯家有的是银子，就算柯辰骏把全城的姑娘都看上了，都弄进府里来，那……也是勉强养得起的。要真弄回来这么多媳妇，他们家老爷只怕也没空纳妾了，天天就都削尖脑袋想着怎么多赚银子了。

　　前段日子开始，她儿子四处让人去弄那些稀罕的小动物，养好了给人姑娘送去，她也是赞成的。能换个媳妇儿回来，花多少银子都是值得的，没想到这养着养着，姑娘倒是没见一个，他儿子自己倒是和那些个小玩意儿培养出感情来了。这先是为了一只猫和王家闹翻了，这最近听说又为了一只兔子和张家生出了嫌隙。她得和他说说，他们是商户，商户呢，讲究一个词儿：和气生财。

　　“娘，您找我。”

　　柯夫人还在酝酿说辞的时候，柯辰骏已经走到她跟前了。

　　柯夫人一看柯辰骏，眼睛顿时笑眯成了一条缝，满心那个骄傲地不行，这就是她儿子，怀胎十月好容易生出来，辛苦养大的儿子，这城里头，她就没见过比她家儿子更俊俏的后生了。

　　“儿啊，来啦，快坐下，站着累。”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柯夫人刚才在脑中过的那一通一通道理，在看到柯辰骏之后，就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会儿想要找个字回来都难，它们都滚远了。愣了半响，柯夫人冒出这么一句来，“儿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姑娘，娘找媒人替你上门去说亲可好？”

　　“怎么突然就说起这些来了？您原来不是总教导我，先立业再成家的吗？”

　　“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吗？”原来你还喜欢姑娘，现在开始喜欢动物了。以后该不会学那个谁，折腾什么把花儿当婆娘把鸟当儿子的吧？那他们家不就绝后了吗？这么多银子都留给谁去？至于那些个庶子庶女的，不是从她肚子里头爬出来的，在柯夫人看来，那就都是不是他们柯家的人，想要从柯家分银子？做梦！

　　“暂时还没有。”

　　“那，娘让人去外头打听一下？”

　　“都听娘的吩咐。”

　　柯夫人一听柯辰骏这话，就又高兴了，看看，这就是她儿子，多听话多孝顺啊。哪儿是那些个庶出的可以比的？

　　这头柯辰骏被问及婚事，那头徐雁凌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徐夫人看来，徐雁凌那是极喜欢冯志远的，当初天天就见她心心念念地要去见他，这会儿生了病不说，这婚事还作罢了，徐夫人就怕徐雁凌面上看着极平静，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背地里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所以不论在府里还是府外，徐夫人都吩咐了人跟着她。

　　因为有人跟着，所以徐雁凌才刚回府没有多久，徐夫人就知道了徐雁凌和冯志远见过面的事情了。当然，柯辰骏那么大一个人，那人也没有看漏了。

　　冯志远和徐雁凌说的什么，那人倒是没听完全，毕竟都是府里头的人，那人怕跟得太近被徐雁凌发现，但冯志远一开始想要让徐雁凌代付银子的事儿，那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徐夫人一听这事儿，人就炸了，气得不行。都不要他们家闺女了，还惦记着花他们家的银子，谁给冯志远这么大脸？是以为这世上就他一个长着两条腿的男子不成？还是吃定了凌儿非他不嫁？

　　原来认定冯志远是未来女婿的时候，徐夫人是看他哪里都好，长得好，学问好，人品也好，这会儿婚事黄了，样貌且不说，这光学识就让徐夫人觉得头疼，原来觉得满腹诗书是好事，现在想想觉得书读的多的人，那心眼也必然是多的，万一他花言巧语的，这婚事退归退，还让凌儿在他身上撒银子，那……想到这种可能性，徐夫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徐雁凌进屋的时候，徐夫人正在盘账，算盘打得啪啦啪啦响。好一会儿，徐夫人才皱着眉停了手。

　　“怎么了娘，是账目不对吗？”

　　徐夫人抬头与徐雁凌对视，“你娘我呢，是越想越气，那冯家的一块破玉佩都急急地要回去，生怕我们贪了不还，我这就想着算一算你和那冯志远定亲前后，咱们徐家究竟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银两。”然后徐夫人嘴巴一张一合，说了一个数字出来。

　　徐雁凌皱了皱眉，“这么多？”

　　“可不是，都说科举费银子，咱们家当初也没有读书人，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样多。那冯志远难道是把文房四宝当饭吃的吗？”平日里徐夫人只管账目对错，具体花了多少银子，都在什么地方花的多，徐夫人是没有太过在意的，毕竟这银子赚了就是用来花的。没想到，就让冯志远钻了空子了。看来他是一点儿都没客气，把他们徐家当银庄使了。

　　怕娘亲被这事气坏，徐雁凌忙道，“娘，您该这样想，得亏我和冯志远的婚事已经退了，不然不管他今科中是不中，将来这花银子的地方肯定都不会少。要是当了官，他想要仕途平顺，这今后人情往来的，花的银子只会更多。”

　　徐雁凌的这一番话，徐夫人觉得有理，且听着她的意思，应该是不会再在冯志远身上花银子了。但有些话，光以为是没有用的，还是得当面问清楚。

　　“听说，你今天出去的时候遇上冯志远了？”

　　“谁这样多嘴？”徐雁凌的面上有那么些不快。

　　“你别管谁说的，你就告诉娘，他都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又想管你要银子买什么东西？”

　　“娘您既然都知道了，怎么还明知故问？”

　　“那你没给他银子吧？”徐老爷和徐夫人在银钱方面，待徐雁凌向来是大方的，是以徐雁凌身边不缺银子。

　　“娘，我看着有那么傻吗？他都不要我了，我还上赶着给他送银子？”

　　“你能想开就好，娘就怕，怕你一时还放不下他。”毕竟两人定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

　　“有什么放不下的，说实话，女儿其实倒还有些庆幸，庆幸女儿这病，是在我和冯志远成亲之前，若是成亲之后，被以‘恶疾’休回家，那嫁妆估计都要不回来。”从徐雁凌定亲开始，她爹娘就说了，要给她不少陪嫁的。若真如她所言，那真是肉包子打狗了。

　　“说的什么呢？你这还没成亲呢，就说什么‘被休’的，也不嫌晦气。”

　　徐雁凌耸了耸肩，“我不就打个比方嘛，娘您听听就算了，别认真。”

　　“冯志远的事，娘知道了，那柯家的那个，又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