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布朗运动》世上只有天涯好

28、28 谢冲的困境

　　市中心花园的项目从头到尾都是谢冲本人亲自跟进的，倒不是谢冲本人想表现什么老板的亲力亲为，而是这个项目着实重要，几乎关切到改制之后公司的存亡。
　　于是，从前期的款项筹措到后期的项目收尾，谢冲事无巨细尽数参与，可事到临头，他也忍不住觉得疲态尽显，最后竟有些把握不准当时的担保材料究竟落在了哪个环节。

　　照理说，材料不全在以往的项目跟进上也算常有的事，担保证明之类的材料，说重要不重要的。除了初期的采购和事后的交尾工作之外，都几乎派不上用场，很容易一不小心就被疏漏了。
　　当然，补全材料倒也并非难事，事实上，对于这种可有可无的证明文件，只要具备基本的痕迹证明，外加能够证实担保步骤的相关文件，就足以搞定一切。
　　可这一次的问题却意外地棘手——谢冲当初为了避开他爸，特意找了谢定国势力范围以外的一家境外企业为他担保。那是德国的一家公司，谢冲曾与他们合作过两次，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这一次却出了问题，刚过去的一个月，那家公司却被疯狂地爆出资金链短缺导致的一系列恶果，并在新闻发酵后不到48个小时里，直接宣布已经提告了破产申报程序。

　　截止到淼淼离开的那天，那家担保公司的资产已被全部冻结，公司所有参与的项目材料全部进入待审阶段。而这一切在初期竟一点端倪都没有，谢冲也是，只觉得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别说重新补充担保材料了，就连补盖个印章，在现在这个时候看来，都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要不你想想...放弃这个项目算了？”蒋新宇两天前才得知这个消息，交代了一下手头的事情就立刻从国外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刚下飞机脚都还没站稳就直奔谢冲的办公室。听谢冲理了一下情况，这才缓过劲来，笑道。

　　“说得轻巧！为这个项目，你知道公司投入了多少吗？说放弃就放弃，你以为公司新来的那些董事会成员会怎么看！”谢冲有些愤闷，他千里迢迢把蒋新宇召回来，摆明了并不打算就此泄气。

　　“得得！你先别恼，我不是开个玩笑么。”蒋新宇见他眉头皱起，生怕他发火，立即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想了想正色道：“你实话说，佳茂那头，真的是生死关头了吗？别这回咱们闹得要死要活，到最后你爹那边却不痛不痒，临了了不管不顾，把佳茂随便一丢，那咱们可就太亏了不是？”

　　“应该不会有假。佳茂在谢氏确实占不了太大的份额，但却是谢氏进军地产业的第一颗棋。谢定国的意图很明显，如今地产业重发第二春，他显然也想借着这个机会，从中分一杯羹。”
　　谢冲两手交叠在胸前，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就佳茂近几年的营业份额来看，你也知道，虽说盈利不多，却也几乎做到了没有太大的亏损。要知道，佳茂正式成立至今也不过短短几年，贸然进入一个几乎已经接近饱和的行业却还能做到收支平衡，已经算是相当有成效了一种表现了。按理来说，谢定国肯定不会放弃这么一块肥肉不啃，拿来甩着逗我玩。你当他真傻呢？”

　　蒋新宇想了想，觉得谢冲说的没错，便也不再纠结，问：“那盖天那边，怎么说？”

　　“还在观望。”谢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盖天倒是暗示了几次，郊外那块地皮的事情…实在想不了这么多，这种紧要关头，给他倒也不是不行。就是白家碧始终态度模糊，他的意思，我倒始终有些拿不准。”

　　蒋新宇捏着下巴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白家碧那人就那样儿，花花肠子太绕，跟他打次交道得刮你一层皮。还有那块地，你不是想好后续了吗？更何况那地方实在太偏，现在出手也卖不了多少钱。要不还是先放着...别的呢，还有么？”

　　谢冲想了想。
　　“舅舅那边我也让人去问过，我外公还那态度，从始至终都不赞同我跟谢定国对扛，外公不开口，我舅舅也是没法。”谢冲懒得多说，直接拿笔在纸上划了一道：“反正这条路行不通，我外公正在气头上。”

　　“倒也是，老人家都好面子。你这么明目张胆怼你老子还让你外公撑腰，确实不太像话。”蒋新宇啧啧了一会儿，抬头见谢冲瞪了一眼过来，吓了一跳，立刻噤声，隔了一会儿又才犹犹豫豫开口道：“要不...金陵章家？”

　　“求别提！”谢冲直接把笔拍在桌上，斜眼看他：“您能别出馊主意了么？瞧瞧现在这情况，觉得还不够我烦的吗？！”

　　蒋新宇没料到谢冲这么反应过激，缓了一会儿，然后回过神来，忍不住笑着说：“这章小姐又怎么你了，我看着不挺好的嘛？早问安晚道睡的，刚我还在楼梯口见着花篮来着，祝你项目竣工...哎哟哟，摆明了等着你从良的节奏嘛！啧啧啧...”

　　蒋新宇从小就这样，越看人炸毛他越来劲，就想着先逗完再说，完全不顾场合。

　　“闭嘴！”
　　谢冲满头黑线，直接拍案起身站就要冲过去撕蒋新宇的嘴，蒋新宇一闪躲过第一招，撩起裤腿就跑，可却被谢冲先发制人，紧接着一脚踹到了地上。

　　“嘿，别闹别闹，哈哈，停停停...哎哟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蒋新宇被摁在地板上痛扁，却还挡不住嘴里贱兮兮一个劲儿地往外蹦：“我看你卖身，咳咳，还个债根本不亏，咳咳咳，章小姐多漂亮啊，我看你也别...嗷，卧槽你还真打啊？！咳咳，谢冲你住手听到没，嗷嗷...你还打！你个兔崽子，老子不发威你当老子宠你了是吧？看我不...”

　　于是两人在地板上扭作一团，他们力气劲道都算旗鼓相当，毕竟平日里都有健身的习惯，倒也不是太弱。
　　蒋新宇早年练过拳击，身上的肌肉都是实打实的，比只会在健身房举哑铃的谢冲还至少多些招式上的优势。但他知道谢冲因为最近这些事心里头不痛快，便也没抗拒陪他玩，想着逗他让他消消气也好。

　　两人扭打了一会儿，就是闹着玩，都没打得太狠。闹了好一会儿，谢冲才渐渐觉得没劲，踹了蒋新宇几脚，从地上爬了起来，耷拉着脸，靠到沙发脚坐着。

　　谢冲的神情看上去有些黯然，也不知是突然真想通了还是纯粹有感而发，他隔了好一会儿讷讷说了一句：“其实章玲初的事情，我也不是没想过...”

　　“卧草！你等会儿。”
　　蒋新宇骇了一跳，立刻从地板上弹了起来，顾不上许多径直走过来蹲下：“你看着哥来，冲啊，你听哥说，这事还没到万分之一的时候呢，就你那贞洁烈夫的样儿…唉嗨，瞧我这嘴，总之别瞎想啊！哥刚就逗你玩儿呢…来，你先起来，把头绪整理整理。章玲初那头也不是不行，要是实在没法也...咳咳，总之你可千万别自乱了阵脚，这事儿咱还得从长计议...”

　　蒋新宇看着谢冲一脸愠色，终于有些于心不忍：“唉要不这样吧，你把下午的事情推了，我带你去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