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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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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里面的梯子是悬挂下来的软梯,可以收放自如,节省了一大半的空间用来放置部门的禁品。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肖沄回头看着收回去的梯子,再看向伏姒时,一双乌黑的眼睛睁得老大,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了。
伏姒咦了一声,抬起头:“你好像确实没有骗我,不过这几本书里写的是什么玩意?什么意思是?怎么乱七八糟的……”
肖沄弯腰捡起她面前一张残页,差点晕过去。不看不打紧,随便一眼,已经验证了满地的碎纸都是文物!内容都是手写的!不管上面记载了什么,就凭借它们经历了千百年的沉淀,那也是相当珍贵的古董啊!
伏姒把手中黄得不成样子的古籍轻轻放回桌子上,起身迈步,每一步都准确无误地踩在落地的纸片上。
“你给我站住!”肖沄感觉自己已经心痛得无法呼吸了。
“怎么了?”伏姒配合地站在原地,转身时还不忘原地旋转,又把已经破掉的纸张用鞋底搓了一遍。
肖沄咆哮道:“伏姒!你太他妈过分了!”
伏姒寻着肖沄的目光低头看脚底,显然先前没有注意到,轻轻抬起脚落在旁边,无辜道:“抱歉,我没看见。“
肖沄:“!!!”
伏姒环顾四周,确定真的没有能激起她兴趣的东西后,身子轻轻飘起:“确实没找到任何相关,那我就不继续叨扰了,后会有期。”
“我去你的!”肖沄的双眼通红,不顾形象地扑到伏姒的脚上,双手使力硬是把她从半空中拽了下来。
伏姒不躲,任由她发疯,最后被压在身下时也只是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你动这么大肝火,这些书对你有什么用吗?”
“什……什么?”肖沄挥起的拳头停在半空,傻愣愣地看着伏姒,眼神中除了诧异还有迷茫。
伏姒平躺在地,双眼接上她的目光,重复道:“那书你们留着真的有用吗?”
上一秒还满腔怒火的肖沄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垂下手,瘫软在伏姒的肚皮上。伏姒问得没错,这些书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因为组织里根本没有人能看懂上面写了什么,即便记载了再牛逼的东西……对他们来说也是屁用没有。书上的符文比鬼画符还复杂,能不能被称为文字都不好说,甲骨文尚有据可考,小篆也有人精研,那这些乱七八糟无据可依的扭曲线条又是什么东西?道家的驱魔符都解释得清,这些古籍上的字……能算作是字吗?鬼都看不懂!
“看不懂的记录没有任何意义,还是说你相信你们有能力破解?”伏姒拍地而起,语气傲慢且讽刺。
肖沄被掀飞,摔在地上。
伏姒翘起兰花指,十分嫌恶地弹了弹被肖沄压过的地方,说:“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早就和徐老说了,你不适合这个高度,更坐不起这个位置,他还硬是把你捧了上来,呵,结果呢?初生牛犊不但不怕虎,反而傲慢无知得过了火。”
肖沄脸色瞬息万变,一会青一会白一会红的,好看得不得了。
伏姒转身不再看她,手中红光蹿出,朝着密室门口斜斜搭出了一条火道,她神情淡漠地踏步而上,站在火苗中间定住,冷声道:“等着你师父来救你吧,另外,麻烦你通知一下你身后的那位徐老,他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伏姒回来了。”
银色的密室门口,伏姒掩去身上的长袍,变回原来的样子:衬衫,黑裤,白鞋,黑发。
肖沄无力地垂下头,密室地面洒满了泛黄的书页,火光闪过,等她抬起头,入口旁侧的软梯被烧得化了灰。
伏姒从密室里出来,站在已经收拾干净的最高领导人的办公室里,脑子里画面不断变换,她漫不经心走到老板椅前,矮身坐了上去。
这个位置的椅子也不过如此,并没有想象中舒服,她拿起桌子上的内部专用座机拨通徐老别墅里的电话。
“喂,王生,麻烦你跟徐老说一声,他的徒儿肖沄落难了。”说完啪地一声挂断,踢了桌子一脚,从办公室里离开。
伏姒向来都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从开始便是,徐老早就应该猜到的,送羊入虎口,这不能怪她。
结界处,姚弦不安地在边缘走来走去,恨不得撞墙撞进去,可脚脖上的印记一直隐隐冒光,她靠不到跟前就会被顶回来,根本无法触碰那层透明的墙壁。而头顶的太阳也把她露在外面的皮肤晒得发红,就差起疹脱皮了。
结界的入口在一条鲜有人至的小巷里,还是个死巷,束手无策的姚弦已经在这徘徊了两个多小时,甚至无聊地开始原地打圈,她守在这里这么久一个路人都没有撞见,就凭这个她那颗本分的心都躁动起来了,隐隐有点要失控的意思。
“咦?姚弦?你怎么也在?”
满头是汗的姚弦心火随声熄灭,身体定住不动,三秒后抬起头,眼睛里泛着水光。
伏姒拍拍手,几步上前搂住她颤抖的肩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来这了?”
姚弦呼出胸口的热气,低声道:“有一个叫白杳的小姑娘来找我……”
“白杳?”伏姒退开一小步,眯着眼睛上下打量道:“她找你干什么?你有没有事,她没难为你吧?”
姚弦摇摇头,说:“她说她昨晚看到你想跟你说点事,结果你跑远了,今天特意找到我,是想让我告诉你两个月内都不要北上,还说北方成立了一支队伍,专门对付你的。”
“让你告诉我?”伏姒低声道:“所以你就跑到这来告诉我?”
“嗯……”姚弦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我是怕你一个人……我来是想帮你。”
伏姒不吭声了,姚弦又说:“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搞清楚,在此之前,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与其这样说,不如直接说你担心我。”伏姒放低视线盯着比自己矮约么四五公分的姚弦,模样与语气截然相反,甚至严肃得有点过了头。
姚弦先是红了脸,继而笑出声:“你比我还自来熟。”
伏姒蹙眉,没有接话,姚弦张嘴刚想再说点什么,她那条不知收在何处的尾巴突然从身后长出,甚至快速变大,呼吸间已经变得比一层楼还高,浓密的狐毛将两个人遮住。
“你身后?”伏姒眯着眼低声问。
姚弦摇摇头,巨大的狐尾横扫出去,堵在巷口的人顷刻间被撞飞,重重摔在巷子外的瓷砖地上。
“走!”姚弦怒吼,鲜红的血液从她的口中喷出,巨大的狐尾外侧开始冒起黑烟。
伏姒瞳孔放大,手臂用力将她扯到自己身后,一手回揽着姚弦的腰,一手洒出漫天黑石,那是她在妖界管理部门任职检察官时用来对付小妖精的基础用品。
黑石对凡人没有作用,但是物理伤害也够肉疼的,几位眼熟的前同事被砸中,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目光锁定在伏姒身后的姚弦身上。
“嘿……我说伏大检察官怎么干得好好的突然辞职跑了的,原来是被一只狐妖勾了魂,难怪组织要下通缉令,呵呵。”
“伏检察官,既然你要护一只狐妖,那就别怪我们了。”
“哎?叫什么检察官,人家已经辞职了,叫声前辈就够了。”
“噗……你们这些人真是的,好歹前辈曾经也是盛名在外的人物,放尊敬点行不行。”
受伤的姚弦听得怒火中烧,恨不得挨个咬死这群虚伪的家伙,奈何伏姒挡在她身前就是不让。
“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做了半辈子都还是前线第一批试水的小兵么?”伏姒故意停顿数秒,道:“因为你们不仅没脑子,也没本事。”
众人:“你!”
伏姒勾起唇角,掌中火星化成巨大的火焰冲着她的前同事们直直飞去。
姚弦眼前一黑,脑中画面浮出,漆黑一片的地下停车场四个火苗凭空跳出,然后她双腿发软倒在了一个香喷喷的人身上。
姚弦:“……”
伏姒打横把她抱起,风似的刮出现场,金色的保护罩护住两人,巨大的凤翅逆风展开,她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最后滴落在姚弦的脸上。
半个小时后。
“你家在哪?”伏姒低头,不知何时已经收回那透明得让人怀疑是不是真正存在的翅膀,站在一栋楼的楼顶。
失血过多的姚弦嘴唇泛着不自然的白色,眼睛半睁半闭,声音发着抖:“我家?”
“对,你家,在哪?我们现在回家。”伏姒说。
“外滩城。”姚弦说。
姚弦两只手无力地低垂着,任由姚弦的手放置在她的腋下,甚至放纵她的指尖紧紧按在自己的胸部侧面。
伏姒奔跑跳跃间感受到指尖传来柔软,不好意思地吞了吞口水,把人朝上颠了颠,在楼顶上演了一场长达九分钟的真人酷跑,顺利找到目的地。
“房子是你买的?”
脸色发白的姚弦点点头,轻声道:“没几个钱,我买的时候房价还没有现在这么贵。”
“你看起来才二十一二岁。”伏姒抱着她走进电梯,问:“你今年多大了?”
“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生的。”姚弦笑笑,“你看起来也不超过二十五岁。”
伏姒唔了一声,不再言语,心里不住冷笑,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生的,但她还能想起,她茫然地站在狭窄的土道上时,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身着冠服。
“我们好无聊。”
姚弦点头,侧过脑袋看电梯上方的数字,问道:“不送我去医院吗?我感觉我流了很多血。”
“不去。”伏姒说:“医院对我们来说没有用,你这是被降妖的法器伤了,没有流很多血,不过尾巴上的毛可能得剃掉重新长。”
姚弦脸色变得铁青,面露恐惧,说:“剃掉……毛要剃光?整条尾巴?”
伏姒:“嗯。”
姚弦脸色更难看了,抖着嗓子问:“可以不剃吗?”
“不可以。”伏姒面色如常地看着前方,步伐平稳地走出电梯。
姚弦的嘴唇在一问一答间白得像是糊了层面粉,她说:“你确定吗?”
“没事,你不方便我来帮你。”伏姒走到一扇门前停下,微扬下巴示意开门。
姚弦拿着钥匙的手不住哆嗦,足足哆嗦了一分钟才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
“你确实很有钱。”伏姒两脚互踩,脱掉鞋子,换上姚弦门后鞋架前放置的家用拖鞋。
姚弦哀叹一声,认命般闭上了眼,随便怎么处理吧,爱咋咋地吧,反正就这样了,横竖也没别的法子。
伏姒察觉道姚弦的情绪,把她轻轻放到沙发上,安抚道:“你也不用这么自暴自弃,剃毛而已,又不要你用狐狸的模样走在大路上,怕什么,没有人知道你尾巴秃了,何况街上的那些人连尾巴都没有。”
姚弦一想也是,配合地翻过身,正面朝下地趴在沙发上,略一呲牙把狐尾从体内抽出。
伏姒:“……”
“怎么了?”姚弦仰着头去看伏姒。
“没什么,我是想说你尾巴这么大,剃毛是个大工程,在客厅里真的没有问题吗?”伏姒从壁柜上拿出一大一小两把剪刀,担忧地扫视了一圈姚弦家的客厅。
姚弦如梦初醒,伸手指着客厅斜对面的一扇玻璃门,无力道:“去浴室吧,我尽量让它变小一点。”
“哦好。”伏姒把剪刀从后腰戳进裤袋,弯腰抱起姚弦把她放进了浴室里的大浴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