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她不是人》盈颖果

11、第十一章

　　“姚弦？”伏姒从桥上跳下，身后的金色羽翼展开，紧贴着水面捞起一个人。

　　拱桥周围一盏亮着灯的都没有，水面映着月光，伏姒赶来时除了漂浮在水上的姚弦，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伏姒没有用火照明，伸手拨开垂下的衣带，发现除了被尖厉的东西刮坏之外，还被血色晕染过。

　　“？？？”伏姒抱着姚弦回到岸边，指尖轻响，一道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

　　借着火光，伏姒这才看清手中的布料上沾染了什么，姚弦的白衣上除了青色的苔藓之外还有红红的血迹。

　　伏姒呼出一口凉气，心乱难压，单手盖到姚弦的腹部，用力按下。

　　昏迷的姚弦胸口猛然挺起，双眼圆睁，一口湖水喷了伏姒满脸。

　　“咳咳……”姚弦从地上坐起，双手捧在脸上擦水渍，看到面前的人是谁后，登时清醒了。她哆嗦着后退，抖着嗓子道：“伏伏伏姒……你怎么会在这？”

　　伏姒抹去脸上的口水，答道：“出来找你，你来这做什么？怎么溺水了？”

　　“哦……”姚弦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从地上爬起来，身子一震，把水珠抖了个干净。随后笑道：“没有啊，我来找人，奇怪……我记得我穿得黑衣。”

　　“你原先的衣服要么被撕成布条，要么就在里面，至于你身上的袍子，怕是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不说衣服，大半夜的，先说你不睡觉跑出来是想找谁。”伏姒懒得绕圈子，身后的金光若隐若现。

　　“我出来找同伴。”姚弦说：“找和我一样似人非人的狐狸。”

　　伏姒起身，指尖的火苗的被晚风轻轻吹灭，背后的金光也尽数收回。

　　姚弦前后联想了一会，大概猜到了自己在水里的经历，拉着伏姒就要回去，先前她虽是单枪匹马跳进了水里，可凭借她往日里吓唬小狐妖的本事来看，她不能算是弱的，但水里有个大家伙，顷刻间就把她撞得失去意识不说，连原形都露了一半，这身上的袍子就是最好的证明！跑吧！惹不起的！

　　伏姒任由姚弦扯着自己手腕拖拽，就是岿然不动。姚弦急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走吧，大半夜在这傻站着干嘛？等着喂鱼吗？”

　　“你在下面是看到了鱼？”伏姒终于等到想要的答案，身后金光再次乍起，掌心隐隐冒着红色的火星。

　　两人一问一答，身后的湖面砰然一声，水花四溅，最中间的水柱上顶出一条黑色的大鱼。

　　伏姒：“……”

　　姚弦忍不住白眼，埋怨道：“姐姐，你别这样高调行不行，这样不好的……”

　　姚弦话音未落，湖中心又是砰地一声，巨大的黑鱼砸进水里，伏姒瞳孔收缩间扬手辟出一道火来，赤红色的火光划过水面跟着鱼落尽水里。

　　“你……”姚弦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火道撤回，一条熟透的黑鱼被拉出水岸，姚弦吞了吞口水。

　　伏姒余光瞥见吞口水的姚弦，说：“饿了就吃吧，冉遗解梦。”

　　姚弦抬头：“嗯？”

　　“没看过山海经？有一种鱼叫作冉遗，鱼身，蛇头，六只脚，耳朵像马耳。就是它。”伏姒扯掉两块鱼肉，一块塞进自己嘴里，一块递给姚弦。那夜她俩可是都做噩梦了。

　　姚弦焕然大悟，又迷茫地看着伏姒：“我知道这种鱼，吃了不会做噩梦，可冉遗鱼不是生活在……它不应该在这里的啊！”

　　伏姒轻舔发干的嘴唇：“是吗？我记得你也不应该在这。”

　　姚弦唔了一声，乖乖把嘴巴闭上。

　　伏姒掌心火球燃起，扑上地上的烤鱼，眨眼间变成了一堆黑灰。

　　姚弦突然记起水中的障碍物已经灰飞烟灭，吐掉嘴里的鱼刺，一个猛子又扎进水里。先前她是因为那只巨大的冉遗才没能找到小狐狸们，现在绝对可以了。

　　栽进水里，姚弦才发现伏姒已经神不知鬼不觉跑到了她前面，并在水里踢了她两脚。

　　姚弦伸出手正要去拽伏姒的脚腕，伏姒回身拖着她游回了岸。

　　“怎么了？”姚弦眼睛半睁，鼻头里直发酸。

　　“走。回去。”伏姒也不管姚弦怎么了，拖着人爬上岸就往回跑，身后的水面阵阵激荡，水底传出哀嚎之后重新恢复平静。

　　“哎，好歹说清楚啊，不走的是你，要走的也是你，水里难不成还有什么？”姚弦脾气再好也要搞不懂了，表情有些不满。

　　伏姒停下：“你知不知道你闯进的那水里是什么地方。”

　　姚弦无辜道：“我不知道啊。”

　　伏姒一口气没上来，堵在胸口，气得脸都白了。

　　姚弦无所谓地走到前头，撇嘴道：“我只是想找几只小狐狸问点话，谁知道会遇到冉遗啊，再说，冉遗除了个头大一点也没什么本事，我不过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撞晕了，没怎么着啊。”

　　伏姒不争辩，三步并两步，顺着一颗景观树爬到了街边的招牌上，顺着向上，最后翻身站在楼顶。

　　信步向前的姚弦发觉身后空无一人，四处张望一番，同样躲到景观树后凝神聚气，巨大的无毛狐尾从尾椎骨的位置冒出，将她直直撑上了楼顶。

　　伏姒：“……”

　　姚弦收回尾巴，抬手看了看布满云纹的袖口，弯着眼睛笑道：“怎么样？好看吗？你的元袍好不好看啊，我还没看过，要不要秀一下？”

　　伏姒满脸的有情绪，却耐着性子她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元袍？”

　　姚弦登时色变，紧张地解释道：“是这样，元袍……我也是听她们……就是小狐狸们说的，她们说不管是什么在修炼成人形之后皮毛也会顺带化成一身衣袍，这就叫元袍，大家都有的，只是不一样。”

　　姚弦看伏姒不接话，忍不住问道：“难道，你没有吗？”

　　“没有。”伏姒说。

　　“哎哎哎？你真的没有吗？”姚弦眼睛已经眯起，显然不相信伏姒说的。

　　伏姒疲惫地抿嘴，眼眶里有些泛湿，东边的天已经冒出鱼肚白，即便她再怎么精神饱满，连续几天没有睡过安稳觉也要扛不住了。

　　所幸，姚弦也终于发觉不妥，上前拉住伏姒的手，说：“好了，我们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折腾了一晚上，我也累了。”

　　“嗯。”伏姒把额前散落的发丝捋到头顶，抽回手，几步跨越，五分钟的小跑后回到旅馆天台。

　　姚弦舔了舔嘴角，看着仍旧保持着牵手姿势的右手，嘴角忍不住上扬。

　　东边的天上，白色的云朵间光芒四射，伏姒逆着光看着站在楼顶守株待兔的女老板。

　　姚弦从相邻的楼顶跳过来，伸着手打圆场：“影丽！早上好啊！”

　　“早啊，小弦。”何影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笑着走来。

　　姚弦极有眼力劲地挡在伏姒身前，笑着寒暄：“影丽，你怎么起这么早啊，晨运吗？”

　　何影丽保持微笑，目光绕过姚弦的头顶迎上伏姒的双眼，四目相对间，姚弦有一刹那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在发烫。

　　“早吗？你们俩都满头是汗的回来了，不早了。哎，小弦你怎么还穿着这么奇怪的衣服？这一大清早地是去哪了呀。”何影丽抬手去擦姚弦脑门上的汗。

　　伏姒抬手挡住，侧身把姚弦护到身后，冷着声音说：“没去哪，跟你看到的一样，小弦睡多了，失眠，我陪她运动去了。”

　　姚弦小鸡啄米般点头，配合道：“是呀是呀，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极限运动爱好者，伏姒也是，正好我们切磋一下。”

　　何影丽也不逼问，呵呵两声，话锋猛转：“你们切磋归切磋，出门为什么不关水？知不知道都把我走廊淹了！幸亏是晚上，也幸亏我发现的及时，不然我这招牌还不给你们砸了！”

　　姚弦笑容僵在脸上，万万没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伏姒拒绝黑锅：“不会，我洗完澡是关了水的。”

　　“关了淋浴头，那水龙头呢！洗手台上的水龙头呢！”何影丽用力地咆哮。

　　姚弦拉住伏姒转身往下跑，伏姒回过头，极有担当道：“何老板请放心，真是我的过错，我会承担责任的。”

　　从楼顶下来，姚弦看着房号门口的水渍，心中一惊，不是说拖完了？怎么还有这么多水？伏姒也皱着眉跟着回房。

　　嫩绿色的地毯吸满了水，稍稍一碰就流出一大滩，姚弦和伏姒赤脚走在上面，水面已经覆盖到脚面。

　　“这怎么回事？”姚弦迎着水流走进浴室。

　　伏姒蹲下，捧起一把水闻了闻，想起一门之隔水量的差异却太过诡异，下意识伸手去拉姚弦，摸了个空。

　　浴室门大开，里面是空的，水龙头下方的开关处一个黑色的洞正在慢慢缩小，伏姒双瞳色变，两手塞进去用力向外撕扯，黑色的小洞被撕裂，伏姒按住黑洞边缘，双臂使力，钻了进去。

　　慢悠悠从楼顶下来的何影丽脸色铁青地走到房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正在朝房里退去的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