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她不是人》盈颖果

10、第十章

　　伏姒面色不改，心却凉了几分，她没有想到第一印象就软绵绵的姚弦会是这种反应。

　　罢了，一个开旅馆的女人而已，即便有些本事，那又怎样，不是白杳的人也不是妖界的人，只要别乱搞，随她去吧。伏姒摇头，看姚弦的眼神也跟着发凉。

　　姚弦习惯性地刷卡开门，伏姒远远地跟着她，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这个地方是不是设计得很好。”姚弦打开屋子里所有的灯，往绿色的沙发上一躺。

　　房间不小，装修很独特，满屋子的绿色，就连床边的台灯都是一朵盛放的芍药，落地灯更是装扮成了大片树叶的模样，整个视觉效果非常好，很还原，特别是对于有兽性的她们来说。

　　“第一次来，我就喜欢上了这里。”姚弦指着同样嫩绿色的床单以及贴满了溪流碎石贴纸的地板，说：“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天性，对于这样的装修，打心底里觉得亲近。”

　　伏姒垂下眼皮，轻笑两声：“是啊，打心里觉得亲近。”

　　姚弦从沙发上坐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伏姒，半晌后说：“伏姒，如果有机会，你愿意回到森林里生活吗？”

　　“不会，对于我来说从来没有愿不愿，只有能不能。”伏姒伸手解开纽扣，露出漂亮的锁骨。

　　姚弦抿唇，有些不好意地张了张嘴，说：“对不起，刚才我是不是有点过了？你不要在意，我只是……”

　　“无碍，何影丽我不会动的，你想做什么随意，我去洗洗，累了。”伏姒把身上的纽扣全部解开，黑色的抹胸横在胸口，束起的马尾重新散在双肩。

　　姚弦说：“好。”

　　温热的水流正面冲刷着伏姒的脸庞，柔和的灯光打在身上也暖洋洋的。淋浴头哗哗啦啦，伏姒跟着水声浑身一震猛然惊醒，终于想起来一件事。这几天她一直觉得怪怪的，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怪，今晚这事一出，算是明白了。

　　她在人世飘荡，从来没有跟谁这样亲近过——姚弦似乎特殊过了头。

　　关于年岁，伏姒已经记不清，而人们说的凤凰涅槃重生便是新的开始，她却清楚的记得这根本不对。上一次浴火是在一百多年前，新生的她并没有屏蔽过去，该有的记忆碎片依旧存在，该有的执念依旧还在，可惜念头被时间消磨得只剩下“念头”，完全记不起是什么念头。但有一点是绝对没有忘记的，那就是姚弦的脸！一百年前，她也见过。

　　凤凰的所谓新生不过是一场更换面容的自燃。姚弦在她自燃前就已经存在，并且相识。宿命又重新开始了。真是多亏那道凌厉的目光，多亏了何影丽的出现。

　　“呼……”伏姒靠在墙壁上，光着身体看着头顶的淋浴头，眼中的血丝异常明显。

　　姚弦换好衣装，打开玻璃窗，翻身出去。

　　夜已过半，大多数的人家已经熄灯，姚弦顺着阳台和窗子边缘，躲过所有监控摄像范围，徒手攀上楼顶。

　　喜欢在楼顶说事的根本不是伏姒，大多数的小妖精才是，也可能是因为这个，伏姒才跟着养成了习惯。

　　“姚姐，我已经查过了，伏姒不是什么鸟妖。”一个身着黑色T恤衫的男人低头坐在楼顶。

　　姚弦嗯了一声：“我知道，让你找的小狐狸都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男人忙道。

　　姚弦笑着说：“几只？现在都在哪？”

　　男人抿唇，表情有些不自然，姚弦又说：“斐硕，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告诉我，现在她们在哪。”

　　“在城西的拱桥下，有人先一步把她们抓了，关在水底，我……没有下去。”男人从围墙上跳下来，目光有些闪烁。

　　姚弦转过身，看着西边，脚下的夜景美得很过分，月色凉如水，她的心也如水凉。

　　“你走吧，以后都不用跟着我了，去你想去的地方，去找你心心念念的青山，夜夜不忘的绿水，人世太吵了，不适合你。”

　　被叫作斐硕的男人单膝跪下，双目中的水光更甚，颤声道：“姚姐……”

　　“去吧，好好生活。”姚弦摆手，抬脚助跑，一个起跳落到相邻的楼顶。

　　人各有志，她不能勉强，对于未来向往的方向不同，更不可硬栓。

　　姚弦是狐狸，还是只与众不同的狐狸，她和妖界其他的小狐妖不同，因为脚腕的印记只有她有，其他的小狐狸们找遍全身都找不出一块胎记，更别提会发光的印记了。

　　而这东西到底象征着什么，没有人知道，即便她抓光所有的小狐狸，也没有谁能告诉她。

　　姚弦清楚归清楚，可心里就是不愿意放弃，一个月内她已经让斐硕找了数十只年纪不等的狐狸。就算解释不了她的印记，至少同物种聚在一起能让她产生些许的心安。

　　“唉，这人世也不适合我啊。”姚弦抹去头上的汗珠，依旧在房顶上奔跑跳跃，简直是翻版伏姒。

　　从浴室里出来的伏姒，眉头皱起，两手遮面，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城西的拱桥上，姚弦站在桥头，夜风吹过，不禁抖了抖，她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原本就凉飕飕的风居然有点发寒。

　　“喂，下面有人么？”姚弦撸起袖子，想了想，双手举过头顶，桥两边的路灯随着一声脆响齐齐灭掉。

　　水面荡起波纹，姚弦知道有东西在回应自己，把手伸在脑后，片刻后踩着护栏站直身子，顺风一倒，栽进水里。

　　黑色的人形在水中下沉，随着荡漾开的波浪姚弦唔了一声，她听到下面有叫声，很虚弱的狐狸叫，与之同时脚腕处的印记闪闪发亮，她吐出一串水泡，两脚齐蹬，直奔声音的源头。

　　旅馆里，伏姒顶着白色的毛巾站在窗口，玻璃大开，黑长的发丝夹在窗边随风飘摇。

　　超薄的手机上显示着新的一天已经到来，伏姒揉揉双眼，回到床边把衣服穿好，从姚弦离开的窗户跳下。

　　“嘶……”伏姒踩着空调箱跳下，手指不小心打到阳台上摆置的仙人掌，扎满了白色尖刺。她借着夜灯拔下，抱住电线杆滑到地上，随后掏出一根白色的鸟毛，两指夹住挥舞着扬到空中，怦然炸出一只白色的小鸟。

　　伏姒说：“找到今夜上过屋顶的那只狗。”

　　鸟儿眨着眼睛，扑闪着翅膀围着她转了一圈，鸣叫之后飞走了。

　　姚弦站在原地拿出一道追影符甩出去，低语道：“希望你没有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