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琼》褚槐

5、第五章 青苔

　　第五章青苔
　　初秋。起风，落叶。
　　我正在公子的书房里点着檀香，臻伯便派人来叮嘱我，要我添淡些的香料，我一听便知，怕是公子已经回了府。
　　许是因为前些日子二少爷与我说的那些碎语，我的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公子真如他所说的一样看上红楼女子了么？
　　恍惚之际走到了前厅，我环顾四周，府上的丫鬟小厮几乎来了个遍，几个小丫头围在一人身边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我定眼看，却是公子的随身侍僮。
　　公子每逢出门采货，都会让侍僮带回一些古玩，我知道公子虽待人冷淡，可对府上人都挺好，尤其是那些年幼的小丫头们，总会给她们带些玩意儿回来。
　　“呀！阿琼！站着做什么？快过来挑几样啊！”一个丫鬟瞧见我，笑着喊道。
　　我摇了摇头，只问她公子去了哪儿。
　　“大少爷去了下房，许是找你去了。”那丫鬟回道，顿了顿，又问，“对了，大少爷还带着一个女子回府，阿琼你知不知晓？”
　　我的身子不由地颤了一下，震惊地望着她，耳边仿佛再次回荡着二少爷的话——“昨日大哥为她在此，散尽千金。”
　　公子……
　　公子果真……
　　若真如此，那么我呢？
　　我跌跌撞撞地闯进了后院下房，终于找到了公子，只是那白衣身边依着的黄衣女子却是那般刺眼。那正是青苔。
　　我依稀看见了曾经尾随在公子身后的小丫鬟的影子，只是从我变成了青苔罢了。
　　物是人非。
　　二少爷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轻轻拍了拍我的头，贴着我的耳根说道：“如何，这回可信了？”
　　“我信。”因为眼前的一切做不得假，公子的身边，也许从未留过关于阿琼的一丝一毫。
　　二少爷离我很近，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颈窝处，凉凉的气息让我浑身一颤。
　　“二弟，你在做什么！”公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凌厉。
　　“做什么？”二少爷重复了一遍公子的话，手撘上我的肩将我揽了过去，笑道，“大哥既然有了新欢，不如就把阿琼让给我吧，如何？”他睨了一眼公子身边的黄衣女子，眼中似飘过不屑之色。
　　我挣脱不得，又听二少爷说出这话，只得扯了扯他的袖摆。
　　“阿琼，别闹，我定将你讨来。”二少爷凝视着我，说道。
　　接着他又凑到我身边，轻声说：“若想知道大哥心里究竟有你无你，就莫要多言。”
　　像是被蛊惑了，我真的不再挣扎，就这般让二少爷揽着。
　　我看到公子的脸色瞬息万变，冷若冰霜，不再淡然，我从未见过公子这副神情。也许……公子心里是有我的吧？
　　我曾经说过，公子这般的人，怎是我一个丫鬟能够肖想的。可是如今呢？却又眼巴巴的盼着公子的青睐。
　　我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对么？
　　“阿琼，过来。”公子突然开口唤我。
　　我垂下眸，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轻轻挣开了二少爷的手。
　　“阿琼！”二少爷颇为气恼地喊我的名字。
　　我朝他福了下身，道：“对不起，二少爷。”我终是无法忤逆公子的话，或是，心甘情愿为公子做任何事，即便……公子身边有了另外一个女子。
　　“好好，我不强求。”二少爷咬牙切齿地一连念了几遍，转过头对公子说，“那么大哥准备如何安排青苔？是做侍妾，还是夫人？”
　　我把头低得更低，不敢听公子下面的回答。
　　公子见我乖顺地站在他身侧，缓了缓神色，继而云淡风轻地答道：“我何时说过娶她？”
　　“千金换来的佳人，大哥不是娶是什么？”
　　“自是丫鬟。”
　　“左有青苔，右有阿琼，大哥好做派，坐享齐人之福，也不过如此了吧。”二少爷嘲弄道。
　　我不知道二少爷是怎么回事，以前他虽然性格顽劣风流，却很少与公子顶撞。
　　事后，我找去二少爷的院子，想劝说他一番。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头，神色忧郁，突然便说道：“阿琼，你以为，本少爷之前说的都是假的么？”
　　我不明就里，不是作假，难道还是真心的？
　　“阿琼，我喜欢你。”
　　我愣住，望进二少爷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