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琼》褚槐

4、第四章 红楼

　　第四章红楼
　　管理谢府上上下下百余口丫鬟小厮的，是府内的管家老伯，往年是跟随着谢老爷读书的书僮，后来建了谢府，便当上了管家，如今就算是公子，也敬他一声“臻伯”。
　　我原是有些惧意的，当年那何府的总管就对下人从未有过好脸色，可见平素里臻伯对待下人亲切慈爱，不曾打骂，惧意便消散了去。
　　“臻伯向来心慈，定然不会亏待了阿琼。”公子如是说。
　　现在想来，倒也不是安慰我的说辞。
　　公子平日很少出府，而那天却一早便出了门，临走时拂了拂我的发，依旧笑得淡凉。
　　“阿琼，你待在谢府多少日子了？”公子似是无意地问道。
　　我偏头想了想，回：“约莫两年了。”
　　“两年啊……”公子的唇线愈发柔和，似叹非叹道，“原来已过了如此之久，在我眼里，阿琼却仍然是当年那个不喑世事的小丫头……”
　　我不明白公子为何突然谈起往事，只得低着头沉默不言。这些年，我不曾读懂过公子，公子就像一个谜，无人看得透。
　　“阿琼。”公子忽然唤了一声，“明日不必来伺候了。”
　　我不禁愣了一瞬，望进他的眼眸，仿若一汪平静无澜的泉水，比以往更加深邃了。
　　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缘由，公子转身离去，不知为何，那一刻我却有种将要失去什么的幻觉，想伸手去握，最终剩下一抹虚空。
　　羿日清晨醒来，在园林遇见臻伯，本是打算去服侍公子的，却被臻伯唤住了：‘’大少爷昨日去了临镇采货，你若无事，就回房休息几日罢。”
　　我才记起，每年的这段日子公子总要前往临镇，采货配货工作繁杂枯燥，公子不曾带上我，我自是乖乖待在府里。
　　应了臻伯的话，我便返身回了下房，走到门口时却见二少爷正往里张望，觉得甚是奇怪。
　　看到我，二少爷微微一愣，然后急急走来扯住我的衣袖，神神秘秘地道：“阿琼来得正好，如此便陪我去个地方。”
　　后来望着头顶硕大的“红楼”二字，我十分诧异，没料到二少爷竟会带我来这等风花雪月的场所。
　　“二少爷……这……”我犹豫道。
　　“你莫大惊小怪，又不是进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他一本正经说道，又顿了顿，凑到我耳边嘀咕，“关于大哥的风流韵事，阿琼难道不想知道么？”
　　关于公子的？我愕然，便被二少爷半推半搡地拖进了红楼，直到他再次唤我名字的时候，还仍浑浑噩噩不知所以。
　　“你看，那女子便是这红楼里的头牌，名唤青苔。”二少爷指着前方朝我说道。我顺其望去，只见一位紫衫女子正坐在屏风之后，低眉垂眸，指下琴声时缓时促、婉转悠扬，仿若天籁之音。
　　如此绝代风华，花魁应如是。
　　“你可知大哥与她是何关系？”
　　我紧紧攥着衣角，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道：“阿琼……不知。”
　　二少爷嘴角轻勾：“昨日大哥为她在此，散尽千金。”
　　这话说得亦真亦假，我却是不信。
　　公子生性凉薄，目空一切，二十多载不曾近过女色，怎会来这种秦楼楚馆之地。我暗自想到。
　　或许在心里，我亦是喜欢公子的吧？
　　“二少爷……你休再捉弄阿琼了。”我道，“以公子的性子又岂会如此为之？”
　　直到半月之后公子从临镇归来，亲自去红楼赎了青苔带回府中，我才知原来二少爷所言非虚，自此，我再不是公子身边独一无二的贴身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