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海贼艾斯BG）》莫染清风

5、04噩梦噩耗

　　艾斯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火海。
　　火焰在狭小的船舱内将空气炙烤得扭曲，身下松软的沙发早已变成黑漆漆的焦炭，他坐在地上，双眼直愣的看着火海中扭曲的人影。
　　‘你果然是流着恶魔之血的罪人，又从地狱回来了吗？’黑影在火焰中缓缓靠近，早已对热度不再敏感的艾斯惊觉周身的空气燥热了起来。‘白胡子那个懦夫已经死了，现在不再有人能护着你和草帽小鬼了。老夫的正义之下，不容罪恶！’
　　“试试看啊！侮辱老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艾斯猛地站起来，胸腔传来灼烧般的痛，他抬起手，赤色的火苗自拳头冒出。黑影夹着暗红的熔岩缓缓靠近，艾斯皱着眉，死死地盯着那伸过来的拳头，忽的景色一转，他诧异的看着跪在身前的路飞，裹着岩浆的拳头自胸口冒了出来，他张张嘴，嘶哑的声音变成了意味不明的声响，喉咙里冒出浓烟，模糊了视线。
　　‘没有任何变化嘛，接下来就是草帽小子了。’那只手缓缓自他胸口拔了出来，潮湿的海风自空洞的胸口涌入，身体骤然传来失重感，一片漆黑中，艾斯听到了芳芳平静的声音。
　　“醒醒。”带着寒气的手落在他胸口，灼烧的感觉消失了，艾斯睁开眼，还是一片火海。他反射性的握紧拳头，漫天火光中是芳芳平静的脸。“行了，趁船没被烧穿，把火收回去。”见他醒过来，芳芳站直身子拉开了距离，橘黄色的火焰在她身边绕开一段距离，艾斯转了转尚未苏醒的大脑，伸出一只手缓缓将火焰熄灭。
　　眼前的景象有些惨烈，原本整洁的一楼舱室被火焰烧的漆黑一片，身下的沙发如梦里一般化为了灰烬，手边地板被烧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将下层船舱露了出来，质地不错的雪白兽皮地毯早已被烧得不见踪影。
　　“我……”艾斯茫然的坐起来，他伸手摸了摸平滑的胸口抬起头对上了芳芳露出的单眼，火焰色的刘海后漆黑的眼瞳深邃平静。
　　“噩梦而已。”见艾斯还有几分神色恍惚，她摘下一只手套，带着寒气的手按上他自敞开的衣襟中露出的胸膛。冰凉的触感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他向前倾了倾身子，冰凉的手抵在胸口让他多了几分真实感。“醒了就忘了吧。”
　　“又给你添麻烦了。”终于缓过神的艾斯意识到自己差点害两个人葬身海底，他尴尬的挠了挠头，语气有些愧疚。
　　见他已无大碍，芳芳收回手慢条斯理的将手套戴好。“知道添麻烦了就收敛着点，不然衮去睡海楼石箱子。”她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上了二楼，艾斯听着楼上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按着胸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冰凉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胸口，声响又近了些，软绵绵的被铺被一股脑的丢了过来。
　　“别乱扔啊！”他接住枕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叼着苹果走到甲板上起锚的芳芳。舱室内的窗子已经被打开，潮湿的海风将室内焦糊的味道卷走，地上黑漆漆的碳灰让艾斯下意识的抱紧了被铺，他不太想让这么干净的东西染上印子。雪白柔软的料子上传来紫罗兰淡然优雅的味道，融在月光里像是一个虚无的梦。
　　“继续睡。必须在明天到达萨维拉岛修船，所以现在起锚，睡醒之后和我换班，你再做噩梦我会踢醒你的。”她收起船锚，回头看见艾斯还坐在灰烬里看着她，月光让那张被光影分割得半明半暗的脸上有一种异样的脆弱感，她转开视线，狠狠的咬了一口苹果。“早恢复，早下船。”在艾斯开口前，她背过身面对着船舵坐了下来。
　　“芳芳。”艾斯抓着枕头的手缩紧了几分。“我想见路飞，我们去找他吧。”刚睡醒的嗓音带着些许沙哑，梦中的景象再现，他心口一缩，仿佛又一次灼烧起来。
　　“修完船，送你去香波地群岛。”意外的，芳芳答应的很痛快。“所以你最好快些恢复，不然是没办法离开的。”
　　“做我的同伴吧。”
　　甲板上吃苹果的声音停下了，月光下细小的苹果核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落入水中。“睡傻了？还是……你没有信心挣脱愿愿果实的束缚？”
　　“束缚我会挣脱给你看的！”艾斯猛地握紧了枕头，他上身挺直的瞪着芳芳的背影，银白的月光与舱室的阴影在两人间划开一道界限分明的距离。“一个人航海……不寂寞吗？”
　　“你以为是拜谁所赐啊？”芳芳回头，单片眼镜遮住了她的眼神，艾斯看见她唇角勾出一个讽刺的笑。“该死的海盗。”
　　艾斯不太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入睡的，他陷在柔软了被铺里，被淡淡的花香围着，芳芳坐在甲板上吹着口琴，舒缓的调子融在月光里温柔的像是海浪的轻语，他随着船身摇晃盯着那个背影，缓缓陷入醒来后的第一个安稳睡眠。

　　萨维拉岛算得上一个海贼聚集的动乱之地，艾斯在白胡子海贼团时没少带队来这里补给，他轻车熟路的打着船舵驶入相熟的船坞，留着络腮胡的船工老板揉着惺忪睡眼自躺椅上直起身，他看了看跳到岸边边绑缆绳边冲他打招呼的艾斯，思考了片刻转身睡了过去。
　　“梦到死人，会是好兆头吗？”船工老板低声嘀咕了一句，背后立刻响起艾斯健气十足的笑声。
　　“梦到死人我不知道，但见到我一定是好兆头。”青年略带沙哑的嗓音自耳边响起，船工老板汗毛一竖，整个人自躺椅上跳了起来。“好久不见，迪克。啊，好重的酒味。”
　　“难道我昨晚喝多了掉进海里了？”迪克皱着眉怀疑的看着艾斯。
　　“行了，醒醒酒，帮我修船。”艾斯拇指一挑指了指背后的小船，提到本职工作迪克冷静了下来，他走到船边看了看，惨不忍睹的舱室让瞌睡虫瞬间烟消云散。
　　“又喝多了？”熟悉的景象不由得让迪克想起了几年前莫比迪克号上被烧得干干净净的宴会厅，那是艾斯当上二番队队长的庆功宴，被马尔科等人灌醉的小鬼头新官上任火全烧到了自家船上。“说起来，白胡子海贼团的人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修过船了。”迪克点起一支烟自口袋里抽出纸笔。“自从你死了之后一年多吧，他们和黑胡子打了一架，输了后又被白胡子船长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儿子追杀，真是树倒猢狲散。”
　　“你说什么？！”漆黑的眼瞳猛然收缩，艾斯大步走过去一把扯住迪克的衣襟。“马尔科他们输了？现在他们怎么样了？”胸口传来的灼烧感让艾斯眼前发黑，他摇晃着站直身体，大半重量都压在了迪克身上。
　　怎么……会这样？明明和老爹说好了要替他守护家人的……太迟了吗？
　　“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一会是吧？”二楼舱室传来声响，芳芳顶着一头乱翘的红橙渐变卷发阴着脸站在窗口，她摸索了半晌，将单片眼镜戴上。
　　“你是…北海的……郁金香？”迪克被忽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他看着眼前离奇死而复生的好友觉得世界有点奇妙，被公开处刑的人复活了，居然还和鼎鼎大名的海贼猎人混到了一起。
　　“你早就知道了对吧？”艾斯抬起头，他漆黑的眼中浮现了些许血丝，一直含着笑的眼睛变得锐利而坚硬。
　　“啊，知道。你没问，我为什么要说？”芳芳语气轻飘飘的，她轻笑一声，将宽大的帽子戴上遮住了神情。“海盗这种东西，打打杀杀不是很正常吗？只准别家死人不准白胡子家倒台？死过一次还这么天真。”她点燃一支烟，浅白的烟雾将神色遮得更严。“船扔在这，一层舱室翻修，晚上回来取。”芳芳越过窗台落在岸边，身边骤然升高的温度让她秀气的眉微微皱了起来。
　　“那些都是我的家人，是同伴。”赤色的火苗自艾斯身上燃起，他沉着脸，握着迪克衣襟的手有了些许颤抖。“白胡子海贼团是不会散的！”燃起的火焰与胸中的怒气蒸腾着，却填不满巨大的空洞，艾斯的拳头紧紧攥着，他迫切需要什么来让骤然出现的空虚感消失，在死去的近两年中，他已经错过了太多。
　　“与我无关。”芳芳凉飕飕的丢下这句话便向船坞大门走去，硬质的皮靴踩在地上在巨大空旷的船坞中响起缥缈的回响，在走出艾斯的热力范围时，她脚步稍稍顿了顿，语气也变得烦躁起来。“刚复活一天的人纠结什么一年前的事啊！捡回一条命还不够吗？贪得无厌的海盗！”
　　“你要去哪？”是被……安慰了吗？艾斯松开手，芳芳已经走到了大门口，透明的阳光照在她漆黑的大衣上模糊了边界。
　　“工作。”芳芳的语气压抑着，像是在懊恼什么。“这座岛上可是有不少悬赏过亿的海贼呢。”她足尖发力，操纵着月步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敢拦我连你一起抓。”
　　已经恢复了吗？艾斯看着远处的船坞大门，心下诧异，自这里到出口早已超过了昨天测量出的限定距离，他熄掉身上的火焰疑惑的看着自己阵阵发虚的手掌。
　　“呼……和传闻中冷酷的猎人形象不太一样啊。”迪克揉了揉头发跳上了船。“半年来一直有人说在附近看到郁金香的船，我还以为是那群醉鬼眼花了。”他一边查看着舱室损毁情况一边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关于海贼团的事情你也不用太担心，对自己的同伴还没信心吗？”
　　“是我脑子有些乱了。”艾斯在甲板上盘腿坐下，他撑着脑袋歪着头看着在舱室内忙碌的迪克，乍一听到噩耗的的混乱已经被平复，他冷静了下来，深深的舒了口气。“多和我说说这两年的事吧，一睁眼感觉世界变化太多，那家伙你也看见了，不问就不说，口口声声说讨厌海贼但是……看起来又不像。女孩子的心思真难懂啊。”
　　“把人家的船烧成这样，会赶你走是应该的吧？”迪克看着手中的记录本摇了摇笔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活过来又和郁金香凑到一起，不过……欢迎回来。”迪克垂下的袖子露出了带着弯月的十字架纹身。“马尔科他们在哪你心里应该大致有数，用不着太担心。”
　　“恩，我回来了。”笑容又重新回到青年的脸上，胸口灼烧的空洞感渐渐散去，艾斯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着急了，错失的一年多是无法立刻补全的，为了已经不能追回的事情懊恼未免太过难看。
　　“行了，要怎么修我心里大致有数了，和海贼团有关的报纸我都放在那边柜子里，你自己去看。”看着艾斯脸上重新燃起的笑容迪克心中也轻松不少，即使海贼团的同伴们一直了无音讯，但现在艾斯回来了，一切都会不一样吧？会有转机的，老爹。迪克跳下船干劲十足，早点把船修好也许变化会早点发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