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得其所》希夭

4、巧遇

　　烧烤摊零星坐着两桌客人，常照招呼着大家点了满满一桌子的烧烤，地上摆着五六扎啤酒，终于挨到下班的几个年轻人闹作一团，宋从晏坐在常照旁边，心里还放不下穆牧的案子。

　　李子系是所有证据的指向无疑，但小区单元门口的监控显示他在穆牧受刀伤前一个小时就离开了公寓，楼层里又没有监控，无法判断会不会是楼内人作的案。

　　为了排查嫌疑，宋从晏调来了穆牧公寓楼半个月内的全部监控，穆牧作息很不正常，经常夜不归宿，独来独往，和楼内住户似乎并没有交集。

　　难道是有人通过阳台的窗户进到穆牧公寓，行凶作案？如果是这样，这人一定是预谋已久，因为他选的正好是李子系离开后的时间，而穆牧这么久，只有这一次带外人回家，凶手明显是想嫁祸于人。

　　今晚的会，就是在讨论凶手从阳台进到案发现场的可能。

　　“宋队，我常照进刑警队这一年多，最服的就是你！”常照的话打断了宋从晏的思路，宋从晏扭头一看，这孩子明明不胜酒力，面前却摆了三四个空酒瓶，明显是喝多了。

　　“咱们队这么久，真就四个字‘命案必破’，你们说，宋队屌不屌！”说着冲桌边的其他人摆摆手，“你们别看宋队天天冷这张脸，我前天在他办公室睡着了，醒来身上盖着他的外套，我提起来一看，肩上，三个星花！我就想啊，我混一辈子能混到这级别吗！”说着还不忘又灌了一瓶。

　　桌上几个小刑警也喝得晕乎乎跟着起哄，宋从晏看到隔壁桌的客人往这儿看，头痛地揉了揉眉心，这群小崽子回头再醉的横七竖八，怎么送回去啊？“别喝了，明天还得上班。”

　　“哎！宋队，好不容易下班了咱不提这事儿了行吗！”常照声音愈发大起来，“李子系那个混小子，我看就是他干的！”

　　常照喝晕了，嘴里口无忌惮，看到宋从晏瞪了自己一眼，才自觉失言，晃晃悠悠捂住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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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君同八点多离开杂志社，正好闺蜜沈辰刚见完客户，两个人难得顺路，便一起走走。

　　沈辰是赵君同的大学室友，也因为赵君同，和穆牧是好朋友，两人分手后，她还作为中间人劝过赵君同多次，这次穆牧的死还是她告诉的赵君同。

　　路边的烧烤摊一群男人吵吵嚷嚷，突然听到李子系的名字，赵君同定睛一看，原来是上次在警局给自己做笔录的小刑警，旁边还坐着宋从晏。这群男人看来是喝醉了，正在讲穆牧的案子，干脆凑过去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新的进展。

　　“辰儿，那桌男人是最近跟穆牧案子的刑警，穿白衬衫的是他们队长，你陪我过去套套话。”赵君同说着也不管沈辰答没答应，拉着她就风风火火地往烧烤摊走过去。

　　“老板，一扎雪花，十串羊肉串，一盘茄子。”赵君同故意大声地喊，这种旁门左道的事她和沈辰没少干过，从大排档到西餐厅，没有她们混不进去的圈子，没有沈辰谈不下的买卖，也没有赵君同套不出的新闻。

　　宋从晏在两个女人站在路边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们了，看样子两个人是有目的而来，他决定先装傻不理。

　　“姑娘，今晚的啤酒卖完了，你看，你们两个小姑娘大晚上的喝酒也不安全，可乐成吗？”老板娘搓着围裙从烧烤架走过来，低声和沈赵二人说。

　　“卖完了？”沈辰看了看隔壁桌，宋从晏一行人脚下成堆的酒瓶，冲赵君同努努嘴。赵君同会意，也跟着搭话：“大姐，这才九点，您今天东西准备的不够啊。”老板娘笑笑。

　　“隔壁那桌，是人民警察？”沈辰和赵君同两人一唱一和。

　　“是啊，前面派出所的，几个小兄弟人都好，今天有位过生日，这不，刚加完班就来我们这了。”

　　“哎？中间坐的那位我认识啊！”赵君同提高了嗓门，冲隔壁桌喊到，“宋队长！”

　　宋从晏听到女人喊自己的名字，原本是打算装作没听见，自己急着回去写报告，没工夫奉陪。反倒是不知哪个小刑警听到了，扭头一看，“宋队，有美女喊你！”

　　一桌人听了都扭头看过去，常照也跟着一瞧：“女嫌疑人！”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常照解释着说，“上午才审过她，还挖苦我们不抓凶手。我们也想抓啊！等宋队找到证据，这人也跑不了！”

　　“常照，过分了。”宋从晏本来不打算插嘴，但是常照越说越离谱，“赵小姐只是和死者有关，咱们拿证据说话，你泼人家小姑娘脏水，被外人听到怎么办？”

　　常照闻言抿了抿嘴，低头没说话。几个小刑警也不知怎么是好了，这个女人身份这么尴尬，招呼也不是，不招呼也不是，于是都看向宋从晏。

　　赵君同看隔壁桌的男人突然都安静了起来，干脆走过去，“宋队长好啊，我是上午给你留电话的赵君同。”顺便搂着沈辰的肩膀，“我朋友，大美女沈辰。呐，辰儿，这就是我刚刚和你说的宋队长，又帅又绅士，据说断案子就没失过手。”

　　沈辰露出职业微笑，一双做了精致美甲的手伸向宋从晏，“宋队长好，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宋从晏礼貌地回握，片刻抽回手，这两人看样子不插一脚不罢休，于是只好点点头，“今天是我们队员生日。”

　　赵君同脸皮够厚，“一面之缘也是缘，正好我点的多了，一起吃？”

　　常照闻言委屈地瘪瘪嘴，把椅子向宋从晏身边挪了挪，腾出够两个女人坐的位置，桌上的小刑警也有了眼色，从隔壁桌搬了两个椅子过来。

　　沈赵二人也不客气，和和气气地坐下，“常警官，今天上午我也是没搞清楚状况，一时心急，多有得罪。”说着拿起一次性杯子，满上啤酒，“今天既然是你生日，不打不相识，我先干为敬。”说着一杯啤酒下肚。

　　常照看这女人态度突然变得和气，还主动罚酒要讲和，想想自己刚刚没过脑子的话，确实有点过分，心里有些愧疚，语气也软了下来，“哪里哪里，谢谢谢谢。那，那我也回敬一杯好了。”说着又要喝酒，宋从晏按住常照的酒杯，“再喝回头没人扛得动你。”

　　赵君同身边的女人，很眼熟，宋从晏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现在坐到自己身边，才发现是在穆牧公寓楼的监控里见过她，应该也是穆牧一栋楼的屋主。

　　穆牧前女友的闺蜜和他住一栋楼？赵君同知道这事吗？穆牧和这个女人也认识？案子似乎越来越复杂，线索也跟着多了起来。

　　“打个车不就好了，宋队长不喝酒吗？”赵君同又满上一杯，冲着宋从晏晃了晃。

　　宋从晏这才认真看向赵君同，她卸了妆，穿着黑色卫衣和牛仔短裤，看起来就像个刚成年的女大学生，比上午全副武装的样子顺眼许多。赵君同看到男人看向自己，调皮地眨眨眼，“今晚还要加班吗？警察果然比记者还要累。”

　　“晚上还有工作，今天就不喝了。”宋从晏说着拿过老板娘送过来的可乐，倒了两杯放到赵沈二人桌前，“赵小姐也刚下班？”

　　赵君同笑着伸了个懒腰：“又接了个新策划，刚忙完。”

　　“哈！巧了！我们队下午也刚接了个新案子！”常照插嘴。

　　赵君同想到老方说的，周洲的案子落到和穆牧案子同一批的人手里，她就想到了宋从晏，常照如今这么一说，果然八九不离十。

　　“我这个策划正好是我老家的案子，你们猜猜我老家哪里的？”赵君同主动把自己手里的策划提起来，常照这个小刑警看起来很没有心机，自己示个好，再一牵话题，他就顺了走了。

　　“真当我们吃白饭的啊！B市人嘛！传唤你之前早调查过了！”常照心无城府，沈辰坐在旁边听的好笑，一个刑警能把传唤、调查这样的事如此坦然说出来，真是傻得有趣。

　　“常照，”宋从晏无奈地揉揉眉心，他一天不知道要提点他多少次，“这是在外面，说话要注意。”

　　赵君同也不觉得不自在，拍拍常照的肩膀，“那我真要谢谢组织的信任，没把握当成重大嫌疑人，查我上下三代的案底了。”常照本就直来直去，现在又喝了酒，缓了几秒有些懵懂地看看赵君同，又看看宋从晏，像是在问他，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赵小姐姓赵，难道是赵庄人？”宋从晏懒得和他们绕弯子，干脆点透。赵君同听了故作惊讶，“宋队长好聪明。”

　　宋从晏看她竟有几分逼真的演技，没忍住笑出了声，“赵小姐都下班了，不累么？”

　　“宋队！她跟的案子，不会又和我们……唔……”常照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小刑警都看不下去了，狠狠捂住了他的嘴。

　　宋从晏看着赵君同旁边一直很安静的沈辰，这个女人应该和赵君同差不多大，穿着一身职业套装，妆容很精致，明显和赵君同不同单位，不同职业。

　　两个刚毕业两年多的女人，职业不同，生活很难有交集，能做关系这么好的朋友，很大几率是老同学。赵君同和穆牧从高中就认识，这个女人作为赵君同的好友，也很难不认识穆牧了。

　　但是监控中两个人虽然住同一栋楼，从来没有同进同出，也没有任何交集，说是欲盖弥彰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这个女人和穆牧到底是什么关系？赵君同又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