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讨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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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君同写完策划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新闻部上下班经常是没有准点，办公室里还有几个同事没吃晚饭，她点了两桶全家桶，等着把策划交上去后，回来和大家一起吃。
“元宝哥，你下班了吗？”
“没呢，前几天的片子还没整理完，今晚打算住这儿了。”赵元宝嘴里唔噜噜，看样子又在给自己加餐。
“策划我写好了，点了全家桶你吃吗？”赵君同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向走廊尽头望了望，“五分钟后老方办公室门口见。”
方圜是北国周刊总编辑，人称老方，出了名的“胆小”，十篇稿子到他手里能原封不动发出去的有五篇都不错，这次穆牧案子的稿子登上周刊的那天，赵君同还特地跑到外面瞧了瞧，太阳明明还是从东边出来的啊？
每天十点前方圜的办公室是休想熄灯的，赵君同有时候就想，如果自己有钱能在单位旁边买套房子，也要每天呆到十点再回家，省了电费空调费不说，还显得多积极，多拼命，多上进，就像老方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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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个命案，小赵，你最近胃口很大啊。”方圜冲着赵君同笑着摇摇头。
“这么大的事儿发生了，摆那里总得有人去关注嘛。”
“要不这样，你先把那个公寓青年的案子跟好，这个放放再说。”方圜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你策划里也说了，赵庄拐卖的事儿不是一回两回，已经这么多年了，不急这一会儿。”
钱元宝听了有些急，把椅子往前挪了挪：“老方，这话不能这么说。不管专题还是专访，它都跟新闻一样，讲个时效性。拐卖的案子多了，你报道一个两个也没人看，现在这么一个孩子说死就死了，命案和拐卖案子一扯，嘛，王炸！”
说着双手狠狠一拍，又好像发觉自己兴奋得太冷血，尴尬地搓搓手，冲身边二人耸肩一笑。
赵君同理智上是同意钱元宝的观点的，但是钱元宝的话越说越变味，周洲又是穆牧的亲弟弟，听了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做新闻的不就是秃鹫吗？哪里臭了往哪儿冲，哪里死了人哪里就有他们。这样想着又想到宋从晏，他处变不惊的眉眼和永远挺直的身板，似乎在嘲笑自己的鄙薄。
上午还信誓旦旦地和他说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哪里又不一样了呢？这样想着，又是自嘲一笑。
“我们这策划，三个人就够，我，元宝哥，您再给我们分个帮手。这个专题我们先把它做了，把事情捋明白，找个太平点的时候放出来也成。”赵君同尽力让步，老方做事总是唯唯诺诺，自己的策划被推是经常的，就是已经写好的稿子，被他悄无声息地做掉也不是没有过。
自己以前也不在意，总觉得每个人都有难处，但这次不一样，这次自己不仅要弄清楚真相，还要把它公之于众。穆父托付自己的眼神在脑海里迟迟忘不掉，就好像一摊灰烬里面最后留下的一点火星，自己一定要找个柴火把火星燎起来。
“我今天早上才接到上面的电话，赵庄的案子我们现在不能碰。刑警队对我们上次报道那个公寓青年他杀案的文章很不满，这次施压到文/化/部，到处都盯着我们的工作。”
方圜的指节轻轻点着桌面，“你一个陌生人跑那里去都很容易引人注目，更何况带个扛相机的男人一路跟着？我不光是因为上面的压力，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
“这个您放心，我老家就在赵庄，我们就说自己搞纪录片，愿意出面的老乡自然会帮忙。”赵君同方寸不让。
方圜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个人，赵君同和钱元宝是老搭档了，从前年赵君同到北国周刊至今，两个人合作的稿子不下二十篇，篇篇都是边缘题材。
钱元宝在单位人缘很好，有什么有爆点的新闻总有人乐意找他合作。但赵君同来了之后，他就像魔怔了似的拉住赵君同不放，一有边缘题材和大案子就找赵君同。为这事他还担心老钱看上人家小姑娘，特地找他谈过话。
钱元宝当初是这么说的：“老方，这几年我手里攒了好多素材没法做，单位里的同事都觉得我钱元宝爱财，哪里的事啊。君同刚入职的时候，有一天拿着一沓文件跑到我们部，说是有素材主编不给过，想找摄影部的一起做。”
方圜闻言抬头，他记得，赵君同刚过实习期就胆大跑到自己办公室，把一堆素材往桌上一摊，说是高中以来攒的稿子，想做专题。从LGBT到艾滋，从红灯区到缅甸边区，当时自己不乐意，还教育过她，“工作要循序渐进，不能一口吃个大胖子。”
钱元宝扣了扣椅子接着说，“你说多巧，我手里也有一沓素材。跟拍了这么多年爆点，却跟不到自己想做的专题，如今有人和我气味相投，不做不是傻x吗？”
这话方圜没有和赵君同提到过，但是这小姑娘确是没有让钱元宝失望，虽然是个新人，她的每篇稿子却很有功底和深度。赵君同不是新闻系科班出身，当初招她进来的同事说，这姑娘有灵性，好好栽培能干大事儿。
自己对她的工作也一直很支持，这次公寓青年他杀的稿子是顶着上级的压力发出去的，北国周刊的内容虽然一贯强硬，但是直接和刑警队闹不痛快还是第一次。
“我直说了吧，上周公寓青年的稿子上面本来是不同意发的，虽然小赵的文案里没有直接提李子系的名字，但是明眼人还是一眼看得出。现在纸媒的日子不好过，不像网上那些人，想着什么发什么，随时发，随时删，封了号还能开，咱们要是被盯上了牵连的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问题了。”方圜本意是劝阻钱赵二人，结果说到这里自己也禁不住叹了口气。
“现在刑警队对手下的案子抓的很紧，就是怕上次的事情再发生。赵村这个孩子的事还没查到拐卖儿童的层面，可因为不是自然或者灾害死亡，加上孩子家里人态度不对劲，案子已经送到了B市刑警队，还是这批人经手。小赵，你再去碰枪口，那不是……”方圜欲言又止，他不想把话说的太重打击了小姑娘的积极度。
可是赵君同心里明白，想要用北国周刊的资源做这个案子是不可能了，钱元宝看了看赵君同，发现小姑娘也盯着自己，挑了挑眉，用头指了指门口，“那我们就不难为你了，大家都不容易。老方，我和君同先走了，你早点下班，好好休息。”
说着，和赵君同一前一后出了方圜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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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赵君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心里一惊，难道是穆牧的案子又有进展了？
原来是外卖到了，“大家伙儿，我点了全家桶，一起吃啊。”拿了外卖，赵君同招呼着同事。
钱元宝也不客气，拿起一个麦辣鸡翅就往嘴里塞：“君同，老方也是不容易，他压力比我们大，你理解理解他。”
“元宝哥，不是我说，老方放几十年前他就是右/派，是要被打倒的！太右了，这人太右了！”说着，赵君同还不忘把最后一个甜玉米送到嘴里，“这案子我必须做，你家里的单反还能用吗？咱们自己去。”
“嗨，丫头，我就喜欢你这股子血气。元宝哥跟你一起去，单反一年多没用了，我回去调一调，咱们周末就出发。”
说着从赵君同手里拿过玉米，“晚上吃太多容易胖的，你们小姑娘还年轻，得注意形象。我老头子，不嫌弃你，元宝哥帮你吃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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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从晏从会议室走出来，一看表已经九点多了，案子太多，线索太少，一开会又没注意时间，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开会延迟下班时间了。他掏出手机，打算点份外卖，晚饭夜宵一起吃了。
“宋队，我们去吃烧烤，一起吗？”常照从后面跑过来，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小刑警。
宋从晏摆摆手：“不了，你们年轻人去吧，我回去还得写案情分析。”
常照不依不饶：“您比我大不到五岁，总搞得我跟小孩子一样。”说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今天是我生日，想请偶像吃个饭，这个点儿就烧烤摊开着，您赏脸呗。”
宋从晏愣了愣，笑了起来：“生日还让你加班，现在好不容易下班了，你还拉着害你加班的人吃饭，工作狂啊？”
“那是您。”常照干脆拉了宋从晏的胳膊就往小刑警的堆子里扎，“走了走了，宋队同意了。咱们就去就近的那家摊子，我常吃，不拉肚子。”
宋从晏手里还拿着没处放的文件，笑将着出了警局。算了算了，就当放松一回，晚上回来再赶报告也不迟。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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