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同人之陌上归》炽天之翼

10、第十章

　　别墅的前主人是一位很有忧患意识的人，所以他在房子下面挖了一个很坚固的防空洞，三层水泥，间隙处浇灌精钢，简直可以称为一个保险库。
　　“我说，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张师傅就是凶手，我也不知道他这么厉害。”无心解释着，试图活动一下手指，却发现自己被绑的实在坚实无比，这种双环节，越挣扎勒的越紧。
　　“况且，我也不知道我的血会没用啊，你也看见了，他还真是妖怪。”
　　岳绮罗默默丢过去一本《山海经》，继续摆弄着手里的耳罩。
　　MG34弹链供弹机枪，每分钟射速800至900发，就连德国军队也不能完全配备，无心虽然不识货，也知道这东西绝对能把自己打个稀巴烂。
　　“龙生九子，七子狴犴，平生好讼，又有威力。”自称老鬼的幽魂站在一边说道，“既是上古神兽，岂会被你的血所降服。”
　　“既是神兽，又为何食人心？”无心不服。
　　“无知。”岳绮罗冷哼一声，让薛少铭给自己戴上手套，“无心，我说过，要你重生给我看，这次，我们新账旧账一块儿算。”
　　“这哪来的新账啊，张显宗的事算我预谋的，可是都过去二十多年了，至于薛少铭，我可一点也没想过要害他。”无心拔高声音，看着岳绮罗开始瞄准星，“小姑奶奶，你说你这样有意思吗？还不如放了我，大家好好想一想怎么对付张师傅来的要紧。”
　　回答他的是一阵机枪扫射的声音。

　　“岳绮罗…我日你祖宗…”
　　无心的骂声还回绕在防空洞中，人已经被射成了碎片，没有多少血，好像一堆发霉的破棉絮，稀稀拉拉。
　　薛少铭拉下防空洞的门阀，唯一的孔径被安上了镜片，可以看见老鬼正对着其中一块碎肉沉思，他没有身躯，不能碰触任何世间的物体，却依旧高傲的凌览众生。
　　小姑娘懒洋洋的窝在床上，脸色灰暗，仔细看，还能看见脸颊上几道青色的血纹，昨晚的白色湘绣裙子还没有换，边角被磨出了线头，裹在小姑娘身上，好像一个破败的娃娃。
　　“对不起。”薛少铭端起桌上的脑花儿喂她，“是我拖累你了…我太没用了…”
　　“昨晚是雨夜，正是狴犴最得力的时候，他身上又穿了天罗麒麟衣，你不过凡夫俗子，能在他手下走过几招，已经不错了。”岳绮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解释，大约，是太无聊了。
　　她活了几百年，无牵无挂，直到张显宗死后，才知道，等待是如此寂寞的事情，漫长的有时候觉得，这二十年，比她前面所有的人生加起来都要漫长。
　　“你的眼睛？”薛少铭伸手想碰触一下小姑娘的绷带，临近了又放下来，“疼不疼？”
　　“要不要我挖掉你一只眼睛试试？”岳绮罗不屑的说道，她想，张显宗就不会问问题，或许，是她最近表现的太平易近人了，让他胆子肥了。
　　“好。”薛少铭觉得挖掉一只眼睛其实挺好，至少和小姑娘很般配。
　　“蠢。”岳绮罗撇撇嘴，发现自己真是很不容易，这种不容易让她分外委屈，她咽下最后一口脑花儿，把自己闷进毯子里，“去找几个婴儿，我要炖汤…还有，瑞士的黑巧克力，一年份。”

　　连绵的荒山密林，被小纸人抓来的飞禽走兽，小姑娘坐在田埂上直接撕开一只田鼠的脖子喝血，肮脏破败的像被遗忘的布娃娃。
　　自己躺在远处，铁灰色军服褴褛不堪，只剩下一只手，连喉咙都烂穿了，发不出声音，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留下来，吃力的抬手一摸，是黄色的脓水。
　　张显宗，你想怎么样小姑娘毫不客气地呵斥。
　　想彻底的死去，想不再拖累她。类似的念头在腐烂的脑海里盘旋，活下去，是为了再看看她，却不成想，成了她的负累。
　　求生是如此艰难，只是，希望她能好好的活。
　　薛少铭睁开眼睛，从地毯上站起来，走到床边，小姑娘蜷缩在被子里熟睡，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不再是预兆死亡的青灰。
　　梦越来越清晰，这次，梦见自己死后，虽然面貌已经腐，依旧清楚是自己，前世的自己。
　　张显宗，我会保护你的魂魄。小姑娘低头帮他捉掉眼睛里的蛆虫，眼里倒映着他腐烂的身体，却没有一丝波澜，好像看见的是最平常不过的东西，明明是那么挑剔的一个人，连小纸人染上了灰都会不客气的烧掉。
　　绮罗。薛少铭注视着小姑娘的睡脸，看见她在睡梦中皱眉，轻轻的用双手撑在两侧，好像，在拥抱她一样。
　　屏住呼吸，只怕会惊扰到她。
　　第一次看见她入睡，他们被迫逃离文献，在郊外的一个落脚点，小姑娘睡稻草堆里，他想，等杀了顾玄武，就带她去看牙医，却不曾知道，会是他活着的最后一夜，不过两天，士兵哗变，不等顾玄武追来，他们便在自己一方的追杀下再次逃亡。
　　后来，他们在山林里跋涉，小姑娘日夜为他画符镇魂，再也没有安心躺下，而是像行军一样靠着树干假寐，随时戒备。
　　傻姑娘。薛少铭无声的叹息，为什么不在我死后好好的活着，如我一般的凡夫俗子，本不配让你这样尽心。
　　回忆总是容易让人恍惚，这种恍惚，有点像天上掉馅饼直接砸到头上一样的受宠若惊，上辈子，小姑娘还是一样口口声声说他不配，可是，能做的，不能做的，他都做了，甚至，可以说和他同生共死。
　　绮罗，薛少铭慢慢的低头，闻到浅浅的蔷薇花香，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有一点点…爱上我？

　　世道混乱，人命不值钱，就算走在路上，也能遇见大包小包卖儿卖女的人，几个银洋就能换回一两个，何况医院里堕胎的女人不知凡几。
　　薛少铭手里不缺活人，只缺借口，上海毕竟还是个法制社会，他也不想再经历上辈子的背叛。
　　无心的小肉块原本想趁机溜走，可惜老鬼技高一筹，于是他只能在盆子里慢慢成长，从一个小肉块初步长成一条小蛆虫，等他发现自己是被养在参汤里，还是百年老参，薛少铭直觉赶他也不走了。
　　于是，吃人的事情毫无疑义落在无心身上，小姑娘依旧如出水芙蓉般不沾世事。
　　薛少铭挑了几个信得过的下属，都是枪林弹雨中活下来的，稀奇古怪的事情见过不少，其中一个还参与了无心被砍一事，听说自家长官遇到了妖怪，唏嘘片刻就坦然了，杀不死砍不残，只能养着吧。
　　这个乱世，每个人都要挣扎着活下来，连妖怪也是如此。
　　岳绮罗倒是很愿意把别墅营造成生人勿进的鬼宅，不过思索之后，发现薛少铭的法子也不错，至少，把无心弄得臭名昭著。
　　至少，他还活在光天化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