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尽头住着你》暖风十里

24、Chapter 24

　　晏晨礼的回信在阮语预料之中，“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别人的节日又什么好过的。”
　　她无奈地对手机鼓了鼓嘴，其实她只是委婉地打听他圣诞节怎么过而已，还反被说一通，装什么老古董。

　　梅如珺组织的平安夜聚会要求配合主题着装，每个人身上必须有红绿两色。有限的午休时间，阮语对着衣柜发愁，没有绿色。于是她临时换上了极少穿去学校的白色羽绒服，戴上她从未戴过的某条大红色围巾，又提前到学校附近的小店买了双绿色手套。
　　那红色围巾是傅琪买的，又长又厚，她围了几圈，几乎整张脸都没挡住了。加之这鲜艳的配色已经脱离了她日常的风格，一进教室程子林就指着她大叫夸张，阮语不安地把围巾手套都取了下来。梅如珺一把推开他，拉住阮语说：“我觉得特别好！他没见过世面，晚上让他看更夸张的。或者让他戴个绿色的帽子。”
　　穿着大红色羽绒服的程子林不满地喂了声，阮语想象着那场景，哈哈大笑。
　　一整天校园里充满着躁动因子，课间走道里的打闹都比平时来的热情，在这种一点就着的氛围里，晏晨礼居然在下午第二节课间来找她。
　　听得消息时，阮语微讶，她觉得他们最近的共识是在学校里不来往的。带着不解走出教室，她有些想笑，原本热热闹闹的走廊，就他方圆一米一个人都没有，大概他自带着某种结界。笑过之后她又有些焦虑，因为他已成为全走廊默默关注的焦点。
　　阮语和他对上眼神后指了指楼道间，低头快步先走了过去。晏晨礼不耐烦地啧了声，慢悠悠地跟过去，这人知道欲盖弥彰怎么写吗。
　　稍微远离了人群，阮语在一阶楼梯处站定，仰头问他，“什么事？短信不能说？”
　　“我手机没电了。”
　　“所以呢？”
　　晏晨礼本就比她高，此刻又逆光站在上一级楼梯，阮语头仰得累，低头伸手去挠了下眼睛，不太舒服地说：“你站下来行不行？”
　　晏晨礼从善如流地走去她下一级台阶，快速低语道：“阮叔叔今天出差回来，让你去家里吃晚饭。”
　　阮语丝毫不疑有他，只是皱眉，“我和梅子他们约好一起吃晚饭。”
　　“随便你。”晏晨礼抬腿要走，“他上飞机前打不通你电话，我只负责通知。”
　　她一把拉住他衣角，“你回去了顺带说一下不行吗？”
　　晏晨礼往下瞟一眼她的手，她立马就放开。
　　“叔叔八点才能到家，晚饭可能八点半，你不去就自己电话说。”
　　阮语迷迷糊糊地回到教室，梅如珺立马附过来问：“他找你干嘛？”
　　“呃，是周正诚老师让他给我说点事。”
　　梅如珺切了声，“这周老师还真是不放弃，自己说不动你，就派说客来，好在你现在不崇拜晏晨礼了，不然傻傻地跟着走了，我可怎么办！”
　　崇拜？
　　想起一年前的愚蠢模样，阮语尴尬地用笑容结束了话题。

　　梅如珺的伙伴们约在校门口聚齐再一起走，一会儿阮语就看见各种红绿色，几乎都比她的夸张，还真有人戴了绿色帽子，不过是个女生。
　　程子林搭着阮语的肩膀，蹲身躲在她后面，“别让梅如珺那疯子看到我。”
　　阮语好笑地扭头看他，还配合他的动作，用自己长长的围巾盖住他的头。弄完抬头看见晏晨礼和一个男生慢步走下阶梯，两人视线交汇了下，又若无其事地转开。
　　被围巾捂得憋气的程子林突然冒出头来，见晏晨礼走到了跟前，大声邀请道：“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晏晨礼看着这一堆红红绿绿，摇头走了。程子林又小声嘀咕：“真不可爱。”
　　阮语嘲笑他，“你们不是很熟吗？还请不动。”
　　程子林一脸奸笑，“没你们熟。”
　　阮语不再搭话，她嘴笨起来只会让程子林更得意。
　　“好了好了……”逗完人，程子林恢复正经，深沉地一叹，“这孩子今天又长了一岁，还这么不可爱真是……”
　　“今天？”阮语一惊，他生日？
　　“对啊，他生日比较特殊。”程子林还奇怪了，“你不是挺崇拜他的吗？连这些基本资料都不知道？”
　　阮语不好意思地呵呵，突然想起上个冬天，晏晨礼冷漠地说她除了第一名根本对他一无所知，当时她只为自己委屈，再回首才发现，他并没有说错。
　　她对真实的他一无所知，一年后的现在，似乎依然如此。

　　热闹的聚餐在九点前结束，大伙儿准备先去指定的地点看烟花，再去广场等钟声，阮语依旧执意要先走。公交车乘客不多，交通却是全城拥堵，车窗外的街道人满为患，闪亮的大大小小圣诞树随处可见。阮语拿出手机打游戏，越到后面的关卡任务越难，一年里她终于断断续续到了三百多关。耗费掉所有生命力后，车上的广播报站，居然才过了一站。
　　手机上的时间指向九点，她心中一动，在这一站下了车。
　　半个小时后，阮语到达阮世明家小区，大门外巨大的圣诞树被装饰得很漂亮，一些小孩子好奇地围着看树上挂的各色小东西，小区警卫在一旁守着，笑容满面。
　　阮语稍微清醒了些，决定先给阮世明打电话。
　　阮世明的语气满是惊讶，“阮语？出什么事了吗？”
　　“就是说一下晚上还是没能赶过来吃饭。”
　　“没事，你们小孩子一起过比较热闹，晨礼也不在意。”
　　阮语鼓鼓腮帮子，谁管他在不在意？
　　圣诞树旁一个小孩子突然唱起歌，阮世明追问：“你还在外面？”
　　“啊，在你们小区附近，所以打个电话。”
　　“那正好，我们要出来拍纪念照，你过来坐会儿，然后我送你回家。”
　　“……好。”
　　挂掉电话，阮语静静站了会儿，随后环顾四周，走出大门去旁边的小店买苹果。她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给老板称重，老板找零时她又觉得不妥，多买了两个。
　　再度回到圣诞树前，几个小孩儿还在那儿玩闹唱歌，一个小男孩儿过来拉她，“姐姐，我们一起来唱歌吧。”
　　小男孩儿眨巴着大眼睛仰头盯她，阮语心一软，摸摸他的头顶，笑道：“好啊。”
　　蹲在小朋友中把一首简单的圣诞歌唱完，围观的家长都和善地拍手，阮语不好意思地起身，发现阮世明几人也站在一旁，于珊刚出月子没多久，还戴着帽子。目光对上，于珊冲她招手，“你声音也跟小孩子一样，好可爱。”
　　阮世明也欣慰地笑看她，指指她的红围巾，“和今天还挺配，我让晨礼给你拍了照片，回头传给你。”
　　肩上挂着相机的晏晨礼瞥她一眼，“现在才来，吃的东西可没有了。”
　　于珊捶了他一下，“谁让你不愿意吃生日蛋糕，要不等会儿去买一个。”
　　阮语傻笑，“阿姨不用了，我和同学吃过饭了。”
　　“我想着也是，圣诞节你们肯定要和同学一起过的，不然我早早地就邀请你了。”
　　阮世明没和她说吗？
　　阮语愈加困惑，晏晨礼把相机塞给于珊，“要拍赶紧拍，冷死了，在家里拍不挺好的。”
　　“你懂什么。”于珊指挥他靠近圣诞树，“圣诞树做背景多漂亮。再说这几年生日都是在圣诞树下拍的。”
　　看他们要拍照，其他家长很配合地牵走了小孩儿，阮世明提醒晏晨礼笑笑，他却懒散地站在那里，表情单一。
　　“算了，”于珊拍好几张后放弃，“他就没几张笑着的照片。”
　　阮语下意识笑出声，他不拍照时也不怎么笑吧。
　　于珊转头看她，建议道：“难得你今天来了，又穿这么好看，过去和晨礼拍个合照吧。”
　　阮语连忙冲于珊摆手，“阿姨不用了，我又不过生日。”
　　“没关系，硬说起来，晨礼还算你弟弟，一家人拍个合照多好。”
　　弟弟？阮语想到不久前这人还故意叫了她姐姐，一阵冷气突然钻进了脖子，鸡皮疙瘩顺势而起。依旧站在原地的晏晨礼不耐烦地冲她招手，“赶紧拍完走人。”
　　阮语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圣诞树下，转身面对镜头时不自觉地缩起了脖子，恨不得将脸都埋进围巾。
　　于珊举着相机看了看，“你们自然点，笑一笑。”
　　阮语拉扯出一个笑容，于珊不知何时已唰唰地按下快门。
　　过后于珊又指挥阮世明和她合照，阮世明小心翼翼地将手放上她的肩时，阮语有丝走神，她和他恐怕已经十年没有过合照了吧。
　　折腾好后，于珊检查相机里的图，突然说：“刚没注意，阮语你手里提着什么，每张照片里都有。”
　　阮语这才如梦方醒，把袋子递上前，“今天是平安夜，所以我顺便买了三个。”
　　于珊笑道：“有心了，谢谢。晨礼提着。”
　　被指使的人接过袋子，对她的好意并不受用，“卖苹果的促销手段而已，你还真信。”
　　就算是跟风，却也代表着她一份祝福，而且……阮语抬头无辜地看他，她又不是真因为平安夜才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