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烦》夜阑枫语

41、轻松过活

　　日子总是在流逝，丝毫不见它为了什么放慢脚步，我拿起瓢盛水细细浇灌我的杂乱花田。卓冰穹说是为了替霰煋治眼而让他静养，已经三天见不着两人人影了，每日的吃食我备着放在门口，总感觉透着诡异。
　　想想自己也是文明开化的国度培养出来的，对于男男爱接受能力不算太弱，虽然里面有我臆想的成分在，但是他们所表现的实在不能不让人怀疑啊。
　　“啊呀。”指尖刺痛打断了思绪，越美的花儿刺越是多啊，手指伸进嘴里吮了两下，加快速度浇完水。
　　拎着空桶回到厨房，洗了衣服，把饭菜烧好，便认命得去完成送饭大任。
　　端至门口，刚想放下，门‘嘎吱’一声开了，我抬头看见卓冰穹依旧一副死人脸的模样，看他斜瞥我一眼，错身出去。
　　我被这态度搞得莫名其妙，想着门开了，我就把饭菜端进去，放在桌上摆好。
　　室内光线昏暗，走到窗边，开窗通气透光，然后转身轻轻唤道：“霰煋。”
　　无人应答，我略微大声了些：“霰煋，你在吗？”
　　“银河，我已经歇下来。”声音从内室传来，入眼处昏黑一片，这逐客令一下，我也不好意思强留，但是听到那略显虚弱的声音，着实难以想象是霰煋所发。
　　“那你好好休息，等好些了我再来看你。”
　　走出门外，心里越发慌乱起来，所有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往脑子里挤，这一刻终于明白，原来自己这思维是属于发散性的。
　　合上门，看见卓冰穹走了回来，手中拿着刚摘的药草，我迎上去，说：“卓冰穹，我要和你谈谈。”
　　这是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冷清的眼只是扫了我一眼，说：“等我有空再说。”
　　我气急，大声问道：“霰煋他怎么了？这药草是治气血盈亏，内伤用的，你别跟我说是你打的。”
　　卓冰穹没有停下步子，抬手开门，冷淡的说道：“你要是这么想，那就是了。”
　　“你···”我顿时怒起，追上去揪住他衣袖。
　　他举手甩，没甩开，看着我，冷冷地说：“放手。”
　　我不放，反而抓得更紧，一双眼瞪着那细长的凤眼，看那凤眼微眯，好像有些怒意，我迎头不惧，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有知道一切的权利。”
　　卓冰穹移开眼，手上用劲终是甩开了，讽意十足的说了句：“权利？你没有。”
　　我错愕，愣住，没有？没有活可以反驳，霰煋于我而言的确不存在权利义务之说，原本就该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哪等得到相交的那天啊。
　　卓冰穹在我愣住的间隙并未走开，只是直直的看着我，我转过身，慢慢走下台阶。
　　“哼。”重重的一声冷哼让我一惊，没有回头，定在那里。
　　“现在就是不管他死活了？真是可笑的人。”
　　我闷着声，说道：“好好待他。”说完我自己都觉得惊讶，原来自己当真是默认了这种关系，所以才不愿多管，将自己排斥在两人之外。
　　“愚蠢。”话音刚落，只留下重重的关门声。
　　风拂过，初春还是有些凉意，拢了下衣衫，愚蠢？唉，或许我只是想自己活得轻松些罢了。
　　眼前掠过一个影，转眼扑到了我的身上，我不由退了几步才稳住身体。
　　“姐姐，叶子好想你。”
　　我笑着刮了下叶子的鼻子，说：“都是已婚妇女了，怎么还这么皮啊，说吧，今个儿怎么想到来这了？”
　　叶子咧嘴一笑，说：“走了一个月，挺想的，所以回来看看，顺便跟姐姐说一声，下个月就是桃花祭了，姐姐一定要参加。”
　　“桃花祭？”我嘴里低念，问：“这是什么日子？”
　　“桃源谷以桃花花开为一年的起始，很重要的日子，所以大家会聚到一块，很热闹的，记得叫卓先生和霰煋哥哥一起。”
　　我笑着点头，说：“一定去，到时候在你家集合吧。”
　　叶子闻言也笑了，左右看了一下，看见卓冰穹房间紧闭的门，问：“姐姐，先生呢？”
　　我指了指们，说：“里面呢。”
　　叶子不解：“是不是出事了啊，先生在的话一般不会闭门的。”
　　我当然知道这个惯例，所以才胡思乱想嘛，不过还是挂笑，说：“没事，或许是改了习惯也说不定。”
　　“哦。”叶子也不以为意，说：“那就这样吧，景哥在林子里等我呢，我要回去替他赶件衣裳，不然就赶不上桃花祭了。”
　　我见她幸福的样子，衷心一笑，说：“嗯，回去吧。”
　　叶子快步离去，奔向那人怀中，两人相视一笑，忽然觉得我的梦该醒了。
　　拿起菜篮，近来看到野菜都冒头了，又是加菜的好日子，想都不用想，就晃悠着往庐后的那块空地和小树林走去。
　　磨利的小刀片割起野菜来倒是不费力，这身体质量好，没个头昏眼花的，蹲长时间了也不觉着累，兴起，挖了整整一篮竟然还觉得不尽兴。
　　想起小时候，先是跟妈妈奶奶挖着玩，天热些在清明前就干削蜜蜂的消遣，再往后就是钓龙虾和采桑葚的干活，童年可真是多姿多彩。等搬家了，妹妹也到了可以跟在后面野的年龄了，却因为远离郊外没了这乐趣，记得当时还会挖苦她没个完整美好的童年呢。
　　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仰头，手反撑着地，微微的湿气，空气绝对清新，浮云慢飘，午后阳光不烈，透着丝丝的暖意，忽然，好想家，好想让我那妹子跟着屁股后面一起挖野菜，也让她体验一下什么叫乡趣。
　　撤出一只手抚额，遮住了些阳光，暗自笑笑，这脑子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哪里想得了这么多啊。
　　站起身，拿起篮子，向一边林子走去，还没去那边看过呢，或许会有些好东西也说不定。
　　望着高耸如云的崖壁，兴叹，这角度觉得是打击人啊，笑着撇开眼，看到一抹暗红，细看这种痕迹不少。
　　慢慢蹲下身子，捻起草，看着沾上的东西，凑到鼻边嗅了一下，心里忽然一震。
　　身体一晃，菜篮落地，撒了一地野菜，我依旧不知不觉。
　　良久，默默蹲下，收拾好篮子，重新把野菜装好。
　　回到厨房，把荠菜和马兰分开，马兰性凉明目，虽然不对症，但是和眼睛搭关的东西，我总爱多备些。
　　打水，洗菜，一根根，细细洗着，磨着时间，也想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