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烦》夜阑枫语

42、开始的爱恋

　　等准备好晚饭已经是到了饭点了，我也不磨蹭，把菜饭盛好放在托盘中，拿着向药庐走去。
　　没有直接将东西放下，而是轻敲房门，问：“能进来吗？”
　　“把饭菜放下就行。”
　　不理会卓冰穹的话，接着问：“能进来吗？”
　　门霍然大开，卓冰穹看着我，说：“难不成银河小姐现在都听不懂人话了？”
　　我淡然回道：“我想见他。”
　　卓冰穹挡在门口：“请回吧。”然后扫了眼饭菜，说：“凉性的东西不要备了，对那眼疾无用。”
　　果然，心里已经笃定了自己的猜想，依言放下饭菜，离开。
　　十多天后，霰煋终于是从药庐中搬回了自己房间，日子还是这么过着，没有什么不同。
　　是夜，一道黑影飞身而出，我慢慢从角落走出，看着那离去的身影。
　　“原来你也并不是无药可救的蠢。”
　　我没有看那个不知何时站到我身后的卓冰穹，只是悠悠地说：“我倒宁愿我蠢一些。在这住着，多少也算是涉猎了些医书，分得清好歹，谁受伤，受了什么伤，这些还是能猜得到，现在只差受伤的缘由了。”
　　“缘由？你果然是善于自欺欺人，所有的一切明明已经都知晓，还想者怎么逃避吗？可惜看现在的情形，你便是想逃也逃不了了。”
　　重重夜色，能阻隔太多现实，我轻叹一声，慢慢向院后走去。
　　原本站在身后的卓冰穹已经离开，我现在的脚步却是异常沉重，真相其实显而易见，当我看到那崖边散落的血迹时，就该明白了前因后果。
　　布料翻飞摩擦的声音，利刃插入石壁所发出的声响，石块掉落的坠地声，再走近就是那微喘的呼吸声。
　　一直知道这个身体的感官异常灵敏，现在却有些痛恨这好视力，看到霰煋艰难的攀在岩壁，一瞬间，所有借口都变得苍白。
　　见他摸索着寻找落脚处，却一步不稳未踏实，石屑下落，整个着力点只剩下凿壁的那把剑刃。
　　呼吸一紧，不敢发出声响，怕他因为分心而出什么意外，心似乎被什么揪紧。
　　出谷，我明白是因为我的这个执念，如此不要命的做法，我无法再将它归结为他因，因为我想出去，他一直知道。
　　一开始为了寻找晖炔，我要出去，再后来，我想避开陈景，我想出去。
　　我一直都是为了一个人，一直都是，但是···
　　石裂声容不得我再多想，有些不管不顾的冲上去，看到人直直的下坠，可能因为眼睛不见物的原因，身体竟然就这么下落，突然好怕。
　　眼见看到一块尖的石块竟然直对着霰煋下落的身体，我猛得向前一扑，腿部剧痛让我眼前一黑。
　　疼痛让我晕了过去，也让我醒了过来，光亮印入眼帘。
　　“醒了？”
　　冷清的声音让我一个激灵，有些虚弱的问：“他呢？”
　　“他？你倒是真的为了他不要命了？你这条腿可是废了，你可知道？”
　　我一愣，喃喃念到：“废了？”转而一笑，说：“废了也好，他呢？”
　　卓冰穹斜瞥我一眼，说：“没事，有你在下面垫着，没伤着太多，至少没上次重。”
　　“上次很严重？”
　　卓冰穹端起一旁的药碗，点头，说：“就这么直直摔下来，不死只能说他命大。”
　　“谢谢。”我由衷的说道。
　　将我扶起，垫好软垫，递过药，我伸手接住，问：“霰煋的眼是不是当真治不好？”
　　“难。”卓冰穹难得正经的说道，微皱起眉，站起身，说：“我还是叫叶子回来照顾你几天。”
　　“那不是太麻烦了？”
　　“不麻烦，我不会让陈景进竹庐。”卓冰穹说完就推门出去了。
　　我合上眸，倚在床上，原来这点心思大家都清楚啊，但是不面对真的正确吗？或许我真的很胆小，小得想排斥一切不想接受的事。
　　的确要请个人来照顾啊，吃喝拉撒样样都是个事啊，这条左腿还真是多灾多难，原先是折了，现在更好，直接废了。不过也好，这样的话，霰煋倒不必整天念着要带我出去了，都这副模样了，想上去也有心无力，我不能再害他了。
　　喝完手中的药，把碗放在床边的椅子上，兴许是药里有安眠的成分在，迷迷糊糊竟然入了睡。
　　睡梦中感觉到有人扶我躺下，用湿帕抚上我额头，轻柔的动作仍旧是惊动了我，我慢慢睁开眼。
　　“你还有伤在身，回去休息吧。”
　　霰煋执帕的手顿了顿，说：“你醒了？”
　　“嗯。”我拉住他想收回的手，说：“不要自责，你这一根筋我知道，你就这么想出谷？”
　　“出去？”霰煋低吟一声，缓缓说道：“我不再想看到你那时的模样了，绝望，痛苦，这些你都不该有，而你想出去，难道不是吗？”
　　“不想了。”我笑着说：“即使想也绝对不要是在伤害你的情况下，再说我们出不去，当你看到那结界应该清楚。在生死的时候，我要你活，你该尊重我的想法。”
　　霰煋闭上空洞的眼，面上似有一丝隐忍，话中有些痛意：“所以你才为了我废了这条腿？你应该知道，我宁愿死···”
　　“不是的。”我止住他接下来的话，说：“我只是本能反应而已，再说，我们一个瞎子一个瘸子，在一起，谁也不委屈谁。”
　　霰煋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循着我说话的方向伸手抚上我脸，我眼角一湿，一滴泪落入他的大掌中。
　　泪似是灼伤了他的手，猛得收回，自嘲的笑道：“明明早该明白了。”
　　拉回他的手，摇了摇头，说：“我们只有彼此了。”
　　霰煋苦笑着想收回手，说：“你不必委屈自己，我们一定会出去，你会有个好归宿的，而且陛下也对你···必然会好好待你。”
　　抓牢，抚上他虎口上的伤口，看着那因长期习武而显得有些粗糙宽厚的指，慢慢握紧，说：“既然抓住了，就不该放，叶子说的对，有些人不该错过。”
　　霰煋有些动容，但神色却又一黯，问：“那你为何哭？”
　　我笑了，说：“那是与过去告别，从此我想笑，就如你所说，我不该是那模样，我本恣意人生，哪该颓废如此啊。”
　　霰煋嘴角微弯，我将他的掌依到脸旁，微笑着说：“还记得吗？那时候我时常把你气得脸色泛青，世事真是神奇，咱俩怎么就凑一块儿了呢？”
　　霰煋好像也在追忆往昔，看向我，我不解的问：“你怎么会这么为我？我何时上了你心？”
　　霰煋闻言竟然笑了，淡淡的笑道：“或许是从一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