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 14 Person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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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 Persona
对于Persona这样的存在到底该如何定义呢？
剑桥字典中对Persona一词作如下解释：“the particular type of character that a person seems to have and that is often different from their real or private character”。即“人格假面”，某个特定的、区别于本真人格的人格/表现出的性格。
它从属于人，为自我的衍生。
从鸭志田Palace回来之后，来栖晓曾经极其认真地询问过Mona一个问题：
“Persona可以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而存在吗？”
当时，Mona斩钉截铁地回答：“绝无可能。”
「吾は汝,汝は吾」
吾即为汝，汝即是吾。
Persona再如何超出常识不可思议，其本质也不外乎人意识中演化出的一部分罢了。
它如同庞大冰山掩盖于水面下的部分，也许从未被察觉、可以未曾被认识，却不应该、更不可能脱离主体而存在，成为单独的个体。主体与它的关系是包含，而非平行。它由于主体的某种强烈情感而诞生，依附主体，听从主体的指挥，与主体意识融为一体，对主体无害。
另一方面，Persona虽因形态与特性不同而有着许许多多的名称，但也仅仅是名字与形态和原物相近而已。他的亚森，龙司的杰克船长，杏的卡门，难道会是真正的世纪怪盗、海盗船长和歌剧中的卡门吗？
自然不是。即便它们看似拥有自我意识，但那不过是主体意识的反映罢了。
那云雀铭子的呢？
即使云雀铭子本人没有意识到，但来栖晓可以肯定，此“恭先生”恐怕非彼“恭先生”。
名为云雀恭弥的Persona曾对他们乃至云雀铭子本人发动起多次攻击，而进攻型行动之前或之间，往往伴随着云雀铭子惊恐的提醒。
假设云雀恭弥真的如云雀铭子所言，为另一个人的灵魂，且不谈一个人的灵魂是否有可能成为另一个人的某一人格这个基本悖论。倘使“恭先生”为真正的云雀恭弥，他的一举一动又怎么可能与云雀铭子的语言思想相连锁，还恰好每次“恭先生”的行动都发生在云雀铭子的反应之中或之后。
因此，“恭先生”虽说被冠以前人之名，却并非真正的云雀恭弥，他的正体是云雀铭子意识的投影，他的行为举动，虽未被主观意识所控制或认知，却都受到云雀铭子潜意识的牵制与影响。
简而言之，正因为云雀铭子无意识间产生了相应的想法，“恭先生”才会如她所思所想一般行动。正因为云雀铭子对云雀恭弥的主观认识是随心所欲、唯我独尊的，作为意识投射的Persona“云雀恭弥”才会是如今这样的。
云雀铭子尚未认知到这一点，她视“恭先生”为一个完整的“人”。
她将内心的某种被长期压制的情感或者渴求解放，赋予以形体，将固化的认识灌注于形体之上，创造了“恭先生”。又因她对原型“云雀恭弥”存有一个颠扑不破的固有印象与认识，便将“恭先生”当作认知中的那个个体，并与自己意识本体区分开来。甚至在主体的认知中，“恭先生”是完完全全与“云雀铭子”不同的、独立的客观存在。
换句话说，她不认同Persona是自己的一部分而不自知，蒙着眼睛点燃了引发Persona暴动的引火线。此举致使Persona背离指挥，乃至有时会袭击主体。
而像云雀铭子这样的情况，是极其危险的。犹如闭着眼睛的人施施然行进于盘卧山间的玻璃山道之上，沿着边缘踮脚加速，因无知而无畏，快步如飞如履平地。殊不知一旦睁开双眼，窥见深邃可怖的悬崖，会如何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铭子的Persona在暴走——而且还是在本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Mona从窗台边跃回书桌，端正地蹲下，服贴的毛发此时立着，炸得蓬松，比平时大了整整一圈。一双湛蓝的猫眼因瞳孔扩大而分外幽深，似将折入的光全部吞没。
“嗯，和我得出的结论一样。”来栖晓往椅背靠了靠。椅子是木质的，触感硬邦邦的，恍惚间如同自树木已然死去的躯体生出的枝干，骨瘦嶙峋，硌得后背生疼。他便稍稍靠前，直起了身，胳膊肘杵在桌上，支撑着上半身的重量。胸中似是憋着一股浊气，无处可去，在胸膛里兜兜转转，横冲直撞，难以排解。
Mona面色凝重地盯来栖晓，光得出一个糟糕的结论毫无用处。他长而柔软的尾巴晃了又晃，毫无节奏感地拍打着桌面，啪啪作响。
必须要有什么方法帮云雀铭子才行，她是他们重要的朋友与同伴。
空气仿佛凝滞在逼仄的房间里，时钟滴滴答答的声响一下下敲在心上，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转激荡。有如撞入平静湖面的石头，击起的波纹被无限放大扩远。声音来回在墙壁之间折返，嘈嘈杂杂地在耳畔环绕。来栖晓搭在桌子上的手无意识敲了敲桌面，目光在天花板逡巡了一阵，思绪在一刻不停拼命转动，否决了一个又一个想法。
好像仅仅经过了手指敲击桌面那么短的一瞬间，又好似过了半个世纪那样久远。他来栖晓轻轻摇头，速度极慢，仿佛这么做就能拖延他即将出口的话：
“我不知道怎么办。”
来栖晓停顿了会儿，也许不止一会儿，他充满烦恼地揉揉太阳穴，扯开领子深深吸了口气。
云雀铭子现在就像一个正在梦游的人，而梦游者是不可以被贸然惊醒的。可谁都不知道能令梦游者自己慢慢醒来的方法。
“——但总得试试。”
最后他长叹一声，站起身，目光驻留在遥远的星空，缓缓说道。来栖晓心中的不安与忐忑没有半分减少，语气却愈发沉着坚定，让人听见便无端感到安稳。
对于今日的推论，来栖晓和Mona更倾向于对云雀铭子缄口不言。
这是有理由的。
原因很简单，若是云雀铭子明确认识到“恭先生”不是“尚存分寸”的云雀恭弥，而是真真正正不受制约、正在暴走的Persona，以云雀铭子的思维方式考虑，出于对云雀恭弥的畏惧，她的联想有极大概率滑向最坏的可能，例如被正在暴走的Persona毫不留情地杀死。Persona便会随之贯彻云雀铭子的想法，彻底挣脱限制他的那缕细线，对本体刀刃相向。
本来，如若怪盗团能打败暴走的Persona，云雀铭子的小问题便不足为虑了。
然而以“恭先生”所表现出的强度，现在的他们哪怕竭尽全力也难以望其项背。
云雀铭子对于“云雀恭弥”不可战胜的认知太过根深蒂固而坚不可摧，重重积累层层叠加，将Persona武装强化到了几乎毫无破绽的地步。
最糟糕的情况下，只要云雀铭子一息尚存，她的这种认知便会不断保持运行，而只要云雀铭子的认知中“恭先生”依旧不可战胜，怪盗团为此付出再多努力亦是徒劳。
事情一时步入了死循环。
若要解开死循环，首先要弄清楚为何云雀铭子的心中会产诞生“恭先生”这样的Persona，“恭先生”又代表了什么。
愈是要解决至关重要之事，愈要抽丝剥茧、追根溯源，不得操之过急。
来栖晓与Mona决定将此事保留在彼此之间，暂不告知其他成员讨论。一来，要与众人谈论此事，势必要避开云雀铭子。可云雀铭子在怪盗团相关事件上尤为敏感，几人是否能顺利瞒过云雀铭子犹未可知。二来，人多嘴杂，一时不察说漏嘴的可能性也不容忽视。
稳妥起见，待事情初见头绪后，再进行商议也为时未晚。
纠结了半个晚上，来栖晓在Mona“快点睡觉明天还要开会”的催促下躺倒，Mona轻盈跃上窗台，静默地遥望远方，几乎与漆黑的夜融为一体。
由于思虑过甚的缘故，来栖晓睡的并不安稳，醒的也远比平时要早。他醒来时Mona窝在枕边，打着小小的呼噜，软绵绵的肚子有规律地起起伏伏。
屋子沉浸在寂静而浓郁的黑暗中，仅有几丝微弱的光线从窗帘缝隙之间逃逸而出，落在床面上，黯淡得比黑色仅浅了一个色号。他在枕头下摸索一会儿，捞起手机，点开屏幕。骤然亮起的屏幕在黑暗中白得尖锐凌厉，甚是刺眼。来栖晓稍感不适地眯了眯眼，酸涩的眼睛被光刺得湿润，他抬手拭去眼角生理性泪珠，悄悄打了个呵欠。
待到眼睛适应了光线，来栖晓看向屏幕。
凌晨四点多。
怪不得这么累。
他想着，手指无意识从右向左划过屏幕，翻到了有红黑色图标的那一页。
未知APP从出现的时候起，便是现在这般模样。鲜艳诡谲的红色与深邃无底的黑色相结合，歪曲盘绕，纠缠不清，构成诡异的眼睛形状，在人注视它的同时，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屏幕外的人。
来栖晓点点图标。
什么反应都没有。意料之中。
他失笑，也不知道自己没事捣鼓这个干什么。
于是来栖晓又把手机塞回了枕头底下，自己轻手轻脚地躺回去，翻了个身，面朝窗户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外面漏进来的光似乎比方才明亮了少许。
他重新闭上眼，沉入怪诞的天鹅绒房间。
浑然不知仍在运行中的未知APP的图标上，缓慢地转过了一个圈。
第二日下午，怪盗团一行人在云雀铭子家集合，按照计划讨论可疑跟踪者和给斑目发预告函等事项。
云雀铭子为此雀跃不已，亢奋了整日。从昨晚开始到集合之前，除却睡觉吃饭等解决基本生理需要的时间，要么在屋里转圈圈呵呵傻乐，要么整理屋子忙得团团转，为一个不起眼的摆件纠结不已。
她家！马上就要成为怪盗团日后商讨作战计划的秘密基地了！仔细想想那她岂不是每天都睡在圣地上，对着波特他们呆过的地方。啊——幸福得要昏厥了。
大半夜打游戏连胜十场都未能化去心头的热血，云雀铭子骨碌骨碌在床上滚了半天，倏地起身，麻利地滚到电脑前，开机等账户一气呵成，手按在键盘上，在一片黑灯瞎火中噼里啪啦地打个人状态：“我的朋友们明天要来我家玩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高兴超级高兴我要睡不着了！明天！明天怎么还没到！我要死了怎么还没到明天！”
不一会儿列表中夜猫子都被她突如其来的癫狂震惊：
“呃一两个朋友到家里玩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居然觉得欢呼雀跃的中二病有点可怜( ﹏ )”
“可恶！楼上这种可恶的现充才不会懂我们社恐的心情！！！举起正义的大刀！^(#｀)_Ψ”
“中二病你个叛徒！居然先我们一步成为了现充！接受正义的制裁吧！我一点都不觉得羡慕呜呜呜……（说着流下了眼泪）”
“恭喜恭喜，真是太好了呢=w=”
云雀铭子精准地瞅见一个眼熟的ID，刚打算拉开名单向自己的小伙伴倾诉沸腾不已的心情，好巧不巧就见对方发了信息过来。
[C]：好久不见中二君？最近在干嘛呢？看新朋友一起说相声吗OvO
[中二之神]：是哒是哒！哇好久不见呀CC！我最近有点点忙！没怎么上线！
[C]：果然是抛弃我去现充了么，我和你讲你这样我们友谊的小船会翻的=。=
[中二之神]：不！你不要这样！QWQ我错了
[C]：开玩笑的xddddd多出去交往交往还有很有好处的，不然你就真要成为一无是处的死肥宅了
[中二之神]：你……我……哇.jpg 你瞎说什么大实话！扎心了扎心了
[C]：不好意思我一直这么实在来着：）
[中二之神]：你变了！你不是我善解人意温柔可爱的CC了！！！
[C]：哦（冷漠.jpg）
[C]：不闹了。你不是明天还有朋友来玩？这么晚都不睡没关系的吗
[中二之神]：下午才来啦……而且我现在根本睡不着啊w超级激动w
[C]：看出来了
[中二之神]：因为以前都没有人来我家玩嘛，我跟你说我今天囤了一堆东西！买了好多好吃的！有xxx和xxx还有xxx
[C]：你告诉我干嘛反正我也吃不着
[中二之神]：让你羡慕羡慕
[C]：哦，知道了，退下吧，下一个
“真是笨蛋，老师没教过你不要和陌生人在网上谈论自己的真实情况吗？”明智吾郎一边忽悠对面的人，一边嗤笑道。
明日下午几个垃圾聚集的地方不出所料就是中二病的家了。到时顺藤摸瓜，倒是方便了他确认之前的想法。
连命运都站在他这边，怪盗团也真时运不济。
明智吾郎用指尖摩挲着咖啡杯冰凉的握柄，喉咙中发出低低的愉悦笑声。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Chapter 14 Person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