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弃》木榣

4、第四章

　　周扬将车子开进金师大，孙霁青便让他回去了。自己一个人漫步在学校里，现在的生活忙碌费神，难得如此悠闲。

　　孙霁青的奶奶是生物学教授，很早就过世了，爷爷是金师大的物理学教授。还记得小时候，爷爷总喜欢带着自己在大学校园里散步，溜操场。大学校园的氛围永远是悠闲自在的，傍晚，操场上一对一对的情侣牵手漫步。
　　爷爷喜欢聊奶奶的样子。两个人像是一对神仙眷侣，每晚都要在操场上走两圈，聊聊天。当时绝对是学生们心里的佳话。
　　可是奶奶接触化学药品，得了皮肤癌，四十多岁就过世了。
　　老天总见不得圆满。
　　好在后来有了小霁青陪在爷爷身边，每天陪着他散步。
　　那时小霁青在操场上撒欢，欢腾的野跑，让爷爷在后面追。笑声荡漾，甚至于后来小霁青上了初中高中，还有人提起说，当年看过她和孙教授爷孙俩在金师大校园里的样子。

　　爷爷走了。
　　可是他一定不知道没过多久，家里就遭了大变。
　　妈妈重病住院，爸爸的生意遭人暗算，公司破产，就在妈妈去世的当天，就在妈妈去世的病床前，给自己注射了空气。哥哥为了给爸爸报仇，提刀闯进那人家里，最终因杀人未遂罪，判了十五年。
　　出事之后，家里的所有资产都抵给银行了。
　　可是，孙霁青父亲在走之前，给美国的一个账户打了一笔钱，那时他已经给孙霁青安排好了出路。
　　安排好家里后事，她毅然决然的远走美国，一走就是六年，之后为了家里的生意，又在香港待了两年。
　　如今已经回来快三年，可是每每想起那段时间的无助和恐惧，心里依旧隐隐颤动。

　　孙霁青抬头看了看天空。
　　“爸爸，晔晔如今已经变得很强大了，遇到事情，再也不需要逃走了。我们家那么难的时候也过来了，在晔晔的心里，也不再有什么大事了。”

　　孙霁青的手机响了，一条微信语音，备注：嫂子。
　　“小青，你到哪儿了呀，菜都做好了，就等你了。千万别买菜了，我做了好多，就咱们俩，吃不完。”
　　“嫂子，我在操场，马上就到。”孙霁青回了一条。
　　家里所有房产都被银行收了，嫂子自然没了住处，后来只好搬来了爷爷奶奶身前住的教职工宿舍。穿过操场就是。
　　孙霁青依稀记得哥哥在看守所时，有一次自己陪嫂子去看他，他向嫂子提过离婚。
　　可是她没同意。
　　“你嫁给我才一年多，也没有孩子，现在离婚，你还能找到一个好的，没必要在我这儿耽误十五年。”
　　嫂子哭着说：“你不是要我一辈子跟着你的吗？”
　　大抵就是这样吧。
　　孙霁青记得自己的哥哥好像从初中时，女朋友就从来没断过，还都是长腿丰满的大美女。所以，那天哥哥一本正经的把嫂子领回家的时候，家里所有人都很惊讶：孙炘换品味了？
　　“哥，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想好结婚了？”
　　“想好了。”
　　“不是说这姑娘不漂亮，好看也挺好看，就是没有你之前那些风骚。原来你喜欢这一款呀。”
　　孙炘很郑重的摇摇头，“那倒不是。关键是我追着姑娘花的钱最少，名车名包一概不要，送个钥匙扣她都能高兴半天。这样的姑娘省钱。”
　　“唉，”孙霁青遗憾的叹气，“我这位未来的嫂子也太不开眼了，找了你这么个整日调戏良家美女，专为美女掏钱的浪荡公子呀。”
　　“臭丫头，你敢这么说你哥。”
　　孙霁青嘴一撅：“哼，你敢这么说你妹，我告诉爸去。你这个月别想要生活费了，也好让你少祸害几个。”
　　这话绝对是绝杀。
　　孙炘就差跪地求饶。

　　走到操场的尽头，孙霁青看见嫂子已经在路口等着了。
　　她叫乔子沐，是个美女。之前家里有钱，她还会用些护肤品，现在去了装束，倒是添了不少恬静温和的气质。更漂亮了。
　　至少在孙霁青看来，胜过外面那些D罩翘臀的百倍千倍。
　　“嫂子，生日快乐。”孙霁青搂着乔子沐，将手里的袋子打开。
　　“这是什么？”
　　“一条裙子。”
　　乔子沐皱眉，“又花钱。”
　　“这个不值钱的，我就是觉得嫂子穿一定很漂亮。”
　　“我平时上班穿不到这么好的裙子，在家更穿不上。你拿回去上班宴会什么的都能穿。”
　　“嫂子，家里就咱们俩，我给你卡，你又不收，还不许我在你生日的时候，给你买件衣服吗？”
　　乔子沐点头，“好吧，谢谢。”
　　孙霁青心满意足的挎着嫂子的胳膊，往回走。乔子沐拎着袋子，也没多看一眼，转言笑着：“你还记得我身上这件衣服吗？是你哥向我求婚的时候买的呢。前两天打扫屋子，正好翻出来了。现在还能穿上，看来身材还没怎么走样呢。”
　　“当然记得。”孙霁青笑了笑，孙炘结婚，自己还是伴娘呢。
　　现在想起来，哥哥还真是图这姑娘省钱呀。
　　没有豪车迎亲，没有露天的宴会，没有定制的礼服。就在酒店摆了顿饭，请了该请的宾客。以当时家里的条件来看，算是一切从简。
　　“这裙子都快十年了，现在穿也不过时，质量款式还真的都挺好的。你哥对我倒真的很用心的。”
　　孙霁青瞧着嫂子那副甜蜜的笑，还能说什么呢。
　　哥呀，你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找到嫂子这样的女孩子呢。

　　进了屋子，孙霁青瞧见沙发上，桌子上堆了不少的书，随手翻翻，全是室内设计的教材。
　　“嫂子，你打算进修设计吗？”
　　“我大学学的就是这个，你在国外的那些年，我就在这所学校修了硕士研究生，前几个月学校找到我，说可以让我在学校里代课。下学年一开学，学校就安排我的课了。这不，还得捡起来再看看。”
　　“大学的课不累人。挺好。”
　　孙霁青和嫂子陆续把菜摆上桌。
　　乔子沐笑道：“你从国外回来了，我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代了课，安心等你哥回来……”
　　孙霁青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安慰吗？看着嫂子那幸福盼望的模样，根本用不着；乐滋滋的应着吗？也做不到。明明就是孙家对不起她，跟着哥哥没过几天好日子，却已经守了十年活寡。
　　乔子沐似乎是瞧出了孙霁青的心思，转而道：“今早我还去实验室了，不巧的是，同学们都不在，跟说好了是的，后来一想才知道，今天情人节呐。瞧这帮孩子，大学生活比我那时候丰富多了。”
　　“嫂子，吃完晚饭，我也陪你去看看电影，逛逛街。”
　　乔子沐揉揉她脑袋，“我是在说你呀，傻妹妹。听你哥说，你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后来你去了国外，也没再提，这么多年，就没听说你身边有什么中意的男生。”
　　这话不接也罢。可没想到乔子沐认真打听着：“周扬不错，堂堂一个大男人，成了你的司机和助理，对你真的没话说，小伙子人看着不错。咦？今天怎么没看到他送你来？”
　　“他今天要去接孩子。”
　　“孩子？！”乔子沐吃惊，“他结婚了？”
　　“他哥哥的。”
　　“那就好，那就好，”乔子沐拍着心口，“咱爸能把公司交给他，就说明这个人绝对可靠又能干，对你也好。帮着咱们家打理公司，你这边一回来，他就退位归还。没有几个男的能做到这点的，你考虑……”
　　“嫂子……”孙霁青仰天叫苦，好不容易这次不说自己穿的难看了，这次正好专攻感情八卦了。
　　“周扬人很好，找了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根本不费劲。再说，我拿他当亲人的，根本不可能的，好不好。”
　　话虽如此说。乔子沐作为过来人，一老本耿欲说教，恰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快递！”
　　孙霁青去开门。
　　“你好，请问孙霁青小姐在吗？”
　　“我就是。”
　　“这有一束花，是您的，请签收。谢谢。”
　　花？
　　孙霁青上下翻开了一下，没有卡片，没有留名，问道：“是谁送来的？”
　　“我只负责送花，不知道。好像是位先生。”
　　废话！
　　还能是个女的吗？
　　“谢谢。”孙霁青回屋。
　　乔子沐听见了对话，也走出来，抿嘴笑道：“玫瑰呀，瞧瞧，流水无意，落花有情。”
　　“应该不是周扬送的。”孙霁青认为，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如果是他，要么不会送花，要送就一定会告诉自己是他送的。
　　“既然没有名字，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是谁？你怎么知道不是他呢？没准就是拿接小孩做借口，给你买花去了。”
　　孙霁青苦笑，嫂子还是那样单纯。
　　“费心出去买花，还不如跟我们实实在在一起吃顿饭呢。”
　　所以，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