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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 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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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们去哪?”
沉祁没回应,淡淡看向窗外,但眼神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脑子里重复响着那句“他死了我也不会喜欢你”,心口好像被烫出了一个洞,生生把心脏挖走了。
他在之前甚至从没这么卑微过,人生中的二十三年从没有这么无力,遇见喜欢第一个的女孩,也没办法好好地追求,只能偷偷品尝得来不易的甜,更遑论,他是一个残废。
他忽然转头问祈蓝:“如果你是女孩,会答应一个残疾人的追求吗?”
祈蓝很想说,没有人会拒绝你,但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他的话噎在喉咙口,吐不出来。
他的沉默加剧了沉祁的不安。
他很失落的:“你也不会是吗?”
他的难过散在潮湿的空气里,徒添苦闷。
姜梨发现沉祁找她的次数从一天一次变成隔两三天一次,她去公司拿东西的时候明显感觉管理松了许多,好像沉祁不管事了,也似乎已经有人知道这场不伦之恋,她走的时候同事都跑出来偷偷看她。
姜梨拖不下去这场战了,她要尽早解决。
姜梨再见沉祁,是三个月之后,她写好了辞职信,这一个月她一次也没去上过班,也没有被辞退,是沉祁的手笔,她带着辞职信去他的办公室,一推开门,却是一个站立的人影。
姜梨震惊,沉祁转头看见她,好像比她还惊讶,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怎么来了?”
他脸憋地通红,走过来抱她。
姜梨观察到他行动之间仍有迟缓,生涩之感,走路走不快,但是比之前已经天差地别。
姜梨没来得及躲,沉祁抱住她,不真实地反复确认,埋在她脖颈处的时候,才突然心狂跳,有了一些真实感。
“真的是你……你来了,他们没骗我……”
姜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其实是在手术复健的时候,祈蓝和医生都用腿好了,她就会回来了,来安抚他,才熬过了三个月。
他语无伦次:“我的腿还会好的,再等一年,不半年……”
姜梨看着他,沉祁倏地哑了口,抿了抿唇,颤抖地轻轻贴上她的,开始很轻地试探,待得到回应,手上越发用力地按她的腰。
“嗯……”姜梨皱眉,率先退出来,“好苦。”
沉祁做手术,几乎是泡在药罐子里,一刻钟前才灌下去一碗汤药,都是中药材苦涩的滋味。
沉祁心里一紧:“我去漱口,你先等等我,马上好。”
姜梨气笑了,哪有人接吻到一半去漱口的。
“你身上也是这个味道。“
沉祁的身上是淡淡的冷香带着中和的药味,并不难闻,有安神的功效,只是姜梨想吓吓他。
果然,他脸都白了。
以前没分开的时候,姜梨最喜欢吻他,还要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直到看到他动情控制不住了才满足,也不排斥和他亲近。
她本就不喜欢他,只是一副□□可以暂时吸引住,现在似乎排斥极了,要挣脱他的怀抱,他反而抱紧了,低低地说:“别推开我,我不喝中药,不会有这个味道了。“
姜梨还是挣脱了,因为沉祁不敢太过用力,他被推开,踉跄地几乎摔倒,但是还是站稳了,倾力维持住了仅有的体面。
他恢复神色,但姜梨还是看得出他一瞬的失神。
这种感觉,就像是把心一直悬在刀尖上,下面已经被划得血淋淋都是伤口,他的血快流尽,最柔软的地方被戳烂。
他的内里逐渐腐烂,只是表面光鲜。
“我们开房吧。”
他受宠若惊地看她。
最终并没有开房。
沉祁带她去了名下一个房产,他最常住的地方。
他暗暗思索她反常的原因,甚至猜到了沉衍出轨,但是没敢开口问,
她能来就已经很高兴了。
即使这是地狱。
今天姜梨格外被动,他虔诚地从头吻到脚,每一个前戏都足够温柔充分,到了正戏,她挣扎地过分,甩了他一个耳光,两人都愣了。
她捂唇,眼里晶莹的泪花打转。
他没多想,侧脸红红的巴掌印,明显极了,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珠,温柔地问:“不舒服吗?“
姜梨摇头,示意他继续。
欢愉从床头到床尾,事后姜梨做完不认账,很排斥他的亲近,沉祁受不了这种落差,姜梨无意间踹到他的膝盖,他闷哼一声,还是把人牢牢放在怀里。
沉衍进来的时候,便看见沉祁按着姜梨的双手,女孩似乎在挣扎,可是他的吻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在她的额头上。
沉衍双目充血,一个箭步把男人拉出来,右手握成拳砸下去。
沉祁的体力早不是原先可比,立刻挡住反击,一时鸡飞狗跳。
女孩被吓坏了,衣裳半露肩膀,抱着腿缩在角落,楚楚可怜。
门后走出来一个老人,万文青战战兢兢地扶着他,他点了点拐杖:“都住手。“
两个保镖从两侧出发,分开两人。
声音低沉却不虚弱。
他苍老的脸上隐含怒意:“沉祁,强迫弟媳,你眼里还有没有沉家的家规了?“
沉祁脸上挂彩,见到老人只是惊讶了一瞬,而后平静下来,没有辩解:“爷爷,我爱她。“
他没有质问姜梨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突然来找他,为什么沉老爷子刚好出现在这里。
沉祁理了理姜梨的衣服,遮住她雪白的香肩,甚至有些高兴,她对他有所图谋,并不是毫无价值,他笑,苍白的脸有些病态:“姜梨,你看,我说了,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即使是让他即刻去死,他也义无反顾。
“你……“沉老爷子被气得用拐杖指着他,”把人带走!“
姜梨眼睁睁看着沉祁被打了镇定剂,抬走了。
她看见了万文青,于是弯了弯眼,对他笑了笑。
后面的事,都是从沉衍口中得知的。
沉祁从掌权人的位置下来了,沉老爷子再上台,在政商两届都掀起了腥风血雨,虽是沉家内部的事,可大家族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沉老爷子雷厉风行,沉祁做事的作风就是在他底下养成的,可以说沉祁是沉家第一顺位继承人,现在腿有所好转,继承的可能又加一筹。
只是没迈过姜梨这道坎。
沉老爷子毕竟老了,态度不如以前强硬,各方面也难以兼顾,沉小少爷现在还难成大器,除了每天抽时间陪姜梨之外,都往公司里跑,也忙的焦头烂额。
沉家的股市下跌,旁系虎视眈眈,想吞下这块大蛋糕,即使是这样,他也仍旧没有松口。
沉老爷子态度很强硬,因为他察觉沉祁完全变了。
他让助手扶他进vip病房,沉祁怔怔看着窗外,似乎没有发觉有人进来。
沉老爷子叹了一口气,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发出扣扣的轻响,沉祁才转头,比之前瘦很多,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你就是这么管理公司的?心思都放在那个女孩子身上了?”
沉老爷子恨铁不成钢。
他查账的时候发现公司已经开始走下坡路,这是沉祁在位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
他淡淡地垂眸。
他的手背上大大小小的针孔不计其数,淤青一片,床头柜放着一碗凉的汤药,没动过的。
沉老爷子更气:“你再怎么胡闹,连命都不要了吗!”
没想到,他居然摇了摇头。
不会,他会留着这条命,还要去见姜梨。
每天的戏码上演,沉老爷子一个人教训了半个小时,沉祁在发呆,根本不听,接着医生进来,给他正钢钉的位置,他的腿是靠这个才能在几个月里就再现奇迹。
沉老爷子看着他疼得低低嘶吼,大汗淋漓,神志不清,嘴里还在说教,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知道,沉祁认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这和他年轻的时候一个样。
再端了一碗汤药过来,三个人都灌不下去,又不敢强制,只能打西药,见到不用喝药,沉祁倒是不挣扎了,乖乖伸手扎针,只是手背上已经没地方下手了,只能换别的地方。
是个人都受不住的苦,他硬生生挺下来了。
医生都感叹,这人轴得只有一根筋。
沉老爷子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
众人退出,沉老爷子动用关系请了一个顶级的心理医生,在办公室聊了一会,再去看沉祁的时候,病床上没人了,床头的一副拐杖也不见了。
沉老爷子当场脸就黑了。
发动护工去找人。
三楼vip医疗室里。
女孩低头看了看少年的额头上的淤青,皱了皱眉,轻轻碰了碰:“怎么样,好了点没有?”
少年弯了弯眼,乖巧摇头,往她手心里蹭,姜梨的手被少年头发扎了一下,不疼,只是痒得笑出声。
外面的人吃力地撑着拐杖,贴着冰凉的墙壁,默默看着里面的情形,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大概过了五分钟,女孩突然向外看了一眼,要打开门出来。
沉祁脑子嗡地空白,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几乎滑倒,最后躲进隔壁安全出口的通道里。
女孩脚步声就在身边,他紧紧抓着拐杖,和她只是咫尺之遥,沉祁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病服,突然自卑地难以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