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老》狄笙

17、chapter 17

　　实际上，给小少爷走之前的承诺，说一个星期两次视频，姜梨压根没实现，一是她不喜欢黏黏腻腻的私语，二是她这边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搭理远在读书的沉衍。
　　手机上发的上百条短信，她有时候会敷衍一两句，有时候干脆不回，毫无负罪感。
　　但是当她意识到今天学校放假的时候已经晚了，沉衍回来了。
　　彼时她还在沉祁的办公室，桌子上摆着沉祁名贵的雨前龙井，她含着一口茶叶，带着笑意地缓缓渡进沉祁的口中，余下打湿了男人解开一颗扣子的衣领，薄薄的衣服下肌肤温凉，她坏心眼的把手伸进去摸了一把，迅速退出来。
　　因为长时间的残疾，导致沉祁的身体一直偏瘦，但却不是瘦到会硌骨头，而是薄薄一层肌肉，皮肤细腻，没开发过的地方粉嫩嫩，他的神情总偏冷淡，混合着一种性感的欲望，连仰头都带着致命的诱惑。
　　“你可以继续。”
　　他咽下，声线清冷，却说出了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话。
　　姜梨带着探究的意味盯住他。
　　沉祁不自然地偏了偏头，耳廓是粉色的。
　　不自信地低声补充：“你不喜欢吗？”
　　姜梨去吻他的耳垂，微烫的，柔软的，他敏感地抖了抖，又往她那边凑，还想要一个。
　　“当然喜欢啦。”
　　他抿了抿唇，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温存之际，外面的门敲响了，祈蓝罕见焦急的声音：“先生，小少爷来公司了。”
　　他还要多说，沉祁已经风风火火推开他，兴高采烈地喊：“姜梨！”
　　姜梨惊讶地放下手里的记事本，“你放假了吗？”
　　沉衍的喜悦太浓重，他来不及在意在场的沉祁，扑过去一把将姜梨抱住，紧紧地放在怀里，闻到她的淡淡的香味，才觉得前几个月生不如死的日子有了盼头。
　　“我给你发信息你都不回，要不是沉老爷子不放人，我打也要打出一条路来见你……“
　　他没说的是每隔一周才能拿到一次手机，他每次都巴巴望着两个人的对话框，她的回复寥寥无几，急得他爬出学校的墙被抓回来，出学校就有人盯着，到最后蔫巴巴守着借来的诺基亚，期盼他那么多电话总能回一个。
　　“这不是才调到公司里，太忙了嘛。“
　　沉祁一瞬间握紧的拳头，脸色阴沉冰冷，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想把她抢过来，心里的烦闷无法发泄，在看见他们亲热的时候达到了顶点。
　　“沉衍，你在胡闹什么！”
　　沉衍才发现沉祁也在场，可是此刻对姜梨的想念战胜了对沉祁的敬畏，更来不及想为什么这两人会共处一室。
　　沉祁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称呼他，但凡带上姜梨的事情，小少爷都没办法理性思考，他护着人也暴躁地像一只狮子：“哥，你别管我们的事。”
　　“我不管交给沉老爷子管？你还在上学，才放两天假就跑回来，像什么样子？”
　　沉祁的脸色沉下来，食指轻敲扶手，这是他生气的习惯动作，眼神却紧紧盯着姜梨，语气有所缓和，甚至说的上温柔。
　　“姜梨，过来。“
　　好像回到了最初见面的时候。
　　姜梨许久没有回答，沉祁抿了抿唇，居然再次开口：“过来。“
　　生硬的两个字，承载着他最后的骄傲和无尽的妥协。
　　他实际上已经认栽了，在亲弟弟面前，只要她开口答应，不管是□□的丑闻还是沉家的长辈的问罪，他都不在乎。
　　他把自尊踩在脚下，即使是故意勾引他也没关系，有所图谋的没关系，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的一切都可以给她。
　　沉祁准备坦白了。
　　姜梨一惊，她的计划还没有实现，此刻两人的关系还不能暴露，脑子高速运转起来，一边装死一边绞劲脑汁地想对策。
　　“姜梨，你答应我的……“
　　姜梨咬咬牙，抬眼却对上他的如画的眉眼，素来冷地像神佛一样的脸，此刻眼里带着哀求，固执地伸手，他的脸上还有未褪尽的情欲，可是他什么都不计较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知道，她承载着他所有的喜怒哀乐，掌握他的命脉，一念就能牵动他的情绪。
　　他陷进去了。
　　她却退了一步。
　　沉衍心中隐隐不安，顺势把她挡在后面，脸上戒备的神色。
　　沉祁心骤停，伸出的手一顿，脸色不对劲，还强撑着说：”乖，别闹，你要干什么，我都给你。“
　　姜梨不安地退了一步，轻轻扯着沉衍袖子，小声在沉衍耳边说：“沉衍，你哥怎么了？”
　　沉衍心中不安更甚：“哥，你在说什么，姜梨是我女朋友，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他特地强调了女朋友三个字。
　　姜梨自发牵住小少爷的手，十指相扣，悄悄地：“阿衍，我们先走吧。”
　　“你骗我……你明明说过你喜欢……”
　　他咬牙，眼眶泛红，撑着扶手要站起来，一时没扶稳，居然向地面栽下去，重重摔在地板上，他疼地颤抖，抬眼不过距她不到一米，竟怎么也够不到。
　　他爱疯了的那个人，他无底线退让的那个人，一退再退，牵着沉衍跑走了。
　　他疼地钻心，腿以一种畸形的姿态蜷缩，姜梨走远了，回头的时候看见他挣扎着站起来，膝盖无力地滑倒，大颗的泪落下，狼狈之极。
　　姜梨缺勤好几天，按规定是一定会被开除的，可是她一点消息也没收到，沉祁的电话倒是收到很多，之前他们很少打电话，一般是姜梨想要了，自然会去他那里，此番主动的对象反而换了人。
　　很难相信，沉祁这样的人，被背叛之后，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报复，姜梨现在就面临第二种情况，沉祁的神通可以伸到任何地方，她一面装作害怕和小少爷倾诉自己在公司的时候就备受骚扰，一面防备着沉祁找她，宅在家里。隔天小少爷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隐隐带着怒气，姜梨没问也知道是沉祁摊牌了，她试探地问，才知道沉祁只表明了对她的感情，并打算公平竞争。
　　公平个屁啊！
　　小少爷简直要骂人。
　　姜梨本来就是他的女朋友，如今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还是自己的亲哥哥，要绿了自己。
　　“我原本打算看在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不准备下重手，没想到他就是个畜生……”
　　姜梨心一跳：“医院？”
　　何止是医院，沉祁的腿伤平时都要好生养着，这几天陪姜梨胡闹，前天又摔下了轮椅，连夜做了一场大手术，小少爷打人的时候没个轻重，没想到他也不还手，淡淡地看着他。
　　“打完了？打完了，我就还清了欠你的，你应该知道我对她的感情。“
　　气得小少爷又补了几拳。
　　姜梨没别的想法，就是觉得这几天见不到沉祁，可以清净几日。
　　没想到下午麻烦就来了。
　　小少爷出去了一会，姜梨以为是沉衍便开了门，迎面看见沉祁坐着轮椅，看着她。
　　姜梨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关门，沉祁后面的祈蓝迅速拦住。
　　“你不是在医院吗？“
　　沉祁咳了咳，老老实实回答：“昨天下午就出院了。“
　　刚动手术就出院？
　　姜梨皱眉，不知道这人发什么疯。
　　沉祁却觉得这是在担心自己，本来已经准备好冷脸和不待见的心脏缓了缓，漫上一丝喜意，难得有点紧张：“你怎么没来上班，我等你一天了。”
　　刚出院就上班？
　　姜梨已经觉得他是神经有问题了。
　　“对，不是很想去了。”
　　“为什么？”
　　沉祁脱口而出。
　　问题的答案都知道，只是不便宣之于口，被抛弃的余波犹在，沉祁生怕她说出结束的话，连忙补充：“我没有和……沉衍说我们的事。“
　　意思是还可以继续？
　　姜梨摇头，推他出去:”不用了，我不想和你有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沉祁抓住她的手，紧紧地十指相扣，抬头急急地问：“你是因为沉衍吗？你和他分手，我们光明正大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答应你的从来没骗过人，你之前明明说过很喜欢我的。”
　　她抽不出手来，冷冷地说：“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我们只是玩玩而已，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他心里一万根针在戳，忍住委屈：“那我们继续之前的关系，你和我……也很开心的，对吗？“
　　“我只和他，只要他一个人，听清楚了吗？“
　　姜梨一字一句，沉祁手都被掐红了，还是不放，怔怔看着她：“你只喜欢他一个人？“
　　姜梨不想理他。
　　喉结动了动，他眼前一片薄薄的水雾，轻声说：“那如果他死了呢？“
　　姜梨震惊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