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同人]暗影人》犹格索托斯

8、维克波顿01

　　墙壁上那只枯燥的摆钟指向夜晚十点过半，维克波顿女士用她那上了年纪的女性所特有的纤细修长且形容枯槁的手指焦躁地拨动着一串沉重的金属钥匙，她那双细长的、总是严肃地眯成细缝的眼睛在墙上的挂钟与手中的钥匙之间不时摇摆，嘴唇无声地蠕动不停，像是在默默计算着什么。

　　“距离宵禁还有十八分钟，哦，确切地说，现在是十七分五十秒，所有的三十四把钥匙都在这里，没错，三十四把，不多不少，万无一失……总有些突发的事情，但愿别出什么岔子。”

　　念叨完几段并无指向性的叮嘱后，维克波顿转身望向书柜侧面悬挂着的等身穿衣镜，以审慎的眼光将镜中的形象仔细端详起来。

　　镜子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如同房间中每一个角落那样干干净净，但它陈旧的样子堪称古董，雕花的铜质镶边上布满的锈蚀痕迹如同青苔。此时镜面里正映出一个身材瘦高、略显佝偻的身影，它整齐地穿戴着浅黄的格子衬衫与酒红色灯芯绒长裙，一副半月形的眼镜架在瘦削的面孔上高挺的鼻梁前，将图书管理员那一双深重的黑眼圈衬托得恰到好处。

　　维克波顿女士挺立胸脯扶了扶镜框，像是对镜中的仪表颇为满意，接着她将脑后的发髻象征性地归拢了几下（尽管那甚至连一根碎发也没有），一双略显笨重的短靴在木质地板上踏出稳健的步调。

　　终于她站在办公桌前，在等待宵禁到来的这焦灼又无聊的十几分钟里，她的目光扫过挂钟、钥匙、窗外浓雾弥漫的不祥夜色、直到书柜相对的那面墙壁上罗列的几只大小不一的相框之间。所有尺寸较小的相片无一不呈现着维克波顿本人与当前各界名流的仓促留影，而位于较偏位置、却占有相当大篇幅的，则是现任校长先生的肖像照。

　　那位名为沃尔夫冈的校长到任不过一年有余，此时在督学官办公室墙壁的一隅上他正挺立着健硕的胸膛，站姿笔直。作为一名退伍的陆军中校，此人头脑简单，忠心耿耿，对科学一窍不通，不难猜到他在这个非常时期被任命为阿伯内西帕克科学院校长的真实用意。

　　维克波顿女士至今记得他上任时对她的第一句问候：“噢，嗨，听说你们能够用暗物质粘合灵魂与□□，那么让我的这身肌肉永葆青春岂不是小事一桩？”

　　不得不承认，沃尔夫冈是个好脾气且好心肠的家伙，无论他有多么不适合这档差事——毕竟面对维克波顿女士显然不那么友善的嗤之以鼻，他以一阵爽朗的笑声轻松带过。

　　跳过乏善可陈的校长本人，便可以看到占据这面墙最佳位置的相片是一张学院前董事会的合影。那张老照片一直能够追溯到上一个永夜降临前夕，劣质的冲印质量已经使相片中的细节模糊了起来，但每当看到它，维克波顿女士的内心便会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波澜，尽管如今相片中列席的诸位唯有正中的那一个仍然愿意与学院扯上联系。

　　那位、至少在拍摄这张相片的时候、显得年轻美丽的小姐正在相片中生动地望向镜头后方，青春浮现在她的容貌之上，老成则浮现在她的笑意之间。即便如今，维克波顿女士想到，这种描述对于查理依然适用。

　　若非那些古板的脑袋里的迂腐偏见认为女性不适宜担任这样至关重要的角色，查理会成为校长的。维克波顿又想到，但这已经无足轻重。毕竟某种意义上说此处已经不再是阿伯内西帕克科学院，而是某个废墟中的流亡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