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韦斯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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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克莱夫教授的咆哮声听上去像是在呕吐些什么：“女巫必须死！”
韦斯正低头抽出一支签字笔，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挑了下眉毛。这句开场白让他深深地理解到——麦斯威尔先生所说没错，克莱夫是个不折不扣的糊涂虫。正比如在这风烛残年之际，他所考虑的既不是如何延长自己的寿命或者让死亡来得体面些，也从未打算用这笔捐赠谋取部长先生的赞誉或者晚辈在科技部的一官半职，他甚至对科学荣誉奖章毫无兴趣，此时此刻，他所关心的只有将那些与他毫无相干的女人们置于死地。
在韦斯这类小市民的眼中，这简直匪夷所思，正因此他们会草率地将激进分子的非利己性动机归纳为愚蠢，尽管这种归类法本身透着些狭隘与短视，但必须承认结论上讲它并没有太大毛病。
韦斯不得不盯着录音笔尾部有节奏闪动着的绿色荧光，在便签本上画出一只鹅的轮廓，才勉强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克莱夫教授那用恶心的、黏糊糊的声音阐释的，口齿含糊、逻辑不清、絮絮叨叨的，关于暗物质操纵者以及女性掌权将会为这个国家带来如何巨大隐患的愤慨控诉。
女巫法庭的这套来回游说的理论可比他早年那些还算有价值的科学论著单调好懂得多，韦斯相信麦斯威尔先生可没那个空闲去听取这些令他耳朵起茧的东西，于是他煞有其事地将便签纸翻页，开始缓缓描摹起一只长臂猿。直到克莱夫教授的声音在某一个突兀的时点上戛然而止，韦斯那因精神一振而变得清醒些的脑袋方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太对劲。
他看到克莱夫先生的身体哆嗦了起来，连带着身旁繁杂的器械被拉扯碰撞得叮咚作响，教授的喉咙里开始冒出毫无意义的字眼，如同精神错乱，紧接着他伸出浮肿的手臂，抬起两根手指正指向右侧房间一角的壁橱。
韦斯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紧张起来，但他似乎明白了克莱夫先生的用意，显然这老家伙旧病复发，他需要柜子里的什么东西。韦斯点了头（一时忘了对方是否能看见），朝那只柜子奔走而去，双脚慌乱得几乎踩出了踢踏舞步，终于他攥紧了橱柜的两只锈蚀的球形把手，用力将对开的柜门拉向两侧，下一秒，一具沉重的身躯向前倾倒在了他的双臂之间。
这可着实不是一个亲昵的惊喜，因为那具身体是冰冷的。
韦斯的下牙槽哆嗦着左右挪动了一番，当即扯出无声的惊叫，紧接着他斜侧身体，触电般抖动着手臂与双肩，终于那具尸体后脑朝下地摔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干脆而沉闷的响声。
那是一个护工打扮的男人，他双目圆睁、眼神可怖，然而真正使人惊恐的是那下半张面孔——鼻腔和上颚看上去像是从内部被敲得粉碎，牙齿向上翻起，下颚尚且连接着几根筋肉，正松松垮垮地吊在脖颈上，而那截脖子呈现出不正常的粗大，喉咙被撑开成锥形，韦斯只感觉眼前浮现出一片猩红的波纹，左边的领子里有些湿哒哒的感觉，他用右手搭上去，然后摸出了一条僵直的舌头。
他几乎是机械地抬起眼睛朝一旁轮椅上的克莱夫教授望去，这个角度使他终于看清楚对方的面目，一瞬间眼前浮动的波纹消失了，他做出一个僵硬的吞咽动作，只听到耳边随着一声嗡鸣变得寂静无比——整个世界好似陷入了黑暗的深渊，只剩下轮椅上的老人那张前颅被切开呈半月形、裸露的脑补连接导管、呈现不正常凹陷的口鼻处堆满暗红色夹杂着棕榈色呕吐物的古怪面孔正与他幽深对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韦斯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