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同人]暗影人》犹格索托斯

19、韦斯06

　　此时黄昏中最后一缕亮灰色的光线已经被沿街写字楼上纷乱悬挂的霓虹灯所吞没，韦斯向半开的房门内探了探脑袋，进门处是一间十分宽敞的起居室，尽头连通一方敞开式厨房，左侧有一截楼梯盘旋而上，而起居室右侧，在与楼梯相对的位置，只有一扇孤零零的房门紧闭，整个房间里显得空荡荡，只剩几件老旧的家具零星陈列，若非手中紧握的大门把手正完好无损，韦斯一定会疑心这幢房子是惨遭洗劫才变得家徒四壁。

　　那起居室里连一盏灯也没有，在阴沉的夜色中显得寂静冷清，它毫无生气，几乎根本找不到任何日常生活的迹象，足以从侧面推断房主的状况实在不怎么好。终于为使这擅自闯入多少显得体面些，韦斯蜷起手指，在踏入门槛前礼节性地再次扣响房门，然而意外的是，这一次他立刻得到了回应。

　　那是一阵古怪的咕噜声，听上去的确像是来自一个老年男人含糊不清的喉咙，但是它意义不明，简直不是什么正常而健全的人能够发出的动静。然而可不是么，那的确不是什么正常的家伙，韦斯想到，他至少是一个激进分子和瘫病患者，而这年迈的老糊涂虫只能用这种方式给以他回应，这没什么问题。

　　于是他重新整理好衬衫前襟，望着自己伸进门框中的影子挺立了一下腰身，然后为避免增加某些不必要的麻烦出现的可能性、例如在他开收据时某个不那么走运的入室劫匪登门造访、他转身反锁了房门——这的确是他在足以预料的程度上最为谨慎的做法，但不久后他会为此后悔莫及。

　　克莱夫教授那含糊的应答声正是从起居室右侧的那扇房门后传出的，等到韦斯推开它，便发现那是间同样简陋的卧室。卧室里同样没有点灯，唯有墙壁上电子壁炉里的那团不算旺盛的火苗发出昏暗的橘色光焰，除此之外，围绕克莱夫教授身旁的那些古怪仪器的显示屏偶尔会在电流的噼啪声中朦明闪烁。

　　拜访对象克莱夫教授正坐在屋子里一架轮椅上，他面向炉火，背对韦斯，瘫痪的身体上插着几只别扭的导管，以痛苦的方式维系着那条老命的苟延残喘，韦斯只能看到一颗肥胖的脑袋半倚在轮椅的靠背上，那几乎是只秃瓢，仅剩的一圈花白的头发稀疏地垂在后脑勺的两道褶皱之间，此时那颗脑袋正在颇有节律地上下起伏，他似乎在借助呼吸机，但即便如此，那说话的腔调也太古怪了些。

　　“请问您就是克莱夫教授？很高兴见到您，祝您健康，我是科技部部长助理韦斯，麦斯威尔先生让我来。”韦斯飞快地说着，已经开始额头冒汗。他可不擅长与一个背对自己的家伙打交道，但考虑到此时的情形，他总不能走过去硬塞进克莱夫教授与墙壁之间的狭小缝隙，或者直接着手把老家伙的轮椅调转过来。想到此他禁不住环顾四周，终于断定房子里的确没有任何佣人，这可有点出乎意料。

　　“噢……麦斯威尔先生，”克莱夫教授缓缓开口，继续用他那古怪的、像是吐着气泡般难以描述的嗓音说：“是的，他该来了。他该听听我说的话，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听的，我知道。很好，麦斯威尔。你会把这些话告诉他的，对么？”

　　韦斯点了头，右手伸进公文包里，五根手指摸过那数十张广告卡叠成的迷宫，终于仓促地掏出了录音笔来。他明白官方科技协会捐赠者的赠予当然并不是出于什么高尚的目的，而是往往为了某种政治诉求，只不过如此开门见山的直白表示可不常见。就这样他按下了录音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