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mour Est Bleu蓝色的爱》牧雨听风

5、爱与被爱不一定成正比

　　——差一点骗了自己骗了你，爱与被爱不一定成正比。

　　“我们挂上去的秋千居然还在！！快来给我推。”
　　飞扬此刻愈加觉得她回到曾经生活的古堡。
　　当城堡外面风云交会、光怪陆离时，这里的时光却很缓慢，依然珍藏着很多年前最珍贵最动听的声音。
　　秋千渐渐停下来，蓝昳坐在飞扬旁边。
　　“跟我说说你这些年怎么样，为什么不找我？”蓝昳想知道。
　　“还不是因为……当初分别的时候你都没来，我生气了，把那张手机卡扔了……”飞扬难得地觉得有点心虚：“你不知道，我后来可后悔了，程瑾的手机号我千辛万苦才找回来的！”
　　“你这个脾气，可真是……”蓝昳无奈道，“当时路上堵车，我就迟了几分钟，到了约定的地方你已经走了。”
　　“我那时候赶飞机嘛，我爸拖着我走的。他们临时决定的搬家，我……”
　　“回来手机号换过吗？”
　　“没有，暂时不打算换了。”
　　“好。后来呢，你离开以后，过得好吗？”
　　“算不上好，你要是想听的话我慢慢说，”飞扬的声音低低的，“绝对精彩得像一部故事片。”
　　“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像是带着磁性的小球，散落在地板上。我却总是迟到一步，看着他们恰好相异的两极迅速地吸合到一起，而我总是与他们每个人都相斥，孤零零被抵在了中央。
　　校内校外我从来都是一个人，我不知道一帮无聊的女生肚子里有多少诡计，也不知道一个男孩需要多少女孩来填补她的空白时光……”
　　“等等，他是谁？”一直沉默倾听的蓝昳此刻突然打断道。
　　“他叫墨骋。
　　他还没出现的时候，我始终是一个人，从教室到餐厅到超市，再回教室，每天三点一线。总有人撕掉我考了满分的卷子，说一些我不太听得懂的话，当然我从来不理会他们。”
　　“可是小昳，她们真的很过分。”飞扬撅着嘴求安慰。
　　“怎么了，跟我说说。”蓝昳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
　　“有一次，我坐在那儿好好地看着书，天上就砸下来一个颜料盘，砸在我桌子上，溅了我一身……”
　　蓝昳侧身将飞扬抱在怀里。
　　飞扬呜咽着继续说：“那时候我才知道，颜料真的很难洗很难洗，我把自己身上搓红了，都没有洗干净……”
　　蓝昳闭着眼睛，竭力忍着自己心酸和眼泪。
　　——他的飞扬，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了很多委屈。
　　虽然都是过去的事了，但到底意难平。
　　“我觉得我需要一个神，好让我知道我该去哪儿，让我可以得到一丁点的庇护，不用每天绷紧神经面对各种突发状况。
　　墨骋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从那以后，女生们似乎放乖了一点，不会明面上跟我做对。
　　不过谁知道呢，也许私底下更猖獗了。”
　　“他，是你男朋友？”蓝昳想知道。
　　“不算是，他曾经问我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但是我没有给他回复。他是个很好的男生，细致体贴，长得也很好看，嗯……”
　　飞扬侧头盯着蓝昳说，“没有你好看～”
　　“但他有个致命弱点，一个可以致我命的弱点，他给别人的善意总是不分是非。也许是人心太复杂叵测了吧。
　　他这样的人，对我来说是一个危险的。
　　后来我知道爱与被爱是不等价的，我给它的光能照亮一整间屋子，却只能分到他点燃了一根蜡烛。
　　所以看到他再一次圣母心发作送邻居家女孩回家时，我与他决裂了。
　　原本我是那么地需要一根蜡烛。
　　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飞扬认真地看着蓝昳，问道，“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手该摆在哪儿。我经常会默念一些诗词，或者自己跟自己说话。”
　　——像是有些轻微的抑郁症。
　　——不过现在有我了。你会好起来。
　　他打破这低沉忧伤地气氛，说道：“你一点问题都没有，说得累不累，我去给你拿瓶水。”
　　他拍拍飞扬的头，站起身，忽然觉得有些失落。
　　——她的回忆里不再只有他。
　　他透过窗子看见清冷的月光下，那个女孩坐在秋千上，两只手握在同一侧，头埋在臂弯里，一只腿在春天湿润的空气里，微微摆动。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安静孤单的飞扬，他记忆里肆意张扬的霸道小公主如今遍体鳞伤。
　　顷刻间，心疼替代了失落。
　　——那么强烈地想独占有一个人的全部情感，确实会让人窒息。
　　——你要的东西墨骋给不了，但是我可以。
　　——因为，我跟你是同一种人啊。
　　……
　　“给你水，”蓝昳重新坐下，将已经拧开的矿泉水递给飞扬，“忘记问，吃饭前，你是做噩梦了吗？”
　　“嗯。”
　　“小丫头，以前你睡觉可是雷打不动的。有一次家里进了贼，波波一直在叫，我妈都从一楼赶上来了，你倒好，全程都是睡过去的。”
　　飞扬瞪了他一眼，说：“现在没有了moven，不知道还能不能睡着。”想到了她摔坏的mp3，不禁叹了一口气，
　　“moven？那个音乐鬼才吗？你很喜欢他？”
　　“嗯，很喜欢很喜欢～”她笑了，“没想到你也知道他。现在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他了。”
　　“那说明他的才华和努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是啊，这很好。只是……有多少人懂他的音乐呢？他只需要聆听者，并不需要呐喊者。”
　　“有人呐喊，才会有更多的聆听者。别太伤心。我那里有mp3，等会儿拿给你。”
　　“真的吗，小昳你真是太贴心了～”
　　“感激我的话，就答应我一件事吧。”蓝昳趁机提要求。
　　“等等，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相信我说过的和做过的，没说过的和没做过的。”
　　“这是当然。那么也请你答应我，”蓝昳跳下秋千，站在飞扬面前俯下身正色道，“请你永远相信我相信你”
　　“时候不早了，回屋睡觉吧。”他对飞扬伸出手。
　　“好。”飞扬也跳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从今晚开始，我要陪着你，直到你睡着才会离开。”
　　他霸道地抢在飞扬之前进了屋子，飞扬也随他去了。
　　蓝昳坐在床边轻轻地说：“不要想太多，我在你身边，你只管安心的睡。”
　　飞扬闭上双眼，他只觉得十分安心温暖，在蓝昳面前，他久筑的心墙轰然倒塌，春风能吹进来，阳光能照进来了。她觉得答应了自己的快乐，她可能，似乎快要做到了。
　　“睡着了吗？”男人轻轻地问。
　　飞扬没有应他。
　　蓝昳看着走廊灯光映照下飞扬的脸庞，安静又美好。
　　——我们认识七年，分开五年。
　　——这五年里，我觉得我只有一半活着，还有一般从你悄然无声的离开那一刻就不见了。
　　——你要记着，我才是你的神。你如果觉得自己是一颗小球，那我就是跟你紧紧吸在一起的那一颗。不论你觉得多么孤单，多么害怕，不要跟别人走。
　　——你有方向的，你的方向就是蓝昳。”
　　他终究是吃了墨骋的醋。
　　“你是我的。”他温柔地说。
　　然后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站起身退了出去。
　　泪水从飞扬眼角滑落，半睡半醒之间，她突然想起一首歌，歌里这样唱道，“我知道被疼是一种运气。”
　　回廊转角处，蓝昳坐定，掀开钢琴盖。多年的思念积聚成一团烈火，烧得他内心炽热，这与他所习惯的平静相去甚远。
　　他的手在琴键上流畅地滑过，L’ Amour Est Bleu。蓝色的爱，每次循环都比前一次加重音调，是无法拒绝的美好，也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悲伤。
　　他觉得这曲子竟像是为他而写。
　　可是只有弹琴的人独自悲伤沉沦，却始终没有回应。
　　——飞扬那么聪明，将一切都看得透彻。
　　——却没有回应。
　　苏菲没有睡着，她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盯着漆黑的虚空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