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手抓只蛙》午夜废品

19、搬家

　　时间如果没有刻度你或许感知不到，一旦有了衡量，你就无法忽视它流逝的速度。

　　“老大，吃饭不？”袁锦已经是提醒了他第二声。

　　他看了看头上的钟，只说了句：“再等等。”

　　“啧啧，哥们儿们都有点眼色，看见吗，这不是在等饭这是在等人呢！”王让闪烁的大眼睛，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丝一缕的情绪。

　　“有进展。”常洛站在后面总结，“是好事。”

　　“我减肥不行吗？”顾城河忍不住反驳道，俗话说看透不说透，这都摆明面上了。

　　“减肥好，对吧。”王让给常洛使了个眼色。

　　“好事好事，听说搞艺术的都比较看中外表。”常洛接得挺快。

　　王让白了他一眼，顾城河人面精神，身形硬朗，他就不喜那眉清目秀的长相，男人需要点由内到外的刚毅，“咱老大差吗？哪差？”

　　“不差，不差，这不说减肥呢吗，那还是有可以提升的空间哒。”常洛一脸奉承的接着话茬，三言两语把顾城河表面上夸了一遍，实则有些奚落。

　　”谢谢二位大爷，让我免费听了场相声，离改行不远了你们。”顾城河拍拍腿起身，时钟已经两点，早已经过了饭点。

　　好不容易有点事儿可以戳戳这面佛，“老大去哪呀。”

　　“值班。”顾城河推开门走了出去，十字路口今天他站岗。

　　阳光灿烂车辆走走停停，顾城河有点心不在焉，他还想着昨天的约定，尹水墨应该不是个胡乱说话的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他分析着。

　　炽热的阳光洒在柏油马路上，蒸发出的焦油让人晕眩，顾城河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他衣着整齐，露在警衣外面的肤色很符合这个季节，黝黑而健康。大大的遮阳伞下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让远处的人能看到如栏杆一样直立的身姿。

　　中午没吃饭，顾城河的肚子打着鼓，好似叫嚣着为什么不给我饭吃，其中一个鼓声雷动，他自己听到都忍不住轻轻一笑，为了等一个人吃饭，原来是这种挣扎的滋味。

　　尹水墨从不按理出牌，像一道闪电般劈过来，一闪而过没了踪影。顾城河站在咖啡厅前还犹豫了一下，来往的人倒对他没多在意，他自己却总怕别人瞧了去。

　　咖啡厅一如既往的没几个人，一杯咖啡就能坐个一下午，好似时间不要钱一样。顾城河很难理解这家店为什么还会存在，因为他敢肯定它是亏损的，甚至不如对面一家小小的面馆来的生意兴隆。

　　店员也只有小花一个，对于这么大的一个店只有一个营业员就够了，足以见得。顾城河还没刚走到台前，小花早已经认出了他。

　　小花的眼睛一落在他身上，顾城河不自觉地先声说：“我来买咖啡的。”

　　“哦，那你喝什么？”小花觉得这男人别扭起来还挺可爱。

　　“黑咖啡吧。”看着产品板，对其他的都提不起兴趣，溜了一圈没有找到人。

　　“老板不在哦。”小花一边接着咖啡一边说。

　　“你们店开了有多久了？”顾城河第一次认真的环顾四周，看得出装潢很用心，低调而内敛，却有着艺术的气息，透明的玻璃上从里面化着油画，绽放出夏天的气息。

　　“两个多月了吧。”小花是自开店以来唯一的员工。

　　时间过得真快，两个月如几天般飞过。尹水墨如风般不可琢磨，就是风也有吹走的时候，而她却像个气旋笼罩在他的行动范围之内。

　　“店里是谁装饰的？”顾城河能猜到却还是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他欣赏这里的一切却不愿意承认是那个小女人的所为。

　　“我们老板呀。”小花通过和他的一问一答就知道为什么这男人还没有结婚，该怎么形容？大男人？木讷？不会说话？？

　　小花接着强调给他听：“这里的没一张桌子，每一把椅子，朝向哪里，灯光是什么颜色，瞧见门上的画了吗？我们老板心情好心情坏时都有可能重新画。”

　　“看起来她最近心情不错。”顾城河看到炽热的太阳底下，一丛丛的向日葵朝着南边开放，带着油墨的浓厚和色彩，吐露出强烈的感情。

　　“还行吧，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去虐待楼上的画了。”小花无奈地说，她老板就是个神经病，一幅画刚开始能被她画的精彩绝伦，一瞬间也能让她变得不伦不类。

　　“楼上？”顾城河好奇的往楼上看，“我能看下吗？”

　　“一楼半，楼上是老板的房间，上楼梯时你能看到。”小花指了个方向。

　　顾城河顺着楼梯走上去，先入眼的是晕着红的白色莲花，个个蹲在绿叶下东躲西藏，再往上走一梯，有一两个冒出了头，峥峥向上，奋勇夺出个花魁。一幅画半米之间两种风情，相融交织，他第一次认识到错误的以貌取人。

　　尹水墨和她的画不一样，她人长得世俗皆赏，她的画不食烟火。油墨中浓淡缠绕，色彩运用极少留白偏多，一眼望去却没觉少了些什么，静静观摩，心中自然为空出的范围补上每个人心中所见。

　　在往上赏，突然一只巨大的青蛙立于池塘边的崖石上，高昂着头部与一池美景相对而立，没有要跳下来戏耍的冲动，脚蹼搭在池边仅有一些水珠能够触碰到它。

　　顾城河盯着这只蛙整整三分钟，一直未能明白它存在的意义，本以为会是一座塔或是一座山，甚至是一座凉亭却没想到池塘的主宰转变为一只傲慢的青蛙，尹水墨的青蛙晶莹的皮肤通透着玉绿色，它头顶上空无一物，似乎还没有画完，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场景，他心有期待。手指触摸这只蛙，他甚至都觉得快要听到它的呱叫，抚摸到它冰凉的皮肤和一鼓一鼓的心跳。

　　楼下拿了咖啡，顾城河忍不住跟小花说：“画真的很美，谢谢。”感谢对他的提醒，否则他肯定不会有机会去欣赏一部作品。

　　“你应该当面夸她，这样她一定会高兴死了。”小花想到尹水墨很不顾形象咯咯咯笑得样子像个半岁大的孩子。

　　“有机会吧，我先走了。”顾城河握着有温度的咖啡说话时，还不忘多看几眼那几株向日葵。

　　“她好像出远门了带着行李箱走的。”大清晨尹水墨拖着箱子从楼下慌忙跑下来，奇遇的车停在外面。小花忍不住说：“她不是一个人。”

　　站着的人眉毛微微一挑：“没什么意外就好。”得到了答案，无需再待，抬起步子走了。

　　小花后半句还噎在嘴里：“画展活动。”

　　顾城河路过一家老书店，以往他是不会进去的，那里更像是年轻人的天地，他有着看报的习惯，却很少看书了。书店里最多的是孩子在开着冷气的地方偷偷看漫画书，还有就是大人带着来买辅导资料。

　　一个个生硬的大书包每来一次就要添加一本，家长和孩子都有着种期盼再多买一本吧，就像会有立马多增加20分的魔力。反倒绘画音乐类的人数较少，从旁边走过的人很少去瞅一眼。

　　顾城河翻开一本油画技巧类的书，现实点线面的讲解再是画具的介绍和保养，空间形状深度明暗度调和，都是需要专业技巧，他默默的放下，又选了本世界名画名录赏析，成画让他感觉到了舒适，挑了两本买走，付钱的时候顾城河想这是有多少年没有买过书了，居然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

　　刚想走却被一个声音叫住：“小顾。”

　　声音还没落一个小影子扑到他身上， “叔叔，我想你了。”

　　顾城河赶忙蹲下，摸摸许久没见的小脸蛋，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珍惜，“叔叔也想你啦，别哭，今天不是见了吗？”

　　湿湿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孩子几日不见都能看出成长，小家伙又长高了一点，小鼻尖越来越挺了，鼻头一吸一吸，顾城河掏出口袋里的纸巾很熟练的给他擦了擦鼻涕，他早就养成了带包纸巾出门的习惯，就是因为孩子。

　　赵华蓝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好，刚刚喊了一声后就有些哑口，成年人不会像孩子一样有什么说什么，有些话还是要避开。

　　“我妈妈说我们要搬家，我在想我要是见不到你可怎么办，你也不来接我放学了。”蒋为诺揪着他的衣服不松手，怕顾城河丢了。

　　“搬家？”顾城河抬头，疑惑地看了眼赵华蓝。

　　“诺诺过来，我怎么跟你说的，要懂礼貌，这样拽着别人很不好。”赵华蓝握住蒋为诺的手避而不谈。

　　“你们来买书的吗？”顾城河先问，不等回答就说：“买完了吧，一起吃个饭吧。”

　　“还是不要了吧，我还有事。”赵华蓝避开视线，不想正面回答。

　　顾城河却不放过：“我不会叫你们为难的，不是要搬家了吗，全当是普通朋友之间的散伙饭，请你们吃一顿饭而已，抵了这几年的叨扰。”

　　“别说这种话，走之前想跟你说的。”赵华蓝咬咬嘴唇，语气有些逃避和无奈“想打声招呼来着。”

　　顾城河轻叹一声，不太满意地说：“那真是谢谢了。那我就当你同意了，走吧。”领先一步，蒋为诺拽着赵华蓝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