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剑笛记》学龙

7、夕阳西下情难舍 把酒豪情道恩仇

　　晚秋，蜀南的天气已经开始寒冷。
　　太阳已经向西边落下一半，无忧岛上的天气与其他地方大致相同。夕阳西下，大树下坐着一个人，一个看着湖里波浪的人，此人便是南飞雪。
　　他看着夕阳余晖下金黄色的波纹，心中不禁感叹，道：“夕阳西下，落难人在天涯。”双目望着湖水一动不动，脸上露出了许多的哀愁。
　　程芷霜轻轻的从后面走了过来，看着发呆的南飞雪，她并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地走到了他身边，然后坐了下来，也静静的向湖里看着。
　　过了良久，程芷霜用温柔清脆的声音道：“南大哥，想家了是么？”
　　南飞雪将脸转过来双目炯炯有神看着程芷霜，道：“对，也算是家吧！”
　　“也算是家，怎么讲？”
　　这时南飞雪脸上的哀愁已经消失了，并露出一丝笑意，道：“我除了师父外，没有什么亲人，但是又有那么几个为数不多真正的朋友，我在想他们，而且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办好……”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程芷霜用一种极奇特的眼神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同情而理解的样子，道：“我没有什么朋友，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但你想回去的心情我能感受到。”
　　南飞雪双目转了一下，道：“能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么？”
　　程芷霜这时眼神里突然又流露出一种不舍的样子，道：“这里不是很好么？你不是说过，这里没有江湖，没有杀戮，没有包袱。羡慕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怎么还是想着要离开？”
　　南飞雪这时心里万般的疼痛，因为他已经开始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平静，喜欢这里轻松的生活，更喜欢眼前这个温柔清秀，天真无邪的姑娘。只是自己不敢表达出来，更不知道怎么表达，更因为还不是表达的时机。
　　程芷霜突然感觉自己心跳加快，脸上开始发热，一下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怎么不说话了，你听见我说的话么？”
　　此时的南飞雪心里却更是万般的沉重，什么也说不出来，不知道如何说，才能让对理解自己的心情。过了良久良久双方都同时慢慢地站了起来，彼此都无从言语，整个世界就在这一刻静了下来，静的连花瓣开放的声音都能清楚的听到。
　　南飞雪突然道：“我都听见了，都明白。但是我要回去的地方还有很重要的事等着我，非去不可。”说完脸色马上变得很苍白无力，没有任何言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然后将双目向夕阳离去的方向望去。
　　程芷霜这时双目望着南飞雪柔声道：“真的非去不可？”
　　南飞雪道：“非去不可，因为当我接过背上这把宝剑，就注定我有不可逃避的责任。”
　　程芷霜听见此话后双目已经渐渐地落下了眼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中暗自对自己道：“既然离别已经成定局，我又何必成为他的牵挂，让他揪心，自己也揪心。我们不属于同个世界的人，就都放下这份美丽的相遇，也许只是彼此的过客，走了倒也干净，也就不再揪心。”然后慢慢转身离去。离去的那一刻，她心里才发现自己现在的脚步是多么沉重。
　　南飞雪的眼神始终望着夕阳落下的那边，因为他心里很明白，纵使自己能坦然面对任何离别，能面对任何死亡，却不能面对这个曾经细心照顾他，相处很短暂，彼此了解却不多的女子。只有选择离开，才能保留那份美好的回忆。也许人生的一辈子美丽的相遇就只有这么一回。
　　因为他心里明白，如果还有以后，自己必将会把属于她的宁静生活打乱，只希望她能生活在无忧岛这样的世界里，只有没有杀戮，没有江湖她才能生活得更自由，更快乐。
　　南飞雪心里想得太多太多，所以他一定要想法尽快离开这里，回到蜀南。
　　远处的天边已经开始发白，南飞雪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他将这间美丽而温馨的木屋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毅然走出了屋门。将木门轻轻的关上，将要走出院子，他看见大门口站着一位满头白发，白须长长的老人，这时他停下了脚步道：“老前辈，你知道我想离开是么？”
　　那老人用一脸慈祥的笑容道：“我知道，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所以你要离开，你有事，而且你有必办的事。我说得对么？”
　　南飞雪脸上露出了感激之情，他点了点头，然后双膝向老人家一跪道：“老前辈的救命之恩，南飞雪没齿难忘，无以为报，只能向老前辈磕头三个。”说完便磕了三个恭敬的响头。
　　南飞雪双目始终充满了感激之情，那种感觉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救命之恩大于一切。他开口道：“假如可以的话，这次我回到蜀南办完该办的事，要是我还活着，我定当回来，孝敬您老人家。”
　　老人家大笑道：“好，很好！受人点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这是做人的根本。我很钦佩。”
　　南飞雪道：“晚生自小就受到恩师的教导，忠、孝、仁、义、不忘本是乃做人之根本。我怎敢忘记。”
　　“不错，虽然我老了，在这里躲避了一辈子，我在你身上又看到了当年的我。”老人家由衷之言。
　　南飞雪双目如炬道：“老前辈，你曾经也是江湖中人？”
　　老人家点点头，道：“不错，也和你一样，都是热血男儿。”说完后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南飞雪又道：“也好，能够远离江湖，也不是为一个好的归宿，这样的生活我很向往。然而，人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老人家越说越有劲，道：“这些年来你是第一个使我又想再喝几杯的人。只可惜你……”说完便摇摇头。
　　南飞雪沉默了一下，然后抬头望着他道：“这有何难？如果您老人家不嫌弃我是后生晚辈，我愿意现在就陪你喝上几杯再离开。那也算是我圆了您老人家的愿望。”
　　老人家用手捋了捋长长的白须道：“好，我正有此意。来，我屋里请。”然后转身向右边的木屋大步走去。
　　来到木屋，里面陈设特别简单，除了一张方桌、一张床外就是一些草药整齐地摆放在墙上的层板上。
　　老人家纵身跃上了房屋的横梁。从横梁上取出一坛上好的花雕。然后稳健地回落在方桌旁，道：“看，这一坛上好的花雕，那是六十多年前我从云南玉龙雪山带回来的。从此以后便没有喝过酒，也再没有踏足于江湖。”
　　南飞雪脸上又露出一丝笑意，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这话一点也不假。今天能得到您老人家的赏识，与您同饮；实乃是晚生莫大的荣幸。”
　　老人家哈哈大笑，道：“赌场无父子，酒桌无尊卑。我们是朋友，所以你不必这样谦虚。”说完把酒盖布揭开，将酒坛伸向了南飞雪的胸前，道：“来，先干上一口。”
　　南飞雪忙把左手里的长剑往桌上一放，马上抱手双拳道：“晚生岂敢、岂敢。还是老前辈你先饮。”
　　老人家又是大笑，望着南飞雪道：“怎么，我刚才已经说了，酒桌无尊卑，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不是么？”
　　南飞雪这才豪气地道：“老人家教训得是，好一个酒桌无尊卑，那晚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说完便双手接过酒坛大大的饮了一口，道：“果然好酒。”再将酒坛递给老人家。
　　老人家接过酒坛也是大大饮了一口，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再轻轻吹出来，道：“这玉龙雪山的珍藏果然是极品。”
　　这时南飞雪听见他两次提到玉龙雪山，不禁心中一愣，道：“玉龙雪山，您老人家曾经与他们有交情？”
　　老人家点点头，道：“不错，怎么，你也知道玉龙雪山？”
　　南飞雪两眼发出了光芒道：“听您一说，我就想到了西林雪山。”
　　老人家道：“哦，西林雪山与你有什么恩怨？”
　　南飞雪斩钉截铁道：“我能在这里与您老人家畅饮，就是拜他们所赐。怎敢忘记！”
　　老人家脸色突然转变惊奇，道：“原来是这样？能告诉我所为何事么？”
　　南飞雪摇了摇头道：“您老人家六十多年前在江湖上可曾有闻关于诸葛亮祭旗、遗留宝藏之传说？”
　　老人家听到此话一出，脸上的肌肉绷得更紧了，道：“当然有所耳闻。”然后双目睁得更大了。
　　南飞雪道：“就因为他们想要找出那批宝藏，所以最近江湖上出现了血腥屠戮。我身为江湖中人，更是蜀南的一份子，理应身肩重责保护老祖宗留下的东西。”
　　老人家道：“何以要保护？”
　　南飞雪道：“那宝藏都已那么多年了，既然都没有人能够找到，那它应该属于蜀南这片大自然。让它能够长眠地下。任何人都不应该破坏大自然的和谐。”
　　老人家听过这番话后，道：“仅此而已？”
　　南飞雪接着道：“不然，还有一点就是，如果宝藏被开启，我想天下是必将大乱，引起无休止的战乱。到那时老百姓将永无宁日，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战乱中。”
　　老人家听完这话后，便拍手称快，道：“好，有这等远见，这等善心。实属难得。我们真的是同道中人。”说完再次举起酒坛喝上了一大口。道：“快哉！快哉！”
　　南飞雪这时也接过酒坛喝了一大口。这时老人家再次纵身跃向横梁上，这次从梁上取出一个长长的，外面用油纸裹住的圆筒，然后回落坐在桌上，道：“你看，这里面是什么？你可知道？”
　　南飞雪用手轻轻地将油纸剥开一看，不禁两眼睁得大大的，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白龙剑。太不可思议了，居然在您老人家这里。”说完立刻将自己背上的那柄黄龙剑解下来，把裹布剥开，道：“和我这柄一模一样，只是剑棅的眼色不同。”
　　老人家用手拿起来一看，脸色大惊，道：“果然是，我虽然没有亲自见到过，但是想象得出来。怎么会在你身上？”
　　南飞雪看看老人家的脸色道：“说来话长，也许这就是天意。也是天生的责任。”
　　老人家叹叹气，道“很奇怪对吧？我怎么会有这白龙剑是么？”
　　南飞雪点点头，道：“真的很意外，你怎么会有？”
　　老人家道：“你在江湖行走，可曾听过剑神丰步天这个名字？”
　　这时南飞雪更意外了，道：“当然知道一点。”
　　老人家道：“这个人现况怎样？”
　　南飞雪叹了一口气，道：“已经不在人世近二十载有余了。丰家剑术现在都传到第三代了。”
　　然后老人家眼里流出了热泪，道：“我想也差不多了，我都九十有余了。丰三哥竟走了这么久了。江湖我们已经玩不动了。”
　　南飞雪听老人家这么一说，道：“原来你们是认识的，听你对他的称呼，可以知道你们是兄弟，对么？”
　　老人家叹了口气，道：“不错，我们程、丰、陆、何四大家族的祖先曾经是诸葛亮暗收的属下。自诸葛先生在贵州七星关祭旗后，就分拍这四大家族负责代代守护那批遗留下来的宝藏。”
　　南飞雪听到此话，好奇地道：“那么，您老人家怎么一下子消失于武林中，至于其它两柄宝剑下落呢？可否知晓？”
　　老人家道：“在唐朝末年我们四大家族的先人们发生了一场大矛盾，争斗不休。只有我们程家和丰家每一代都遵守诸葛先生的遗命怎么也不肯开启宝藏。就怕乱世再起，我们的两家先人便移居来蜀南。都没有把武功搁下。每代都将宝藏的秘密传告后世。”说完便叹了口气，将酒坛拿起喝了口酒。
　　南飞雪接着道：“相信这其中一定有许多的曲折。”
　　老人家点点头，道：“当然，还没有说完，后来王家不知影踪，我们也不再去寻找。只有这样，陆家就算找到这四柄宝剑，也开启不了竹海的宝藏。直到六十多年前，陆家的后人再次找到我们程家的后人行踪，便强行要我家里面交出白龙剑。我全家上下106口人奋力抵抗，最后双方死伤无数，陆家我不清楚伤亡情况，但我们程家却剩下九人，从此以后我便带领他们到处躲避，结果无意之中却发现一个山洞，我们沿着洞里面的路一直走，便来到这个天外天，湖中岛，后来我们便改名为无忧岛。”
　　南飞雪心中无尽的哀叹，道：“那您老人家就再也不踏足江湖，再也没有过问宝藏的事？”
　　老人家满面哀伤，道：“对，再也不出江湖，远离是非恩怨，血腥屠戮。再也玩不起江湖。”
　　南飞雪摇一摇头，道：“这陆家是什么来头？竟如此不择手段。实在令人发指。”
　　老人家只是一味地叹气，道：“对，他们为了开启那宝藏什么都做得出来，丰家也就是在那时候起一直深居简出在滴水崖，后来我再也不知道了。”
　　南飞雪道：“滴水崖现在叫神剑谷，很难有人能找到哪里，哪里非常的隐蔽。”
　　老人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道：“那就好，我也很担心丰家的安危。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南飞雪道：“刚才老人家您说到还有王家，又是怎么回事呢？”
　　老人家道：“其实就算找齐宝剑也不可能开启宝藏。”
　　南飞雪脸色一沉，道：“此话怎讲？”
　　老人家大笑，道：“还有王家的一根青铜笛子。那是开启机关的中轴。所以剑笛一样都不能少。”
　　南飞雪听后，道：“原来如此。这样甚好。”然后南飞雪又大大的喝下一口酒，道：“陆家又是怎么回事？”
　　老人家道：“关于陆家，在很多年前，陆家与□□绝杀宫联姻，后来陆家顺理成章接手了绝杀宫所有势力和产业，所以陆家从此以后就势力更大了，更不可轻视。陆家代代都以找到宝藏为大任。所以直到现在还不死心。”
　　南飞雪这时将酒坛里面剩下的酒全部一口气喝下后，双目发出痛恨的眼神，道：“我一定不会让这些人的阴谋得逞，我回到蜀南一定尽全力将找到所有的宝剑和青铜笛，然后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毁掉，让他们世代断了找宝藏的念头。这样蜀南就会恢复平静。”
　　老人家道：“好，我希望你能在这里多呆几天，我将程家的独门自创武功白龙十三式的剑法和掌发传授给你，那你去阻止这场血腥屠戮会更有把握。”
　　南飞雪沉思了许久方才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