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剑笛记》学龙

8、杀手宿命难逃 玉笛神捕 万剑飞舞 平分秋色

　　天色已渐渐地变暗，七星山周围到处一片冷清。漫山遍野的落叶将整条上山的路覆盖了。
　　一个身穿白衣，左手里的一柄长剑握得很紧，满面哀伤的少年正在往山上赶。看得出来他此刻的心情很平和，一味地赶路。——正是丰林飘。
　　直接一口气赶到了七星山的主峰上。来到七星洞外，双眼望着七星洞不由自主地道：“南兄，我根本不相信你会这么容易地死，你到底去了哪里？”然后慢慢走进洞里，洞里很乱，什么也没有。
　　这时洞里已经一片漆黑。丰林飘掏出火折子将一支蜡烛点亮，然后自己便站在洞里发呆。
　　突然他感觉到洞口百步外有人，而且有一股很重的杀气。他潜意识马上将蜡烛灭掉。快步游了出去，这时洞口外站着一位身穿长白衣的中年人，手拿长剑，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长发披肩，两眼一动不动地看着洞内。
　　丰林飘双目注视着洞外的白衣人，他什么也不用说，因为他心里非常明白此人的出现并非偶然。他的身子一直不敢有丝毫的动弹。因为他不仅没有半点惧怕，也不敢有半点轻敌。
　　对方终于开口了，道：“阁下来此洞有事么？”
　　丰林飘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冷静，道：“有事，当然有事。”
　　“什么事？”
　　丰林飘冷笑一声，道：“人的一生有很多事，应该没有必要向阁下交待。”
　　“的确是有很多事，但是你来此处不是时候，你选错了时间。”
　　丰林飘道：“我干什么事从来没有选错过时间，这次也不例外。你相信么？”
　　白衣中年人也冷笑，道：“很有趣，阁下如此冷静镇定，想必不是一般人，你到底是谁？来干什么？”
　　丰林飘道：“我都说了，人的一生有很多事要做。”
　　“那比如…？”
　　丰林飘道：“比如寻友，这算是重要的事吧？而且我觉得也是很有趣的事，你觉得呢？”
　　那白衣中年人面色变得更冷了，道：“你所指的寻友，莫非是南飞雪？”
　　丰林飘又是一声冷笑，道：“就算是吧，那你觉得有趣么？”
　　白衣中年人道：“那你就真的来错了，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人来送死了，阁下武功不错，少年英才，我劝你还是马上离开的好，我不想出剑。”
　　丰林飘冷哼了一声，道：“我刚才还说过，我做事从来都没有选错过时间，我想你没有听懂我说的话。”
　　白衣中年人道：“看来你不知道我是谁？南飞雪除非死了，不然的话，无论如何都是我第一个找到他。因为他身上有我要的东西。”
　　丰林飘双目冷视着对方，道：“我想我应该知道你是谁？”
　　白衣中年人道：“那你知道我是谁，还不离开？”
　　丰林飘道：“这几年江湖上出现了几个很高明的杀手，我想你应该是闻明蜀南的易云天，我说得不错吧？”
　　“对，你真说对了。那你知道我只要出剑就一定不会让你有机会活命。所以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丰林飘轻言冷笑，道：“很巧，他身上也有我想要的东西，而且我早就想找你一战，看看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剑快？”
　　易云天脸上的肌肉绷得更紧了，道：“看来你的确是用剑之中的高手，面对我这样以杀人为生的人竟如此冷静镇定。我不得不佩服！”
　　丰林飘将左手里的长剑剑棅缓缓送到右肩后面与太阳穴齐平，右手已经握住了剑棅，道：“江湖传言都说易云天的剑法出奇的怪，而且快如闪电，我今天总算可以领教一下，那你出剑吧！”
　　易云天一语不发，双目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丰林飘右手握住的剑棅，过了良久双方都未曾出剑，彼此间都在等，等对方先出剑。
　　丰林飘又开口了，道：“易云天，你也有怕的时候，所以到现在你都没有出手，因为你没有把握一击即中，我分析的对么？”
　　易云天两眼一转，道：“你同样也是，所以你也不敢先出手，我也没有说错吧？”
　　丰林飘道：“我们就只有这样耗着，看来我已经胜了你，用不着再战了。”说完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意，只笑了一点，随后笑意立刻消失。
　　易云天也陪笑了一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认为你比我年轻，因为年轻人体力、耐力都要强些。我又分析对了，是么？”
　　丰林飘道：“当然。看来你的确是杀手中的杀手。”
　　易云天终于按耐不住了，面对如此冷静的对手，一辈子遇不到几个，道：“那就如你所愿，我先行出剑。”话音一落，手中长剑已出鞘，终身一跃，只听见刷刷两声，已经将长剑刺向丰林飘正胸膛，速度极快，身形飘然。身子和长剑动作一致。可见他的确是用剑之中的高手。
　　此刻的丰林飘双目始终直视着对方的身形与长剑，然后不慌不忙将右脚往后退了半步，身子往右一闪，整个身子与地面刚好形成四十五度，然后右手将长剑一拔，闪过易云天刺出的一剑后，一剑旋风旋落叶随着易云天的身子一前一后攻了一圈，只见双方长剑所发出的剑气将地上的落叶卷起，形成龙卷风的形状，剑光闪烁。双方平分秋色。
　　易云天见此情形纵身一跃退出战圈十来步后，彼此都停止攻击。丰林飘背对着易云天，脸上的表情始终严肃、冷静。手中挥着长剑，只是将剑棅握得更紧了，道：“为什么停手？你不是要我的命么？”
　　易云天此刻的表情木然，脸上的肌肉突然僵硬了，道：“我一生中遇到的高手无数，可是绝对没有遇到过这样年轻的剑客第三人。”
　　丰林飘冷笑一声道：“是么，意思就是还有一个像我这样的人？”
　　易云天道“有一个，那就只有南飞雪有你这样的气势外，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个。”
　　丰林飘道：“那是当然，我想他被逼下山崖，一定是你们使用了卑鄙无耻的手段，否则……”说完双目充满了仇视。
　　易云天听后，但道：“不错，是另有其人出手偷袭他，不然我也没有把握能胜过他手中的长剑。我表示很遗憾。”
　　丰林飘一言不发，只是转过身子用仇视的目光看着易云天。
　　易云天双肩上的长发被风吹起，将他的双目挡住，挡住了他此刻的表情，道：“能告诉我你练的是什么剑？我行走江湖穿梭在黑白两道二十余载，却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出奇的剑法。”
　　丰林飘道：“我知道江湖传言说你的剑法是出奇的怪，快。你怎么反倒觉得我的剑法怪异？”
　　易云天将头摆动了两下，道：“不错，你的剑法里略带三分邪气。但是你身上却没有一点邪气，也没有一点杀气。”
　　丰林飘道：“在下答应过恩师，行走江湖绝对不会提及他老人家的名讳。所以我绝对不会告诉你。”
　　易云天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将长发甩向肩后，道：“看来只有一战，要么我死在你剑下，不然就是你死在我剑下。”
　　丰林飘脸色变得更冷了，冷的犹如寒冰，道：“不是说你的绝杀七剑一出，你剑下就必定会有人死亡对吧？”
　　易云天的脸色同样冰冷，因为双方都没有估算出彼此的真正实力，刚才的话虽然说出了，但是还是不敢轻易出剑。也许这很有可能成为最后一剑。
　　易云天道：“不错，虽说如此，但是我不希望这会是最后一剑，无论你我都一样。”
　　丰林飘只是冷冷道：“我不在乎，因为选择了剑，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这就是剑客的宿命。”
　　突然远处传来话音，道：“说得好，阁下确实把一个剑客的生死看得非常透彻，在下佩服。”话音一落，人也凌空落在了旁边的大树下。
　　丰林飘与易云天同时将目光转向了此人，此人身穿黑色长衣，由于天色已晚，不太看得清楚他的面容，但是可以感觉到他拥有一身强劲的内力，手里拿着一根青铜色的长笛。
　　易云天不禁心中一愣，暗自道：“不知是敌是友，本来就很棘手，这人一出现，并非好事。”然后将目光看了看丰林飘。
　　丰林飘的脸已经恢复了从容、冷静，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在任何时候怕过，就算死亡，他也可以坦然的面对。他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后，神情显得比刚才更轻松了，道：“看来今晚七星山热闹得很，这么多的人都来，我想也是有重要的事才来的。”
　　易云天冷冷道：“江山代有人才出，想不到如今江湖上出了这么多后起之秀，我真是三生有幸。这一战不知道应该如何战？”
　　那身穿黑衣的年青人道，你们这一战根本与我无关，我是来带走你们其中一个。你们可以先决战，不用管我。”说完话后他转身走向大树后面，过了小会儿他便抱着一大捆干树枝回到大树下，然后掏出火折子将树枝点燃了起来，一堆柴火越烧越旺。
　　当熊熊的火光升起，黑衣青年的面容一目了然，浓眉大眼、面色偏黑，在火光照耀下显得十分的精神。他安静从容的坐在大树下，双目神色悠然自在地看着这两个决战的剑客。
　　丰林飘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眼神便转向易云天，这时易云天手中的长剑已经开始抖动，丰林飘纵身跃出，手中长剑凌空一劈，地上一道剑光迅速射向易云天的脚下，易云天将足尖轻轻往地上一点，然后从半空中头向下发出一道蓝色剑光，手中长剑直接刺向丰林飘发出的剑光，当两道剑光相遇，地上泥土和树叶顿时如地震般剧烈翻滚。只见两人的身影若影若现，一眨眼间已是数十回合，可见两人出手之快。丰林飘这时突然长剑一挥使出一招灵鹤飞天，整个人成十字形，紧接着将长剑挥动一圈，一招万剑飞舞，这时易云天只见自己的眼前无数十柄剑有序的形成一股漩涡形状，在半空转了七八圈，突然转向向自己飞驰而来。易云天见此情形整个身子顿时僵硬，脸色苍白无力，手足无措，再也没有还剑的招数，这时他心中明白只有一个结局：“就是死亡，想不到自己做了一辈子杀手，而且是顶尖的杀手，却瞬间就要被别人杀死，而且是一个完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陌生对手杀死。”突然全身开始抽蓄。开始感到死亡来临时的恐惧。
　　这时坐在大树下的黑衣年轻人轩眉一皱，双脚往地上一点，纵身飞跃而来，腰间长笛横空飞出，在空中飞速旋转，形成一个圆盾，然后迅速飞向丰林飘发出的万剑飞舞的漩涡之中，煞时只听见‘当、当、当’三声巨响，黑衣年轻人的长笛与丰林飘的长剑同时回到了各自的手中，黑衣年轻人连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纵身跃向易云天面前，长笛往易云天胸口左右两边各点一下，封住了易云天的奶旁两处穴位，道：“阁下好剑法，在下甚是佩服。”
　　丰林飘只是惊奇地望着他，道：“阁下什么意思？我记得你说过，不会干涉这场决战。”
　　“不错，但是我还说过会带走你们其中一个。”
　　丰林飘道：“以阁下的武功来路，想必就是玉笛神捕王子寒，在下说得对么？”
　　“不错，阁下果然好眼力，不但武功高深莫测，而且见识广博。”
　　这时易云天站在哪里一动不动，听到丰林飘说出‘玉笛神捕’后，苍白无力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苦楚起来，比黄莲还苦。他比谁都清楚，王子寒一定是来抓捕他的，原因是“自己是一名杀手，这些年来杀了很多人，包括官、商、道、各类各路不计其数。通缉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到头了。”想到这里便长长叹了口气，将头慢慢往后一仰双目望着黑暗的天空，忽然脸上的神情恢复了平静，渐渐地闭上了双眼。
　　丰林飘脸上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意，道：“夸奖了，实在不敢当。玉笛神捕武功卓绝，一身正气凛然，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王子寒脸上也带笑意，道：“丰家神剑，听家师提及过，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很多年，想不到现在从现江湖，今天得以一见，实在是生平一大快事！”
　　易云天听后，突然睁开双眼，瞳孔放得特别大，道：“原来你是剑神谷的人，难怪剑法如此神奇怪异，此生能败在丰家剑传人的剑下，此生无憾，就算死在其剑下，便是用剑者最大的殊荣。”
　　王子寒抱手双拳道：“丰剑侠，此人必须抓捕归案，交由六扇门，这是我的使命。所以向你讨个人情，让我带走，可以么？”
　　丰林飘表情严肃地道：“当然，试问天下有几个人能不把六扇门放在眼里。请便！”
　　王子寒这时满脸的客气笑意道：“多谢！咱们后会有期！”
　　丰林飘双手棅剑道：“后会有期！”
　　王子寒从腰间取出两副玄铁打造的链子将易云天手足锁住，然后再将手链的另一端绑在自己腰间，慢慢往山下走去。
　　铁链的声音渐渐远去，丰林飘望着那堆燃烧的柴火，慢步走了过去，这时他双目一闪，道：“后面的朋友现身吧！既然来了，又何必躲在暗处？”
　　半空中一条人影飞跃而来道：“我还以为你没有察觉到我来了。”
　　当话音一落，一个背上背着长剑的青衣少年站在了他面前。此人正是梁作舟。
　　丰林飘脸上露出了笑意道：“你也来了？我早就察觉到了，只是没有说，但不知是你。”
　　两人彼此都露出了欢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