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六十七 ...
-
“你……大学去哪想好了么？”周砚问他。
“我原来想着……只要我分够高，去哪肯定都没问题……现在看起来估计是不行了。”廖书凡咬了咬牙，翻着手里的报考指南，“你呢？你去哪我去哪。”
周砚顿了一下，垂下头：“我不知道。”爷爷去世和高考失利的双重打击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只觉得眼前一片灰蒙蒙的看不清方向。按照现在的估分来看估计他连一本都达不到。他想跟廖书凡在一起，至少在一个城市，可是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成绩拖累廖书凡。
“沈眠洲那里不是还等着消息么，你去问问他现在去说还来不来得及。”廖书凡轻轻拍了他一下。
“杭州？”周砚抬起头看着他，半晌目光微微摇晃了一瞬，“那……你呢？”
“只要你能去，我三个学校都选你附近的。”廖书凡咧嘴笑了起来。
“那……那要是去不了呢？你想去哪？”
“你先给他打一个再说吧。”
周砚看了他一眼，抿着嘴在原地坐了半天才起身去打电话。沈眠洲不知道在做什么，电话响了好半天才接起来，听周砚说要来他们学校时高兴的不行，当即就跟他们老师联系了。周砚在电话前等了半个多小时后沈眠洲终于回了电话，让他直接在提前批次的志愿里填上他们学校就行，那边的手续老师会帮他具体办理。
周砚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松了一口气，最后绕了一圈还是去了那个学校，也算是了了他爷爷的心愿。接着周砚又看向廖书凡，心里有点担忧起来。那所学校附近倒是有一所知名大学，只是……廖书凡现在的估分估计是进不去的，那么其他学校呢？周砚快速的翻着报考指南，周边的其他学校并没有太优秀的，如果廖书凡去了那些地方倒是有些屈才了。
“要不，你选个别的学校吧。”周砚说。
廖书凡有些不高兴的指了指那一排学校的名单：“我看这个就行啊，好歹在一个市里。”
“但是……你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地方。”周砚犹豫了一下，“我……不想你因为我放弃了机会。”
“我不会的。”廖书凡笑了笑，“机会是自己把握的，况且我这个分数估计比一本线高不了太多，那还不如去一个专业好的二本。”
“明天分数线才出来呢，没准你比一本线高很多。”周砚的指尖没什么意识的划拉着纸张。
第二天一早分数线出来的时候，令所有人都跌足了眼镜。大约是由于今年题目太难的缘故，一本线整整比往常低了好几十分，二本三本也跟着往后降了许多。廖书凡的手机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从家长亲戚到同学，接二连三的来询问交流。廖书凡盯着记录在笔记本上的数字，心脏狂跳了好一会。可不是么，原本以为只高出一本线没多少的分数瞬间拉开了几十分的距离，他突然有种感觉，就算是报那所一开始设想的，挨着周砚没多远的大学也是很有希望的。
返校填志愿的时候廖书凡犹豫了半晌还是把那所他最优先考虑的学校写了上去，第一志愿，说是赌一把也好，无所谓也好，廖书凡还是不想在这近在咫尺的时候放弃。这是离周砚最近的名校，本身也是一所历史悠久的重点大学，如果……如果真的考上了，那大学四年他依旧可以和周砚在一起。当然，这一点他是没有对他爸妈说的，以廖兴国和朱桥的角度来看，如果能拼上这所大学当然是最好，可万一分数不够，廖书凡的第二第三志愿就显得有些不太能理解了。
对此廖书凡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很自信的告诉他们，肯定能考上第一志愿，夫妻俩便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朱桥知道，廖书凡从小就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他成长的每一步虽然他们没有太多的干涉，但确确实实都看在眼里，他们觉得廖书凡可以决定自己人生便就让他自己决定，而他们要做的，只是在旁边小心的监督观察着，在他不小心歪倒的时候拉一把而已。
从填完志愿到录取通知书的下达并没有太久，周砚意料之中的考上了沈眠洲那所学校，而令廖书凡有些不敢相信的是他的第一志愿在同一天也寄来了录取通知书。原本只是抱着赌一把心态的，不想今年由于整体分数下降，加上不少人没敢填那些重点高校，倒是让廖书凡顺利的考上了。
填完志愿的第二天周砚把他那套东西给杨广送了过去，比约好的日期迟了两天，周砚原本还怕杨广说什么，不过杨广就像是刻意回避着似得居然没有待在店里。
短短的一个月像是压缩了好几年似得，从最艰难的一步高考到心力憔悴的守在病床前，现在一下子所有的心事全部了结了，反倒有些让人不习惯起来。周师傅去世的阴影还很清晰的笼罩在周砚身上，短时间内是不可能释怀了，但是生活还得继续，他也不可能因为爷爷走了就停滞不前。七月初的时候周砚找了一份暑期的兼职，在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店里打工，那家的店主人一听说是周师傅的孙子高兴的不得了，也算是给了他些优待。不过廖书凡对此就挺不乐意了，按照他的意思，反正都要打工，还不如去他爸那，原本廖兴国也是这个意思，但无奈周砚坚持不肯才作罢。
这么一来，廖书凡原本整个夏天和周砚腻在一起的计划就完全泡汤了。由于要坐车赶路的缘故，周砚每天七点就要出门，一直待到下午三点才能下班。廖书凡原本想坚持每天早上送他去店里，但大约是前一阵子放纵惯了的缘故，早起了两天就果断放弃了，改成每天下午去店里接他。通常两人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在街上到处转悠一会然后一起回去，要不回毛笔店里，要不回廖书凡家里，日子过得倒是十分悠闲。
夏天的温度越来越高，逐渐进入了三福的天气，早上七八点太阳便已经高高的爬了起来，到了中午大地更是想一块铁板似得炙烤着路过的行人。
廖书凡中午出门的时候便感觉到一股迎面的热浪向他扑过来，火球似得风吹在皮肤上没有丝毫的凉爽，只觉得又燥又闷。今天是他的生日，周砚原本请了一天的假，两人打算去苏州乐园的，结果临到早上店里打来了电话，说是有一批货临时提前了人手不够，周砚只好又匆匆的赶过去帮忙。
廖书凡下车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差十分到十一点，出门去周砚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说是快结束了，现在走过去估计正好赶上。
周砚工作的地方是一家不大不小的店铺，离着几家店门的位置就能闻到一股笔墨混合着宣纸特有的书卷香气，不同于毛笔店单纯的木头和墨的气味，还有一种很清新的雨后般的青草的味道，廖书凡挺喜欢的。
快到中午了，店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店员在清算着摆了一地的宣纸。廖书凡一眼就认出了背对着他的周砚，清瘦的脊背下牛仔裤勾勒出一个很好看的臀形，一头柔软的泛着栗色的头发，廖书凡只看了一眼嘴就咧开了。
有店员发现了廖书凡的身影，笑着走过来问他：“先生要买点什么？我们今天刚到了一批宣纸，都是宣城直接送来的。”
“不用，我找人。”廖书凡抓了抓头发。
周砚正在数一摞毛边纸的数量呢，听见他的声音立刻扭过头来，愣了一下：“这么早？”
“我打的来的。”廖书凡笑了笑，朝他走了过去。
边上正在搬纸的青年对着廖书凡打了个招呼，又问周砚：“你朋友啊？”
“嗯，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周砚点点头。
“那行，你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那人叉着腰冲他一摆手。
“谢谢李哥。”周砚放下手中的东西，抿着嘴微微欠了欠身子后拿过放在椅子上的包，拉着廖书凡走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廖书凡忍不住回头往店里看了一眼，接着不大高兴的嘀咕了一句：“他就是店长啊？这么年轻？你说认识周爷爷，我以为至少跟杨广那么大呢。”
“店是他爸的。”室外炙热的温度和晃花人眼的日光让周砚有些不适应，不禁用手遮了遮眼睛。
廖书凡一看他这姿势就乐了：“你还没中午出过门吧？”
“下午三点多也挺热的。”周砚白了他一眼。
“三点多太阳已经凉下去了。”廖书凡争辩了一句，接着又嘿嘿笑起来，“哎，完了，你要晒黑了。”
周砚撇了撇嘴，伸出胳膊跟廖书凡比了一下，只见一道黑一道白的放在一起，廖书凡挺无奈的摆摆手：“行行行，你晒黑了也比我白。”
“对了，有个东西要送给你。”周砚突然打开了背包，在里面掏了起来。
“什么东西？生日礼物？”廖书凡一听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凑过去伸着头想往包里看，周砚把身子一侧躲开了。“是什么啊？还不让我看！”廖书凡撇撇嘴。
不一会周砚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竖长的盒子，看着还挺精致的。廖书凡在看到盒子的一瞬间眼睛就瞪大了，这盒子他认识，是毛笔店里装笔的盒子，最精致的那种。“你……”廖书凡弯起了嘴角。
周砚看了他一眼，将盒子打开来。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支中等长短的毛笔，短短的笔锋，笔头像是一朵待放的白莲荷包一般，饱满的让人忍不住瞎想它绽开后该是怎样诱人的形状。好笔！廖书凡第一眼就看出来这笔一定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我做的，本来想去年给你的，没赶上。”周砚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生日快乐。”
“周砚……”廖书凡深吸一口气。
“嗯？”
“我真的……特别感动！”廖书凡猛地抱了他一下，毫不顾忌的伸开双臂紧紧把周砚整个人扣在怀里，像是要嗅出灵魂似得在他肩窝吸了一下，不等周砚反应又松开了。
“喜欢就行。”周砚抿了抿嘴，“你没带包吧？那我先放我包里了。”
“嘿！你送我的礼物，完了你再装你自己包里！”廖书凡咧着嘴笑起来。
“回去的时候再给你。”
“行吧……你饿么？买点东西吃吧。”
“随便买点吧。”
两人在路边随便买了点吃的垫了肚子后就等在了路边，中午打车的人少，没费什么功夫便拦到了一辆车，直接打到了苏州乐园。下车的时候廖书凡想掏钱包，被周砚一把拦住了。
“今天全部我请你。”周砚这么说了一句便十分麻利的把提前拿好的车费递给了司机。
“哟呵……”廖书凡看着他交钱下车一气呵成的动作，挺惊讶的呼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六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