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少年》千竹歌

43、四十三

　　廖书凡可以听到砰砰砰砰的心跳，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周砚的，这一次他没有顾及太多，直接抱着人吻了上去，双手紧紧禁锢着怀里的人，毫不顾忌的又咬又吸，从嘴唇到脖子，一路往下游走着，这一刻廖书凡觉得自己什么都忘了，甚至忘了他们是在试衣间里，可能外面还有人等着。
　　但周砚没忘，在廖书凡的手继续往下伸的时候当即一脚就踹了过去，直到廖书凡哎哟一声撞到墙上，才喘着气瞪了他一眼。
　　“我……”廖书凡尴尬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兄弟。
　　周砚也好不到哪去，飞快的把衣服换上后斜靠在了墙上，用手背捂了捂眼睛：“哎……这怎么出去……”
　　“等一会吧……”
　　外面似乎有人在问试衣间里有没有人了，廖书凡不敢再撩火，乖乖的站在一边，等两个人都消下去了才推门出去。两个男生从一个隔间走出来，被人看到了该怎么想？两个男生就算了，关键是两人在里面还待了这么久，只是想想都觉得没法见人。廖书凡悄悄的开了一条缝，探头扫了一眼，简直不知道等会该怎么面对其他人的目光。索性外面的售货员正专注的和别人聊天，那个刚才问有没有人客人似乎也走了，并没人注意到他们。廖书凡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在心里草了一声。哎！真特么太刺激了！
　　周砚穿着衬衫走到试衣镜前看了看，心里一阵高兴。这衣服确实挺好看的，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么一穿上，仿佛整个人都帅气了不少。廖书凡看着也很喜欢，忍不住喊起来：“就这件就这件，太适合你了！”说着便从架子上又挑出一件黑金色的同款，忙不迭的钻回试衣间换上了也往镜子前一站，只见里面一深一浅的两个人，看着就跟系列图似得。
　　周砚微微扬着嘴角，左右看了半天说：“你也太黑了。”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行，就拿这两件了！”廖书凡打了个响指，转身去找那个还在跟人聊得热火朝天的售货员。
　　那售货员看他是个小孩，态度明显就有些不耐烦起来，不大高兴的走到柜台前开票，头也不抬的问：“刷卡还是现金啊？”
　　“现金。”廖书凡也懒得跟她计较，直接从书包里掏出了钱。
　　付完款后，两人就这么把新衣服穿在身上出去了，本来廖书凡还犹豫了一番，这一浅一深看着像情侣衫似得会不会影响不大好，可又转念一想，这里有没人认识他们，再说了，本来买着衣服不就是为了两个人一起穿的么。
　　可没走几步，商场里就迎面走来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剪着一个寸头，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吊儿郎当的对着他们就走过来了。
　　廖书凡想装作没看见，但对面那人已经发现了他，也是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巧了！”
　　“大辉。”廖书凡没什么表情的喊了一声。自从上次在旧货市场那碰见一次后就再也没见过大辉了，这一年的功夫光头发型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唯一没变的是人还是一副□□老大的架子。
　　周砚并不认识大辉，只当是廖书凡的朋友，心里有些纳闷起来，廖书凡还认识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呢，看上去混的比十二班那些还厉害。
　　大辉倒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周砚，上下打量了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了两人的衣服上，摸了摸下巴。
　　“走了。”廖书凡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大辉是看出了什么，拉着周砚就要走，却被大辉一下拦住了。
　　“陆思齐，打个招呼呗？”大辉冲他身后抬了抬下巴。廖书凡这才注意到大辉隔着一小段的距离还站着一个男生，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乍一看挺低调的，可头一抬才发现那一张脸也是一副拽的二五八似得表情。
　　廖书凡对陆思齐印象不算太深，只记得也是他们初中的，跟大辉似乎是同班。虽然廖书凡挺不喜欢这帮人，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冲着他点了点头就算了事了。
　　不料陆思齐突然开口了：“你是廖书凡吧？”
　　廖书凡应了一声，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陆思齐停顿了一下，说：“孙奇胜跟你关系不好吧？”
　　这话一出口，廖书凡和周砚都愣住了。
　　“你怎么……”廖书凡问了一半又咽了回去，不大在意的笑了笑，拉住周砚直接从他俩边上绕开了，往前走了好一会，突然听着陆思齐在后面喊了一句：“你最近小心点！”廖书凡猛地回过头想问问怎么回事，可那两人又像没事人似得走了。
　　廖书凡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孙奇胜终于憋不住了。想想也对，按照他那个眦睚必报的德性，那天当着全班的面给了他一个难看，还弄得差点全校闻名，他不暗算死廖书凡才叫奇怪。可毕竟还有几天就高考了，孙奇胜不大可能在高考前分精力去琢磨这个，想必是要等高考结束再找他麻烦了。
　　“他是谁？怎么让你小心点？”周砚抿着嘴看廖书凡。
　　廖书凡没告诉过他孙奇胜找大辉揍人的事，只是看着他咧咧嘴：“我……初中同学，可能七拐八拐的认识孙奇胜吧。”
　　“孙奇胜要报复你么？”周砚的嘴唇抿的更厉害了。
　　“那也是高考后的事了！无所谓，不管他！”廖书凡大大咧咧的说了一句。
　　两人离开商场后直接回了家，别看今天刚刚二模结束，接着第二天学校就要上课，因此趁着今天回家早，周师傅说什么也要给周砚提前过个生日。宋姐烧了几个好菜，又买了个小蛋糕，大家简简单单的吃了一顿。
　　班级里的倒计时越来越紧张，每时每刻都提醒着这群考生一刻也不能松懈。廖书凡觉得这句一刻也不能松懈其实是有点道理的，二模结束后就这么稍微放松了一小会，第二天做卷子整个人便有点不利索起来，那根弦当真是时刻都要绷的紧紧的，松一下都怕是要比别人慢几拍。这天下午学校组织拍了毕业照，老师们生怕耽误了他们的学习似得，流水线的拍照程序一通走下来，整个年级只用了小半天。
　　三模是学校自己组织的，和平时月考的感觉差不多，但因为冠上了一个三模的名号，学生们硬是又紧张了一把。等三模的试卷评讲完便到了六月，夏天的温度越来越高，任凭窗户开的再大，风吹在脸上全是热的。偏偏廖书凡头顶上的电风扇有些损坏，转悠起来像个老爷车似得，没有半点风还响的要命。
　　“我草！热死了！”廖书凡坐在最后一排拿着一本练习册使劲扇风，恨不得直接把上衣脱下来。
　　许鹏埋着头一个劲的算题：“忍忍，最后一节课了！”
　　廖书凡把脸贴在了桌子上，环顾着一个班的同学，心里突然有些惆怅起来。这么快，高中三年一眨眼的功夫就溜走了。廖书凡依稀记得初中的最后一节课上，同学们没有上课做题，反而开了个简短的联欢会，大家畅谈了一番，从即将到来的中考到以后的理想。到了高中真是不一样了，最后一节自习课，班里却依旧一股浓浓的考前气氛，一个个抱着书恨不能再多看两眼。
　　“一想到以后不用坐在这里听课了，我就……”许鹏有些感慨的望着一眼已经被擦的干干净净的讲台。
　　“我也……”廖书凡很认同的点了点头。
　　“我说什么了你就也啊！哎……也说不上悲伤，就是有些伤感，这些原本我们恨不得拼命逃开的东西，马上就只能用来怀念了。”许鹏像个诗人似得说了一句。
　　廖书凡笑了一下：“不用怀念，万一你没考好回来复读了，还可以再看一年，我们学校有复读班。”
　　“我草你会不会聊天！我怎么就没考好了！这破地方打死我都不要再来一年了！”
　　廖书凡只是笑着，没再说话。许鹏适合文科，要是当初选了文科，说不定成绩就拔尖了，可偏偏被当时的气氛一怂恿，跟他一起选了理科，导致整个高三都很吃力。不过选没选错也都过去了，再说，另外一条路根本就没走过，谁知道是对是错呢。
　　“明天出来放松一下么？约上何加伟他们看电影去！”许鹏突然扭过头。
　　廖书凡刚想说好，翻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日历，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蹦了起来：“哎，明天是端午节！”
　　“是啊，我们家晚上才过节呢，白天随便我浪。”许鹏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你是不是要去周砚家过节啊？”
　　“啊……是。”廖书凡的心脏骤然收缩一瞬，有点紧张，“我白天就要过去帮忙包粽子了，就……不去看电影了。”
　　许鹏半天没说话，眯着眼睛看他。廖书凡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转过头来换了一面脸贴着桌子：“你想说什么？”
　　“我感觉现在周砚已经完全超过了我的位置，内心非常的受伤。”许鹏仰天长叹了一声，“你叫他一起出来看电影呗。”
　　“周爷爷在家呢，明天又是端午，他不可能出去。”廖书凡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
　　“哎……我就觉得……”许鹏停下手中的笔，有些颓废的靠在了椅子上，话说了半句。
　　“觉得什么？”
　　“觉得……你俩关系现在真是太好了！”
　　这一句像是锤子一般直接砸在了廖书凡的心里，几乎是一瞬间整个人就弹了起来，接着又慌忙伸了个懒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慌乱，满心里就一句，完了，许鹏一定是察觉到了！廖书凡一瞬间脑子里像是堵了一团麻似得，想回一句什么，可怎么说都感觉会欲盖弥彰。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周砚家里是那样的情况呢。”许鹏倒是很淡定的感叹了一声，继续做题去了。
　　廖书凡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又忐忑起来。他挺不喜欢这种感觉的，总是提心吊胆，无论是想牵个手还是亲个脸，干什么都得提防着被人看见，原本学校里谈恋爱就已经得偷偷摸摸提防老师了，他们还得提防同学，提防社会。廖书凡觉得自己像是大街上一个赤身裸体裹在被子的人，只有在被子里才能获得片刻安心，只要一露出头和外界接触了就会觉得羞愧不安，随时害怕着哪一刻不小心被人掀开了被子，得到的会是所有人的围观批判和恶语相向。
　　但是这条路是他自己走进来的，走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也没空想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

作者有话说

　　说真的我还在纠结结局到底要不要坑一把廖书凡，你们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