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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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廖书凡直接拉着他就往楼梯口冲过去，回头喊了一句，“我自己跟卢莛说吧！”
陈珺雯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有一点疑惑，总觉得周砚刚才看她的眼神有些阴沉。大概是错觉吧？
寒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吹得嗖嗖的，路边绿化带的树枝全都秃了，趁着灰蒙蒙的楼房，看上去有些萧瑟。一路上周砚都没怎么说话，用眼角扫了廖书凡好几次，想说什么，但话总是刚到嘴边的时候就被他自己咽回去了。
周砚的心里有些烦躁，烦廖书凡，也烦他自己。具体是为什么说不上来，但每次看到陈珺雯在他面前晃悠的时候，周砚就觉得烦的不行。
这次还说到了卢莛。
从暑假那天第一眼看到卢莛的时候周砚就挺不喜欢这个女生的，没有原因，或者说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就是挺讨厌这个人的。但周砚也很清楚把自己这种莫名的烦躁加到廖书凡身上是没什么理由的，要是在以前，他可能就直接不理廖书凡了，或者扭头就走，看都不愿看一眼。周砚觉得现在自己会想试着沟通，虽然依旧是张不开嘴，但已经好多了。
回到毛笔店的时候天刚刚暗下来，宋姐正准备做饭，手里拿着淘了一半的米从厨房迎了出来：“回来了？哟，今天书凡也来了啊？”
“宋姐！”廖书凡咧着嘴笑了笑。宋姐是隔壁宋老叔的女儿，今年三十多岁了还没结婚，每天过来帮忙，对他挺热情的。
“爷爷说今天放假了，我准备做点好吃的呢。”宋姐转身又进了厨房，“一会我爸也一起过来吃，加上书凡就更热闹了。”
“宋姐你歇着吧，等会我来弄。”周砚说了一句。
“你整天看书考试的才该歇着，我反正也没事！”宋姐笑着关上了厨房门。
周砚走进屋里，周师傅正扶着桌子自己慢慢的走着，似乎是想去端床头柜上的水，一抬头看见周砚顿时笑起来：“今天回来的早。”
“明天就放假了，今天提前放学。”周砚伸手就想把水杯端过来，指尖都碰到杯子口了，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周师傅。
“周爷爷！”廖书凡喊了一嗓子也跟了进来，看见周砚站在床头柜边上就啧了一声，伸手把水杯递了过去，“你怎么不帮爷爷拿一下。”
周师傅咳嗽了几下，接过水杯：“小孙子想让我自己锻炼腿呢。”
“不差这一会，爷爷走的比以前好多了！”廖书凡笑着。
周砚放下书包就去厨房了，宋姐坚持着不要他帮忙，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拿着锅盖冲门口直挥：“你出去！小孩子都出去！小心再把碗打了！”
廖书凡扒在门口顿时就乐了：“宋姐，你还没吃过周砚做的菜吧？你叫他给你露一手，相当不错！”
宋姐挺夸张的往后缩了缩，睁大眼睛看着周砚：“真的假的啊？”
周砚抿了抿嘴，往后扫了廖书凡一眼没有出声。
“那来来来，这个地三鲜你来炒吧！”宋姐把锅铲塞进了周砚手里，“正好我去给我妈送个东西。”
宋姐走后剩下周砚和廖书凡两个人站在厨房里，案板上摆着切好的土豆和茄子，廖书凡看了一眼茄子，顿时抽了一口气，表情挺为难的：“茄子啊？”
“不吃拉倒。”周砚白了他一眼，转身就把茄子倒油锅里了。
除了已经准备好的地三鲜，桌上还放着一些洗好的白菜蘑菇，水盆里浸着肉和虾。廖书凡在厨房里晃悠了一会就走到水池边：“我把这些菜切了吧？要炒什么？”
“油爆虾吧。”周砚抽空洗了下手，“不过我没炒过，试试看……你把肉切了做个粥。”
“你没炒过？要不让宋姐来？”廖书凡把盆里化了冻的肉捞了出来，捏了两下，有些担心的看着周砚，被后者瞪着眼扫了回去，赶紧又改口，“哎好好好，油爆虾！”
廖书凡没切过肉，以前也只是帮忙摘摘菜切切土豆什么的，虽然切的土豆丝像薯条一样。他一摸上去就觉得这肉的触感挺神奇，软软的很有弹性，忍不住就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再捏捏肉，再捏捏胳膊。
“你……”周砚正把菜往盘子盛，看见廖书凡玩的不亦乐乎，皱着眉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要不割下来加个餐？”
廖书凡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想起来手上全是油，抓了两下又赶紧放下来：“我这肉……这么黑你敢吃啊？”
“黑猪啊。”周砚转身把虾端了出来。
“嘿！怎么说话呢！我要是猪你也是猪，反正是一个种类的！”廖书凡举着刀晃了晃，“要不割你的肉吧，我觉得你的比我的好吃！”
廖书凡刚说了一句，厨房的门就被拧开了，周师傅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扶着墙慢吞吞的往里面挪着：“书凡啊，这是你的吧？”
“是。哎哟爷爷你慢点！”廖书凡赶紧放下肉，顺手在抹布上抹了两下，走过去接过手机。
“响了半天了。”周师傅扶着墙转身往回走，依旧慢吞吞的，廖书凡想扶他，被摆着手拒绝了，“我走走。”
等周师傅扶着墙走到床边坐下了廖书凡才收回视线，顺手带上门看了一眼手机。有条短信和一个未接电话。廖书凡不自觉的挑了挑眉毛，都是卢莛的。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书城在哪啊？廖书凡犹豫了一下，又偷偷的用余光瞟了一眼正在炒虾的周砚，转身进了院子。
电话响了四声后对面接通了，卢莛挺大声的喂了一句，背后吵吵嚷嚷的。
“卢莛，你刚才打我电话了？”廖书凡估计她在街上，声音提高了些。
“嗯，想问你书城怎么走来着，说是在什么什么街上。”卢莛的声音有点闷，似乎是捂着手机说的。
“我刚才没听见，不好意思啊。”对于这种求助，廖书凡心里不禁有些小小的满足感，“你不是准备明天来书城么？”
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挺难为情的：“啊……我是想约你指指路的，顺便再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不过晚上我爸带我出来吃饭，我就顺便过来了。”
“你跟叔叔在一起呢？”廖书凡随口问了一句。
“没，我自己出来逛了，他们一帮大人的饭局，我一个人夹在里面挺无聊的。”卢莛的声音顿了顿，突然开了口，“你……能出来一起逛逛么？”
廖书凡愣了一下，他没料到卢莛会这么说，但只是愣了一瞬间，心里面立刻就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塞满了，并不像看见周砚时带着那种甜蜜的感觉，但确实也是一种满足感，夹杂着很细小的被称之为单纯的兴奋或者说骄傲的东西，美滋滋的。
“我暂时出不来，你……要不去书城后面那片逛逛吧，那里有一片商场，可以看看衣服什么的。”廖书凡建议了一下。
电话里听不出卢莛的情绪，连语气都没变过，只是说了句谢谢，两人又扯了几句别的就把电话按了。
院子里一阵风吹了过来，正扑在脸上。廖书凡搓了搓手，忍不住咧了咧嘴。
卢莛是真的对他有意思吧？廖书凡想到了周砚，想想周砚，然后再想想卢莛，然后告诉自己，这不矛盾不是么，周砚是好朋友，卢莛是个挺不错女生，两人连性别都不一样。廖书凡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对，周砚只是好朋友，像给自己嗑药似得。
晚饭的时候宋老叔一家三口都过来了，没有周洲的啰唣廖书凡吃的特别开心，他已经很久没吃到周砚做的菜了，别说周砚做的菜，连来周砚家蹭饭似乎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吃完饭宋姐帮着把东西收拾了之后就和宋老叔回去了。天气一冷周师傅的身体明显差了许多，吃完饭坐在椅子上就开始犯瞌睡，偶尔夹着几声咳嗽，一会功夫已经吐了好几口痰。周砚扶着他去浴室洗漱，廖书凡就跟在后面转悠。
看着周师傅的背影，廖书凡觉得心里有些难受，这一年仿佛老了许多，原本还是一副硬朗的身子现在已经瘦的只剩骨头了。廖书凡未免就想到了杨广，想到了那一堆破事，周师傅怎么会有个那样的不孝徒弟呢？
周师傅上床之后廖书凡依旧杵在屋子里，周砚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你不回去么？”周砚问他。
“嗯？回。”廖书凡应了一声，但脚上已经跟着周砚进了他那件屋子。
周砚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他：“你明天不是还要去书城么？”
“什么？”廖书凡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哦了一声，脑子里突然就空白了一下，接着混混沌沌的乱了起来，周砚听到他和陈珺雯的对话了？听到了也是正常的。他问这句是什么意思？问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廖书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紧张起来：“不去啊……”
周砚没有回答，只是抬了抬眼皮，拉开椅子坐到了桌前：“我得赶东西了，年前要给杨广送去。”
廖书凡看着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块雕了一半的木头开始打磨，咬了咬牙：“……嗯，这事……我肯定想个办法。”
周砚只是摇摇头，从工具盒里抽出一把小刻刀专心致志的刻了起来。
廖书凡看着他的背影，安安静静的，这会心思已经完全集中在了手里的小木头上。“今年……你爸妈和你叔婶还过来么？”廖书凡犹豫了许久才问了一句。
“周洲回她姥姥家过年，我爸妈不知道。”
“不知道？”廖书凡愣了愣，“这还有三天就过年了……”
“那就是不来了。”
“过年你爸妈都不回来啊？”
“没所谓，不来更好。”周砚头也不回的说着。
廖书凡有些尴尬的站在那，周砚这句语气挺不耐烦的，他那一年见不到一次面的父母有跟没有一个样，大概他是真的不想见到他们。一想到今年过年只有周砚和周师傅两个人，廖书凡便很不是滋味，宋老叔一家过两天也要忙起来了，没空过来照应，周师傅什么都不能做，周砚自己大概也不会大费周章的张罗什么，这年过的也太冷清了。
要不……要不自己留下来陪他们呢？
廖书凡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平时很少回老家，所以过年是他们一家老小最重要的事了，每年过年的时候，不管几个亲戚多忙都会赶回去吃个团圆饭，去年他大年初三就跑回来爷爷已经很不高兴了，今年要是敢说不回去过年……估计全家人都该有想法。廖书凡家里的观念很传统，就算是找媳妇，这年也是要带着媳妇在家里过的。
“那……我明天就回去了，要是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半晌廖书凡说了一句。
“能有什么事。”周砚几乎是当即就回了声，挺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
廖书凡意识到自己乌鸦嘴了，赶紧摆摆手解释：“没！我没说什么大事！就是比如……你要早起起不来了我打电话叫你啊！要是你出门买东西怕周爷爷在家没人聊天啊！要是想跟我聊聊了啊！”杂七杂八的扯了一大通，说完廖书凡自己就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周砚也笑了，摇摇头又继续雕起木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安心回去吧，我跟爷爷两个人挺好的。”
廖书凡抓了抓头发，在原地又站了一会才挺不舍的开口：“那……我回家了。”
“嗯。”
周砚没再说话，廖书凡看了一会只好扭头回去了。回到家的时候卢莛又发了条短信，大意就是总结了一下那条街，然后说一声自己回去了。廖书凡看了一眼手机，随便回了一条，觉得挺没意思的。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三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