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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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两个包拿上去。”朱桥一左一右把两个塞得满满的塑料袋拎到了门口，接着又屋里拎出来一桶油，“这个也带下去，赶紧的！”
廖书凡叹了口气，认命的把摆在门外的几个包裹都拎起来往楼下走去，“每次回去都跟要出摊一样……”
“你还抱怨！赶紧搬下去然后上来继续搬！”朱桥顺便推了他一下。
廖书凡住的这个小区是个老小区了，大多是八九十平的房子，没有特别大的，房型也都相对老旧一些，至于电梯就更没有了，上下全靠一副腿。廖兴国的车就停在楼下，廖书凡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正遇上周砚搬完东西准备上去。
“等等，我跟你一块！”廖书凡匆匆忙忙的把包放到地上，几步赶了上去。
“把我放在客厅的水壶带下来！”廖兴国在后面喊了一嗓子。
周砚站在一楼的拐角等了一会，见廖书凡过来了才转身往上走。自从廖兴国夫妇俩松了口后便经常叫周砚到家里吃饭，最近几天干脆就住在了家里。按照朱桥的想法，反正都已经接受了周砚，那就没必要再让人家大年下的自己一个人在毛笔店待着，夫妻俩总觉得对周师傅还是有几分愧疚，既然周砚也算是进了自家的门，那就更该亲儿子似得好好对他。倒是廖书凡，从放假回来就被使唤来使唤去的没闲过。
“我觉得现在你才是亲儿子，我就是个倒垃圾捡来的。”廖书凡一边感叹一边望着走在他前面的周砚。
“叔叔阿姨人很好。”周砚说。
“还叫叔叔阿姨，你该喊……公公婆婆才对！”廖书凡咧起了嘴，顺手往他面前晃来晃去的后腰上拍了一把。
“公公婆婆？好啊，等会上去我就喊阿姨婆婆。”周砚笑了笑。
“哎别别别！”廖书凡赶紧拉了他一下，接着认输似得叹口气，“你要真喊了我估计……我得挨一顿揍。”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怕什么。”
“再大的人也经不住我爸踹一脚啊跟踹歹徒似得……”
周砚又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两人回到家里后又来回搬了好几趟才算把所有的年货都塞进了车里，除了后备箱外就连座位上也都摆满了各式的糕点衣服，今年夫妻俩事情少，所以这回年二十六就赶了回去。
东西都装好后廖兴国把车开到了毛笔店门口，然后熄了火。
“给你爷爷最后烧个香吧。”廖兴国叹了口气，望着已经斑驳褪色的毛笔店的铁门有些感慨。
周砚没有说话，半天点了点头，从包里翻出了毛笔店的钥匙。
几个人都下了车，跟着周砚一起进了屋。院子里有几天没打理了，屋子里也灰扑扑的一层，周砚用指头抹了一下桌面，又吹了吹。
“这房子现在算谁的？”廖兴国问了一句。
“算我的。”周砚垂下眼睛，“爷爷有遗嘱，上面说给我了。我叔婶也就来问过一次，吵了几句，后来也就没再提这事了。”
“给你……应该的，那两个儿子加起来也没你一半强……”廖兴国摇了摇头，想起他爸和他叔就有些恨恨的，“烧个香吧，再提前拜个年。”
周师傅的祭台就摆在电视机柜的边上，一方小小的照片，前面供着一个香炉。周砚点了三根新的插在里面，又磕了三个头，盯着照片里和蔼微笑的老人，半天轻轻的开了口：“爷爷，我跟廖书凡他们回乡下去了。”
廖书凡站在他身后，鼻子突然就有些酸涩起来，半晌推了推周砚的肩：“好了，走吧，年后还回来呢。”
周砚点了点头，刚准备转身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
“谁啊？”廖兴国率先对着门外喊了一句，接着便看见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跟着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跟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嚷着：“这谁在屋里呢？”
周砚愣了一下，直到那男人喊了一声“周砚！”才反应过来，走到了门外。
是他爸妈，不知怎么的，两人竟像是说好了似得一起站在了院子里。
廖书凡赶紧跟了出来，接着廖兴国和朱桥也出来了，几个人面面相觑的站着，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女人的目光来回移动着。
“我妈，于慧，我爸，周宏勤。”周砚简单的和廖书凡他们介绍了一下。
周宏勤扫了一眼廖兴国夫妇，半天似乎反应过来了：“你们是……周砚同学的家长吧？我记得爸走的时候你们也在的。”办丧事的时候于慧没来，听着周宏勤的话便还是有些摸不清，跟着符合了两声：“啊……同学啊。”
“是。”廖书凡还是第一次看见周砚他妈，对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没什么好感，只是应了一声就想往外走。
周砚也想往外走，却被于慧一把拉住了：“等一下，大过年的你去哪？”
“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周砚有些不耐烦的甩了一下胳膊。
这一下于慧顿时就火了，猛地拽住周砚的肩，声音也变得犀利起来：“跟我没关系？爱不爱我都是你妈！我问你，这房子你爷爷是给你了么？”
周砚一听这话也不大高兴，当即扭过头来看了他妈一眼。
“算了算了，给他就给他吧，反正我们都不住这。”周宏勤说了一句。
“能一样么？也行，你把房产证给我，我把这边卖了能赚好大一笔，你现在在杭州上学吧？也用不到这。”于慧盘算着，“我问过了，这边老城区要改造，这片的老屋子贵着呢！”
“你说什么？”周砚当即就握紧了拳头，一口气憋在了胸口。
“阿姨，你把房子卖了周砚住哪？”廖书凡忍不住说了一句。
“他在杭州上学，以后肯定就在杭州租房子了，也不需要这里，我又不是不给生活费的！”于慧理所当然的一拍手，“住这里没必要，这边现在这么贵，住这里太浪费了！”
“你今天回来就是说这个的？”周砚捏着拳头，头低低的垂着。
朱桥在一边看着想插句话，可还没等开口周宏勤就接过了话头：“也不用……老房子就给他住就是了，杭州租房子也不便宜。”
“不便宜，你算算这房子卖了够他租多久的！”
周砚看着站在院子中央吵吵的两人，只觉得胸口一股气憋得难受，一动不动的握着拳站了半晌，突然拉着廖书凡就往外面走了去，一边忍着怒火丢下一句：“房子我不卖，房产证我放学校了，你们走吧！”
“周砚！周砚！”于慧在他身后喊着，但周砚毫不理会的拉着廖书凡走了出去。
“这……”廖兴国夫妇也不好说什么，互相看了一眼后也跟了出去。
出城新修了一条高速，廖兴国开车拐上去后路程仿佛一下子就缩短了不少，一个小时就已经开到了地方。一路上周砚都挺沉默的，等到快下车的时候才问廖书凡了一句：“你爷爷知道我回来么？”
“爷爷……知道。”廖书凡犹豫了一下，接着又轻轻的拍了他一下，“别担心。”
朱桥回头看了他俩一眼，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半晌还是廖兴国替她开了口，一边沿着小路往前开一边叮嘱了一句：“家里只知道周砚一起回来过年，别的我们没说，你俩注意点。”
“就……还是瞒着爷爷吗？”廖书凡犹豫着问了出来，“没跟爷爷说……女朋友的事？”
“没……”朱桥又叹了口气，“等我和你爸找个时间，先跟爷爷好好谈谈吧。”
“那……好，谢谢爸妈……”廖书凡很小声的说了一句。
“谢什么，都是希望你好，哎……”
今年的乡下还是和往年一样热闹，廖书凡的三姑和二姑自然不用说，大姑今年也是早早的就带着一家子回来了，一下车就能听到一片吵吵声。不过这一次廖为生没有像平常那样站在门口等自己的宝贝孙子，三姑和黄铮铮倒是出来了，只是在看见周砚的同时都是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接着齐刷刷的下意识望向了廖兴国。
“他……不能留他一个人过年。”廖兴国含含糊糊的解释了一句。
大姑二姑他们倒是很高兴，拉着周砚问长问短了好些事，又问了半天杭州怎么样。
“姑姑哎，我也在杭州，怎么不问问我呢！”廖书凡喊了一句。
“问你！等会吃饭的时候再好好问你！”大姑笑着回了他。
廖书凡一进屋的时候便看见廖为生坐在沙发上望着电视剧。
“爷爷。”廖书凡挺心虚的走过去。
廖为生这才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半天叹了口气，目光又转向他身后的周砚，半晌才问候：“回来了？歇歇吧。”
廖书凡看着这光景，心里一下子又忐忑起来。他爸妈虽然没有跟爷爷说他和周砚继续恋爱的事，但这大过年的女朋友带不回来，周砚也依旧来了家里，多少爷爷都会猜到一些。
“爷爷，你……”
廖书凡刚开了口就被廖为生打断了，大手一挥：“行了，赶紧回屋里歇着吧！你妹妹一直念叨着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还不看看去！”
“铮铮？”廖书凡愣了一下，顺便回头望了一眼，就见黄铮铮已经在一楼他的屋里招起了手。
黄铮铮给廖书凡准备了一条花花绿绿的大裤衩。
廖书凡在看到这条鲜艳的能晃瞎人眼的大裤衩时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有些难以置信的把目光转向他妹，半天才开了口：“……这什么？”
“我去商场抽奖抽的！”黄铮铮挺不服气的说，“当时我就想着你穿合适！”
“不是，你从哪看出了我穿合适？”廖书凡抖了抖大裤衩，上面耀眼的荧光黄荧光绿配着鲜红的大花朵，看的周砚直接笑的坐到了床上。
大姐直接抢了过来，拉着廖书凡的袖子就把毛衣往上面捋了捋，拿着裤衩对着他的胳膊一比：“这个颜色好！穿上就是海南当地人！”
黄铮铮一边笑一边不经意的用目光扫了一眼周砚：“我没想到周砚哥哥会一起回来，要不我就再抽一条给你了，你俩一起穿上正好是……”话说了一半黄铮铮猛地意识到什么，仓促的笑了一下，摆摆手打了个岔把话拨开了。
徐一娇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廖书凡一眼，随后笑了起来：“对了，我也有礼物带给你。”
“你也？我草不是吧今年是怎么了！”廖书凡有点受宠若惊的打量她一眼，“你不要告诉我二姐也有礼物吧？”
“想得美。”徐一娇白了他一眼，“我这不是今年实习了么，好歹挣了点钱，所以你们一人都有一份，来，过来给你看看。”
徐一娇带给他的东西放在另外一间屋里，是一对小瓷娃娃摆设，大大的脑袋，头一晃一晃的挺可爱。廖书凡拿着那两只瓷娃娃看了半天：“两个啊？这也没什么用啊……”话刚说完就挨了他大姐一下。
“不要还给我！”
“要要要！”廖书凡赶紧把瓷娃娃拿好。
“一个你自己拿着，另外一个给周砚。”徐一娇指了指瓷娃娃，“别独占了。”
“嗯？”廖书凡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门外，心里突然一嘀咕，“还有周砚的？”
“肯定有他的。”徐一娇理所当然的看着他，“你有，他没有，你好意思么？”
“你怎么知道他会跟来？”廖书凡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大转了。
“周爷爷去世了，他过年不跟来上哪去？”徐一娇笑了笑。
“也是……”廖书凡依旧是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他姐。
“行了，走吧，纯纯去找她朋友了，一会回来就该吃饭了。”徐一娇拍了他一巴掌，转身走了出去。
由于今年比往年提前回来了几天，廖书凡正好赶上了准备年货的时候，做丸子包包子卤酱菜糊春联，家里各种准备全都由他打了杂，就连周砚也里里外外的帮着干了不少事，几个姑直夸他：“周砚比廖书凡能干！做丸子包子真心不错！”
朱桥便笑起来：“周砚确实挺会烧饭的，在我们家烧过一次，手艺比我好多了！”
廖书凡靠在门口看着周砚在厨房里打鸡蛋，听到这些话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刚想跟着说点什么，一回头猛地看见他爷爷虎着一张脸站在客厅里看他，顿时心里又七上八下起来。可等他想表现的自然点时，廖为生的目光却又移开了，就好像刚才完全没有在看他一样。
这个年过的还算安生，除了这次之外，廖为生倒也还和往年一样，该说说该笑笑，弄的廖书凡反而有些摸不准他的态度了。
大年三十的饭桌上一家子照旧吃着笑着，周砚坐在廖书凡边上，眼看着三姑依旧很热情的给自己夹菜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说实话，他算是个挺敏感的性子，爷爷和三姑一家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廖书凡的关系，这件事情也没有完全解决，虽然他们对自己依旧很好，但周砚还是多多少少的能感觉到一些异样的目光和刻意的平和，这让他内疚，不只是内疚，也有不甘担心和胆怯，挺难受的。
所以等到大姐和二姐一离席，周砚便也跟着退下了，索性一家子都还在是谈天说地的也没人注意到他，周砚直接出了门。院子里挺冷的，北风一刮枯草和树枝便跟着沙沙响动起来。周砚跺了跺脚，又拍了拍脸，在廊前坐下了。
门内热热闹闹的气氛被隔绝开来，整个人一下子就静了不少，这种氛围他固然喜欢，可到底自己还是个外人，在廖书凡大姑二姑眼里是这样，在他爷爷和三姑的眼里就更加复杂。一反寻常的，今年的桌上没有人再提找对象的事情，就算大姑他们偶然说起来，也必然是被岔开了话去。周砚知道这是为什么，所以心里才更加难受。他知道廖书凡的家里还不能接受自己，不能接受却依然对自己很好，这才是周砚最痛苦别扭的地方，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身后的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
“天这么冷，你在这坐着干什么？”
周砚回过头，出乎意料的，站在门口的是徐一娇。这位刚工作不久的大姐话不算多，也是姐弟四人里看上去最稳重的一个，周砚不想扫了她的兴，站起来笑了笑：““没什么……吃太多了，吹吹风。”
“吹风……”徐一娇也笑了一下，跟着走到院子里，顺手带上了门。周砚一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徐一娇也没跟他客气，就在他刚刚坐着的地方也坐下了，“你要是想消食的话，可以到前面的田埂上走走，现在这会人都出来放烟花了，挺安全的。”徐一娇指了指大门口。
“算了……也没什么好走的。”周砚跟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把廖书凡叫上？”徐一娇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你俩先过去呗，这几天一直闹哄哄的，没法独处吧？”
“什么……？”周砚当即就愣了，脑子里跟当机了似得，半天才扭过头看了徐一娇一眼。原本一直以为只有三姑一家和他爷爷知道，难道其实早就传开了？
不过徐一娇倒是没怎么在意，只是很平淡的问他：“什么什么？你俩难道不是一对么？”
周砚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别紧张，我没跟别人说……不过你们也不用瞒我，去年我就知道了。”徐一娇笑起来，“这没什么，你俩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了。”
“不是……你……”周砚想问你不觉得奇怪么，你不觉得我们不正常么，但最终这些话都是在嘴边一绕而过，变成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我啊，我就是知道了。”徐一娇突然嘿嘿的笑了一声，表情跟黄铮铮还挺像的，“去年你在一起那么些天，我又不瞎！大年初一早上我一推门就看见他抱着你呢。”
这下周砚脸上刷的就红了，去年除夕的事情他倒是记得很清楚，徐一娇是睡在隔壁屋子里的，这么想起来也不知道晚上的对话有没有被听去……这些天自己还想尽量收敛点别让其他人发现呢，原来人家早知道了。
“对不起。”周砚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跟廖书凡的事。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我……廖书凡没能跟个女孩子在一起……”周砚吞吞吐吐的。
徐一娇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是平辈，这些事原本也不用我说教……他自己高兴就行。”说着徐一娇突然又绷起了脸，“不过，要是他欺负你了，你就告诉我，这小屁孩从小就欺负人欺负惯了的！”
“没有……”周砚一瞬间鼻子有些酸，又想哭又想笑的。他想说廖书凡从来没有欺负过他，想说廖书凡一直对自己很好，也很想谢谢徐一娇这么坦然平和的接受了自己，但千言万语都堵在嘴边的时候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有就好。”徐一娇又笑起来，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我去拿烟花，一会大家都该出来了。”
周砚站在院子里，望着徐一娇的背影消失在门里，半天才叹了口气，抬起头望向黑漆漆的夜空。有星星，还有不少，星星零零的分布在头顶上，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一条银带似得向远方延伸过去。
他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爷爷带自己看夜空的场景。挺热的夏夜，爷爷便在楼顶上铺一张凉席，然后自己就坐在爷爷的身边，对了，爷爷的手里还该有把扇啊扇啊的大扇子。他一抬头，目光跟着爷爷手指的方向移动。“那个很亮的是织女星……你看那边的是北斗七星。”爷爷一一指给他看。虽然并不知道爷爷说的对不对，但那条很亮的银河却像是流进了他的心里似得，从此挥之不去，比今天晚上的更长，更亮，更美，但他知道，以后再也不会看到了。
就在周砚呆呆的站在院子里仰望星空的时候，一楼的窗户里也站着一个人影，那么认真的注视着，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廖书凡捏着手里尚未送出的新年礼物，是一个陶泥的小老虎，不过和前年送他的那个大不一样，因为这一个……是廖书凡自己捏的。廖书凡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小老虎，丑丑怪怪的，只能粗略的看出来是个老虎的形状，要不是身上涂了颜料，恐怕就说是团泥也不为过。
廖书凡把小老虎塞在口袋里就出去了，刚一打开门就看见廖为生站在门口，犹豫着像是要进屋的样子。
“爷爷……”这次回来廖为生还没单独和他说过话，廖书凡心里顿时紧张起来，接着便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得内疚起来。
“你……”廖为生开了口，说了一个字后却又停下了，似乎在思考着该怎么往后说下去。
时间一时安静下来。客厅的餐桌上依旧是吵吵闹闹的声音，伴随着电视里叽里呱啦的背景音，炸了似得在耳边萦绕着，但爷孙俩就像是被隔离开了一般，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谁也不为所动。
“你爸妈同意了。”廖为生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听不出到底是陈述还是在问他。但廖书凡几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隔着口袋捏了捏里面的小老虎，半天很轻的嗯了一声。
廖书凡看着他许久，然后很重的叹了口气：“……从小我说的话你哪句听过……”
“爷爷……”廖书凡心里一下子就难受了起来。
“算了……反正你也不听我的……”廖为生摆摆手，满是皱纹的脸上难得的浮出了一丝无奈，弓着身子摆摆手转过了身，“算了……算了……”
“爷爷……！”廖书凡喊了一句。
“吵吵什么……”廖书凡扭过头来又看了他一眼，接着指了指屋里，“记得把烟花带出来，等会都该出去了。”
“好……”
今年的烟花买了不少，从各式各样的大型礼花到小孩子们喜欢的地老鼠冲天炮电焊条，杂七杂八的加起来有整整两大包。屋外的路面上已经站了好些人，各家各户都出来了，到处都是烟花燃放的呲呲声，时而一个大型的砸在空中，刷的一下整个夜空都亮起来。
依旧是这漫天的烟火，依旧是那个站在烟火下的少年。
但是……
大概有什么永远的不一样了。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番外一
